當滿身是血的趙信之抱着同樣滿身鮮血的昭惠出現在衆虎賁將士眼前時,所有人不由得吃了一驚,難道在宮苑之內輔政親王遇刺?這可是件比天還大的事,若真的親王殿下受傷,那別說趙國再一次的國勢動盪,單就是自己的性命都知道能不能保住。全副武裝的衆兵將瞬間迎向輔政親王的烈焰馬,十餘人圍成護君之隊,以確保不會再一次遇刺。
這時的趙信之也冷靜下來,這此時不該慌亂,要知道刺客還在這片林中,要御林苑四周皆守衛森嚴,要出入林中只有一個路口,當前最爲重要之事,就是抓住刺客。
“殿下!”衆將士大致已經明白,自己的親王殿下並沒有受傷,受傷的應該是被輔政王抱着的昭惠王。
“我沒事,昭惠王在林苑中遇刺,我等應當將刺客捉住,以正國法。”趙信之將昭惠交與已在旁候着的一名親信,交待一定要救其性命之後,便下令整合禁軍,不論用什麼方法定要在一個時辰內捉到謀害國君的刺客。
一臉威嚴正氣的趙信之緊緊的握住寒芒利劍,在他治下的宮廷之中居然還會出現此等刺客,若今日不是昭惠,說不定自己真的死在空無一人的皇城林苑之中。這不是什麼意外,能在兵戎森嚴的禁宮內埋伏設險的人,一定是經過精心策劃,只等着將自己一舉擊殺。
這其中,定有蹊蹺。來林苑只是自己逗弄昭惠之後的一時起意,知道這消息的人只有自己身邊幾個近侍與個別臣子,而刺客在林苑中埋伏,看樣子想要誅殺自己之人多少也許這些知道自己去向的人有關。只要捉住刺客,真相很快就能大白。不過,在這之前,自己還是有許多事情需要確認。
於是,與一干虎賁將士一同駐守林苑入口的趙信之對着自己身後幾個黑衣打扮的青年說了幾句什麼話之後,除了將士們,其餘人便火速離開。
落日時分,盛怒的趙信之終於等來禁軍統領的結果,刺客雖然已經抓住,但可能在其射出冷箭後不久便自盡身亡,沒有留下任何可供衆人追尋的線索。
看着那名已經死去的刺客平淡無奇的臉,趙信之心中泛起一陣殺人的衝動,幕後主使人不論是誰,自己一定要將他親手殺死,不如此難消心頭之恨。
刺客的屍體被吊在御林苑最爲顯眼的地方,全身皮開肉綻的傷口並無血跡漫出,可以看出,這具破爛不堪的屍體在死之後還受到了非人的對待。
次日,對衆位大臣隱瞞了刺殺事件的趙信之在結束朝議之後,在衆將士的護衛下來到了昭惠所住的孝靈殿。孝靈殿還是同過去一樣,偌大的宮殿散發前死一般的寂靜,在進殿看望昭惠之前,一名昨日黑衣打扮的青年伏在趙信子耳邊說了幾句話。
“真的與他無關?”趙信之側身問道。
“刺殺一事的確與昭惠王無關。”黑衣人肯定的說完後便消然沒入一旁的陰暗之處。
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之後,趙信之的心中總算能夠輕鬆一點,至少敢爲其付出性命的人不是爲了別的什麼更爲骯髒的目的。
孝靈殿內,趙信之只看到了奴婢明清一人,滿臉悲悽的跪在昭惠的牀榻前,她顯然沒有意識到趙信之的到來。
看到這樣的情景,趙信之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是心疼昭惠?不可能,只是一個隨時可以捨棄的玩物,談何心疼。可這又是什麼呢?
