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討伐開始!
天正十年(1582)的五月四日,在尾張東部的平原和丘陵當中,集結着數量超過七萬的一支龐大軍隊。如果是有心的人細緻觀察的話,這支軍隊雖然具有令人震驚的數量,但是卻沒有絲毫裝備和數量上的疏失。至於紛繁複雜的旗號和指物造成的視覺疲勞,可能算是唯一的一點遺憾了。
這時太陽已經瀕臨落山,士兵們正在進行着晚飯的準備,忙碌之中帶着一種悠閒的氣氛。雖然是一支龐大的軍隊,但此刻卻沒有多少大戰在即的緊張,而且旗幡金鼓之類的東西也大多在收藏之中。
在中軍大帳前一塊空曠的平地上,燃燒着一堆用松枝點起來篝火,幾隻洗撥乾淨的山雞、野兔被穿在鐵籤子上烤着。
這就是我們今天狩獵中的成績,能在這大軍紛踏的曠野中找到這些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我坐在一個行軍馬紮上仔細地盯着火上的食物,在身邊分別坐着的是我的次子波多野秀清、三子諸星義清、島勝猛、藤堂高虎、真田幸村幾個人,不時地在小聲交談着什麼。
出征的日期比我原先估計的略晚了些,可能是我還是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能力,畢竟有些人離得太遠了,完全不發生意外是不可能的。不過由此也可看出各家的素質,毛利和島津家的部隊都已經提前達到。
按照我的估計,三月二十八日那個會議一開完,這兩家就通過某種方式把信息傳回了國內,具體是忍者還是鴿子我並不清楚。之後不等各自家督返回,島津義弘率軍2000,吉川元長率軍3000開始東進,雖說人數不多卻盡是家中精銳。
島津義久突然生病只得留在京都休養,毛利輝元在播磨迎上了趕來的部隊,雖說他們趕到尾張時不是最早的。但考慮到他們的路程卻是難能可貴,至少比池田恆興還先到達。
近畿附近的大名城主們自然是來的快些,因爲本次不許召納農兵他們也沒有什麼理由拖延,面子這東西是別人給的自己丟的,相信沒人會在這個時候找不自在。前田利家和慶次這叔侄倆被我留在了原地,他們另有各自的任務。
我原來預計地是可以達到十萬大軍,現在還有三成因爲種種原因沒有到達,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要考慮到個人(九州的大名到現在爲止只到了島津一家)的實際情況,而且之前我也並沒有給他們準備的時間。之前也曾經說過,我下的並不是死命令,對於那些能力低下的也要理解,他們通常歸類於螞蟻多了咬死象的角色,不能指着在關鍵時刻起到什麼迴天的作用。
我拿起一隻鐵籤子聞了聞,上面地山雞表皮已經變成了金黃色,但是仔細聞還有絲絲的血腥氣,並沒有熟透。“島津和毛利家的給養都送過去了嗎?”我把那隻山雞又放回到了火上。
“已經送過去了,足足滿一個月的糧草!”藤堂高虎急忙回答。此次因爲兵馬衆多又是協同作戰。所以他協助蒲生氏鄉共同統籌軍務。“不止是他們兩家,其他的部隊也已經得到了補充。後續的給養輜重正在陸續從京都和堺町運往鳴海城,爲了以防大軍進行中出現意外。還在志摩鳥羽城儲存了一些,隨時可以用船運往東海道沿岸的各處港口!”
“再給他們送些武器過去,第一次協作儘量做的完美些!”我知道他們都在急於表現,而我需要的只是一種態度。
“父親,這次討伐德川可以讓我先發嗎?”三郎義清有些激動地請求到。
“你?早了些吧!”我笑着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動用這支部隊的時候。
此次二郎秀清作爲波多野家地家主,率兵2500親自出陣,這也是他地第一次亮相。而作爲長子的信清因爲要代替我鎮國,所以不得不留在京都。
可是作爲已經領有大片土地的大名,他不作出表率對於軍心士氣會有一定地影響。所以就派出了現在還不是大名身份的弟弟義清爲代理大將,率領阿波兵馬6300前來參戰,這樣不具備附庸身份的臣子並不會掩蓋當主的光輝。另外這隻部隊裡還包括甲騎,島勝猛作爲三郎義清的副將。
近一年來新八郎一直留在我身邊,甲騎那邊的職務基本已經淡出了,原本我也並沒有太在意,直到半年前信清給我來了一封信。在這封信裡他請求我批准真田幸村擔任甲騎副統領,同時問我是否可以把後藤又兵衛基次提升爲他手下的首席奉行。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後我同意了他的請求,但不是我下達的任命。而是把甲騎相關地所有權力都交給了他,由他自己進行決策。
孩子們都大了,尤其在大膽啓用真田幸村、後藤又兵衛,以及任命義清爲代理大將這兩件事情上,我覺得信清考慮問題還是周詳全面的。如果這兩件事他只做了一件,那麼我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放心。源賴朝殺米兄弟結果廉倉幕府三世而爲北條所篡,山名氏分支衆多結果自相攻殺,雖然這只是兩個極端的例子,但卻也都是前車之鑑。掌大政者即便是絕對的權力配上絕對的能力,也不可以忘了平衡,因爲任誰也無法保證後代中永遠不出政治傻瓜。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父親都看好自己的兒子,至少我是看好他們的,不過信清永遠不可能具有超過德川家康的素質,最多也就是和毛利輝元屬於一個檔次,所以有一些事情我必須親自辦好。
“主公!”這時蒲生氏鄉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新八郎。“各路兵馬的佈置均以完成,隨時可以投入戰鬥!”
