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宰了你這個混蛋!”織田信長怒不可遏地跳了起來,伸手習慣性的去腰際尋找刀柄,可是卻沒有找到,這纔想起此時沒有帶刀。可他還是非常不甘心,在周圍的侍從身邊也沒找到後,就從一名侍女手中奪過一隻木盆向我劈頭蓋臉地砸來。?
我跪坐的距離和他大約有兩丈多遠,在看到黑影閃動時下意識的側身偏了一下頭,有這一下再加上木盆的構造本身就不利於直線飛行,所以並沒有打中我。“嗚~!”一陣惡風掛着悶響從我耳邊刮過,可見他是用上了全力。?
“你這個白癡……”織田信長還想過來揪住我暴打一頓,但是被聞聲趕來的森蘭丸等六七個侍從牢牢抱住。這些人都很有經驗,分得出來什麼時候是他情緒一時激動,什麼時候是真正動了殺機。“你這個大廢物!丟人現眼的傢伙……”雖然掙脫不開但他卻不想就此放棄,依舊不依不饒地破口大罵。?
我還是坐在那裡低頭不語,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現在根本不在狀態,過一會兒冷靜下來就好了。?
信濃的事情辦的非常順利而且已經基本結束了,中南部區域全部由織田信忠的濃尾軍團接掌,北面則是柴田勝家。另外說一句,柴田勝家還控制了飛羣。通過我的努力,西上野的幾家豪族秘密投向了織田家,雖然事先已經約定這塊地方劃入北條家的勢力範圍,但織田信長也是樂於見到北條這個龐然大物的身上,長出幾個“癤子”來的。?
這其中真田昌幸自然是功不可沒,在一系列公開和秘密的行動中均起了關鍵性作用。因爲真田家的領地跨越上野和信濃,加之這次新增的土地又都在信濃這邊,對此北條家也說不出什麼。雖然你擁有上野的守護權,但管不住轄下的獨立豪族又能怨得了誰,反正織田家地軍隊是沒進入你的地盤。?
織田信長不久之後發來了一道命令,讓我先期率軍前往新府城會合他。然後走東海道回近畿去。具體原因是什麼沒有明說,不過好像是和沿途需要進行的一些談判和會談有關。辭別織田信忠後我就開始南下,所有部隊也都歸還了建制。?
我到達時卻被通知,織田信長並不在新府,而是到不遠處的一座別館泡溫泉去了,戎馬倥德之際他的閒情逸致還真不小,我就又騎了一個時辰的馬趕來了這裡,事情的經過還真是得儘快說清楚。?
有些事情我還是真沒想到。當織田信長聽說我把仙鯉丸留在了真田家,就開始了激烈的爆發了。?
看那個激動地樣子,並不像是在裝樣子,真沒想到他和仙鯉丸還有如此深的感情!?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還是都叫老鼠鑽進去給啃了?”經過大約二十分鐘的發泄,織田信長的情緒多少穩定了一些,說話也開始有了一些條理性。可能是因爲剛泡過溫泉和一番激動的雙重效果,他坐在那裡微微有些氣喘。?
“不過就是一年多的時間而已,而且這也有利於……”我知道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所以就直言辯解到。?
“這不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是面子。是面子問題!”剛聽了我半句話織田信長就又有些上火。一邊說還一邊擡起手在自己右頰上啪啪拍了兩下。“……我織田信長的女婿,去給一個不入流的地方豪族當人質,這會讓天下人如何看我?我堂堂織田內大臣信長。在滅亡了武田家之後,卻對一個連守護都不是地地方豪族唯唯諾諾,這豈不是成了事件最大地笑柄。你怎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到,究竟是什麼鬼迷了你的心竅?”?
“原來是爲了這個!”到這時我剛剛纔算聽明白,原來織田信長是覺得我丟了他地面子。其實我早知道他自視甚高,但在某些問題上還是相當開通的,不但如此,他過去還經常對裝模作樣的公卿們大肆嘲笑,不知怎麼現在卻變成了這樣。“這也不算是什麼大事,大不了算他觀察真田家的動向……”我不好說他神經過敏。就只能這樣解釋。?
“你以爲這樣就行了?這樣就能堵得住天下人的嘴嗎!”沒有等我說完他就搶白到,可見並不認可我的解釋。“現在中央的威信好不容易在列國之間樹立了起來,正是應該不斷加強的時候。你現在作出了這種事,你要天下人怎麼看待朝廷的威信,又怎麼看今後我發出的政令……”?
“主公,屬下可是不這麼看這個問題!”我莫測高深地對織田信長搖了搖頭,這是轉移他注意力最好地一個方法。?