“他怎麼樣?”趙信之走近牀榻,心情並不輕鬆。
“啊!親王!”明清纔看到趙信之,不由得大吃一驚。“殿下,王上他流了好多血,太醫說王上要是再晚一刻就會死掉。”此刻的明清眼眶又紅了,她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當她看到滿身是血的昭惠被送回來時,真的被嚇壞了,後來許多太醫都來爲王上診治傷口,好不容易纔救下一命。
“昭惠他沒事了嗎?”趙信之自顧自的掀開紗帳,看着牀上躺着的昭惠,再次嚮明清問道。
“奴婢不知,可是太醫說若是這幾日王上不曾發熱的話,便可性命無憂。”明清不敢看趙信之的臉,昭惠變成如今這樣,或許又與輔政王有關吧。
“嗯,那他這幾個時辰是否醒來過?”趙信之輕柔地撫摸着昭惠無半點血色的小臉,他當然希望昭惠無事,這也是他第一次這麼的希望眼前少年能夠好好的活着。
“有,卯時時王上曾醒了片刻,但不久又睡過去了,奴婢喂王上喝藥,他全部都吐出來。”明清說到這再也忍不住眼淚,無語梗咽。
“你出去吧,本王要獨自在這。”
牀上的昭惠本來身子就弱,可現在爲了自己不知能否渡過死亡的邊緣,趙信之看着雙目緊閉,身負重傷的昭惠,喃喃念道。
“你究竟是如何的人呢?按理來說,昭惠你應該是極恨本王的吧,本王肆意掠奪欺凌你的身體,誅殺你的生身父母親人,把你關在這有如囚籠的宮殿。可你,居然還用自己的性命救了本王一次,你這小腦袋裡居然在想些什麼。難道一心求死?若是真的想死也不用死在本該殺死本王的利箭之下吧,要知道,若是本王死了,你也活不了的。”趙信之小心地掀開蓋在昭惠身體上的薄被,被包紮好的傷口仍舊被血液浸透,一片腥紅,觸目驚心。
“真是個傻瓜。”趙信之看向昭惠的目光,難得溫柔。
作爲趙國輔政親王,趙信之要做的事還有許多許多。刺客雖然已經自盡,但整件事依舊有許有線索可查。趙信之在昨日御林苑就已經吩咐自己心腹死士,也就是那些黑衣人分頭去查探當日知道自己行蹤的所有侍從將士,若是被他查出到底是人在短短几個時辰之內便安排死士刺客,定將他挫骨揚灰,死無全屍。
趙信之對他的黑衣侍衛的能力自是信任無比,但查此事是與時間賽跑,一定要在幕後之人之前將通風報信者抓獲,若是稍晚片刻被人殺人滅口,這事的線索才當真斷了。
怎奈何人生際遇,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事情正如趙信之料想的那般,通風報信之人雖然已經查到是當日在御花園當值的一個小奴婢,但正要去抓捕她時,才發現人已經被淹死在後宮內的九曲池內。又是一起死無對證。
雖然線索已斷,就在所有人都一籌莫展之時,趙信之的腦海中居然出現了一個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出現的人物。當年若不是她,自己也無法這麼快的入主趙國,若不是她,自己根本就不會走上現在的這條輔滿敵人屍骨之路。那個人,就是趙國莊太后,一個滿心權勢慾望的女人。
爲了求證自己心中所懷疑的人到底與此事有無關係,趙信之決定親自去見見這個極具傳奇色彩的女人。
莊太后雖不是已逝武王的生母,但她掌控整個後宮長達四十餘年,不僅後宮之內無人敢犯太后之威,武王在世時,連朝中不少重臣都不敢有逆太后之令。但近年來年事已高,已不再過問政事。趙歷七十三年,武王西去前不久,也是這個女人與趙信之結盟,一同謀得這整個趙國江山。
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趙信之當然有理由相信這次刺殺事件與她有關,雖然莊太后將趙國讓與趙信之,但難保她此時另有想法,欲將自己置於死地,不論如何這樣的女人並不是趙信之可以正面碰撞的,更何況行刺一事並無切實的證據。
不過,刺客一事是她所爲也好,不是她所爲也罷,這種危險的女人留在屬於他趙信之的國家裡,着實讓人坐如針氈,不早些除去的話,怎能讓人心安。
晚膳過後,趙信之只帶着他的心腹黑衣侍衛,由通往後宮的曲徑之道掌燈而去,可不知爲何,在太后的居住的慈心殿殿門之外就被四五個後宮侍衛攔下。
“我要見太后。”趙信之當然不會對幾個侍衛客氣。
“親王殿下,太后正在休息,任何人都不見。”那幾個侍衛面不改色的說道。
“哼,是嗎。”趙信之冷哼一聲,事情反常,果然有問題。
“莊太后,輔政親王趙信之前來拜侯。”朝殿內高呼的是趙信之身後一人,與其說是通報,不如說是硬闖前的通知。
突然間,一個蒼老的女聲隔着殿門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親王殿下,本宮累了,天氣已晚,難道親王想硬闖慈心殿?”這聲音雖然年老卻威勢十足,讓人不得不心生畏懼。
趙信之不是普通人,但此時此刻並不是與太后撕破臉的好時機,做任何事結果都應該是對自己有利而爲之,以時的莊太后敵友還未分清,就算要除去此人,也不是現在,應當從長計議。
於是乎,被莊太后拒之殿外的趙信之滿腹思量的離開慈心殿,今日之事,來日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