“很好,高山和中川那邊有什麼消息嗎!”我指了指身邊地位置讓他坐下。
“他們前進的非常謹慎,預計明天可以對岡崎城展開攻擊!”蒲生氏鄉坐下後覺得佩刀有些礙事,向後面推了推。“眼下德川的主力在額田一帶駐紮,看樣子是想待機而動。岡崎城裡只有鳥居元忠的1200人,不過看樣子已經做好了堅決死守的準備!”
“1200人就想守住岡崎城,真虧他們想得出來!”新八郎坐下抄起一隻正烤着的野兔。
從後腿撕下一塊肉大嚼了起來。“我一直就覺得德川家的人比較怪,可沒想到……沒想到他們腦子還有問題……”
這其實是一個政治問題,如果德川家康對於祖居之地連守都不守一下,那麼他地民心士氣也就都完了,相反如果有一支守軍力戰盡墨,反而會成爲一種同仇敵愾的契機。不過這些沒有必要對新八郎解釋,而且根據以前的經驗也根本解釋不通。
“只要明天中川和高山的軍隊一遭到抵抗,所有部隊立刻進入三河!”我將右手擡起立掌如刀。作了個向前劈的動作。“沒有北條家的援軍德川家康不可能取勝,但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如果我們行動不夠迅速的話,高山和中川極有可能被他反咬一口!”
“是!阻擊德川主力的右路軍是可兒才藏、長野業盛、稻葉一鐵、蜂屋賴隆、織田信包、細川真之諸位殿下地15000大軍,還有大量的紀伊國人勢力,不會出現什麼差錯!”
“人數還是有所差距啊……”我雖然知道德川兩萬主力中至少有一半是農兵,與完全由職業軍人組成的右路軍不可同日而語,但畢竟內心裡受到固有的“小牧山——長久手”可能性的影響,心裡依舊不是很塌實。
“繼高山、中川之後跟進的中路50000大軍距離並不算遠,又有主公親自坐鎮,當可無大問題!”蒲生氏鄉倒是相當樂觀。不過還是提出了一件事。“剛纔池田殿下和爲臣商議。打算領兵走左路經設樂原,直插遠江二俁城斷德川退路。不過爲臣爲穩妥起見,勸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你作的很好。1恆興是太急躁了些!”我點了點頭。
“明天如果甲騎出戰的話,我希望也能參加!”新八郎突然插嘴到。
“明天不會用到甲騎,之後半個月也不會用到!”我哼哼了兩聲,然會說道:“德川家康是一條老狐狸,不會讓我們把他堵在三河。其實他也知道,三河和遠江已經守不住了,現在這麼作只是在拖延時間,等待北條的援軍,最終的決戰將在駿河地東部展開!”
“要是這次把南蠻輕騎帶來,那麼未必沒有這樣地可能!”他不滿意的在下面嘀咕到。
“這就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了!”正好在這時飯糰和味噌湯送了上來。我也不必再給他解釋這麼深地戰略問題了。
雖然並沒有人真的將“狩獵”當作一回事,但大戰前確實不太需要我再作些什麼別的。此次的關鍵是糧食和給養的維繫,這些自有一套龐大的體系在運作,我只要等着就可以了。
野餐結束後我對衆人簡單地講了幾句話,也無非是些注意休息、做好準備之類。“你有什麼事嗎?”進入大帳我看到珊瑚一身白綢內裝站在門口,不禁有些好奇的問到。
因爲阿雪要親自照顧纔有幾個月大的孩子,這次出戰“姬武士”的角色我就讓珊瑚來擔任。不過她也是樂在其中,一般除了睡覺都是一身大紅鎧甲。
“賤妾有事請求殿下!”她不但用了難得的溫柔語調,而且就那麼跪了下去。
“你先起來再說!”見到這個樣子我更嚇了一跳。
“此次征討東國。請把那些出生入死地任務交給我的哥哥和島津武士!”
“這……又是爲什麼嗎?”我的心裡升起了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