“不就是關於真田家作用重要的話嗎?上回你可是說過了!”織田信長的語氣裡帶着嘲諷,可總之是靜下心來聽我說話了。?
“這固然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但卻不是全部的理由!”我儘量做得胸有成竹。有時候語氣比內容更能打動人心。“上野是關東的樞紐,也是幾大勢力過度的銜接點。或許看着這裡是比較荒蕪,但是如果不顧這裡進攻別處,那幾家心裡都不會很踏實。在這樣一個地方的真田家,勢必會成爲各方爭取的焦點……”?
“你是說上杉和北條有可能聯合對付我?”性急地織田信長沒有等我把話說完。?
“北條和上杉確實都不會老實,但聯手的可能性卻並不大!”我心裡暗自想笑。織田信長雖然還沒有真正取得天下,但是“天下人”的狀態卻已經找到了,不但自高自大而且猜忌心見長。“……因爲之前上杉景虎的事情,北條氏政和上杉景勝之間的矛盾不可能調和,他們怎麼也不會攜起手來。不過對於上野,他們卻都是不會死心的!”?
“那你是什麼意思?”織田信長這時纔開始完全認真下來。?
“其實……也沒什麼!”看着他仔細傾聽的樣子,我忽然突發靈感忽悠了他一下,看他又要變色這才說道:“關東,也就是甲信到關東這一片地方,我一直認爲是個神秘的地方,經濟落後地曠人稀,卻又總是出現天下最大的軍團。對此我是非常感興趣,但自己又沒有較長空閒時間,就想叫信清在這裡考察一個階段,也算是對他的一種考驗!”?
“你的軍團還不夠強嗎?這個論點我可是第一次聽到……”織田信長用鼻子笑了兩聲,然後揮手讓剛纔涌進來的侍從們都退了出去。“這次戰爭中你的鐵炮隊表現不錯,有這樣的程度可是完全該滿意了。天下就要平定了,你已經可以把心思多多放在享樂墮落上,這不是一直就是你最想要的嗎?”?
“那可是不一樣的,我那有那麼好的命啊!”我皺着眉頭長長嘆息了一聲,裝作沒有聽出他話裡的諷刺之意。“且不說要平定九州還需要多少功夫,就是打敗了島津事情也未必就算完成,自古九州、四國就是變亂多發之地,地方諸侯長久駐守一地極易形成勢力。我活着加上主公的威勢或許還好辦些,等到了信清他們這一代也就難說了,不是我在這裡說一句泄氣的話,僅這幾年我已經見過很多膽識魄力超過他的年輕人了!”?
“真不知道該說你這是未雨綢繆,還是杞人憂天!”雖然還是譏誚的口氣,但織田信長的態度已經緩和了很多。?
“這也就是我命苦,關東這裡相比就好太多了!”我垂下頭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這話怎麼說?”織田信長果然立刻問到。?
“關東這裡地大物博,而且靠着一支騎兵爲主的強大部隊就可以壓服!”我這兩句說得極爲感慨,而且故意不去看他有些發青的臉。“當年賴朝公即便是取得了天下,依舊不願意捨棄這關東之地,把御所設在了廉倉。這種作法不能說不對,但是導致對朝廷控制力的下降,終有了後來南北朝的變亂。尊氏公顯然是認識到了這一點,向這裡派遣了分家,可長久以後坐大的古河公方卻不再願意聽從從二條城裡發出來的號令。從天下大局計,這還真是個兩難的選擇啊!”?
“你讓兒子留在關東,這麼說也是對這裡心存覬覦了?”織田信長語調陰沉,來意不善。?
“主公您認爲憑臣下現在的條件……這可能嗎?”我心不在焉地回答到。?
織田信長臉色發青閉着氣盯住我,那鼓鼓的神態好像在練硬氣功。“哈、哈、哈……”他突然放聲大笑,氣勢也爲之一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下去吧!五天後回去的路上要在善德寺會見北條家,你也早些做點兒準備。”?
“是!”我躬身向門口退去,認爲事情到此也該告一段落了。?
“你認爲……誰來這裡作關東領管合適?”就在我的手已經扶上了門框時,織田信長的聲音又從後面的傳來。?
“我認爲明智殿下和沆川殿下都很合適,一切但憑您裁決!”我順嘴回答到,顯得不是很“慎重”。?
織田信長在後面沒有再發出聲音,我也就走了出去。?
離開溫泉鄉的別館後,我又騎着馬向新府城走去。?
因爲不再趕時間所以走得很慢,直到日頭快要落山纔到達,遠遠地就看見一個人等在那裡。?
“主公,從丹波傳來了一個消息!”伴長信上前來拉住了我的馬繮繩。?
“怎麼啦?”我由馬上跳了下來,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好。?
“長野老大人已經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