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個?”王世華笑着扶起楊幺娥:“幺娥姐,就這點小事,用不着動不動就跪。”
“女人!”一旁的鐵石頭起身後,不屑的吐出兩個字。
楊幺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有些忐忑的瞄了眼王世華,低頭,等待着。
“當時沒人看見吧?”
“天熱,沒人趕路。”
“那就是講,這事沒發生過咯?”
楊幺娥有些不解的看向王世華,見王世華笑而不語,她仔細一回味這話,大喜的趕緊點頭。
“既然沒發生過,那就沒得麼子責罰了。對了,幺娥姐,你不會傻到對外亂講,或者去投案自首吧?”
這打趣的話讓楊幺娥面色一紅:因爲她心頭正想着,要是真暴露了,自己去投案自首,以命抵命。
“可是……可是石頭他沒完成你交代的事。”
“我也沒要石頭立即去辦啊?只是跟他講,這段時間去嚇唬一下那個姓方的就成了,至於什麼時候去,全看石頭的心情。”
石頭一聽,擡頭看向王世華,目光一對視,鐵石頭嘴角微微一翹,對王世華點點頭,拉着還要說什麼的楊幺娥就向外走:“回家!睡覺!”
只是這一眼,讓任何信任的語言失色。
王世華苦笑着搖搖頭,叫來二狗子,讓他去跟江守成說一聲:把鐵石頭今天用的那倆馬車當柴火燒了,今後鐵石頭要用馬車,換輛新的。
後來,這件事就成了無頭公案。而警察局私下裡傳出的消息是:二人要麼是得罪人太多,被仇家算計;要麼就是有土匪見槍起意,爲奪槍而殺人。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個槍手的槍法,非常非常精準。
第二天一大早,楊光明派人來報:三角眼的生命力比打不死的小強還要頑強。昨天剛醒,今天早上就嚷嚷着要喝酒吃肉。
“妹子,打個商量。你找個刀,給我來一下,然後把你手上的東西塞進去,怎麼樣?”病房裡,只有三角眼和一個胖胖地白衣天使,女護士正用針筒從藥瓶裡抽取藥水,躺在牀上的三角眼嘴上說的像條漢子,可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針筒,眼皮直跳,面色隱隱有點白中帶青。
“你是土匪,是江湖好漢,怎麼,還怕打個針?”戴着口罩的胖護士,眼睛笑成了月牙,輕柔的問道。
“不是怕,而是你這針這麼長,跟捅一刀有麼子區別?”
護士白了他一眼,沒出聲,而是故意舉高針筒,將裡面的藥水向外擠了點。
三角眼眼皮不跳了,嘴脣開始顫抖起來,想再爭點面子,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來!聽話,轉過去,我保證輕點。”
“不!”
“乖點哈!轉過去。”
“絕不!”
“你轉不轉?”護士發威了,左手掀開被子,右手跟握匕首似的握住針筒,高高舉起,如同要拍死一隻小強,凌厲的叫道:“你不轉,我就這麼插進去了。”
“別!別!我轉。”
說完,顫巍巍地轉身。
“快點!”
“好!好!”
事實證明,護士小姐都愛哄人,尤其面對土匪的時候。
針筒閃電般的落下,瞬間插進去,擠下藥水……
“啊!”
聽到房間裡傳出慘呼,兩個在外看守房門的土匪羞愧的低下頭,都忍不住瞄一眼正站在門口,衝房門上的小窗口看着裡面一切的王世華。見王世華嘴角裂出了三十五度角,二人腦袋低的不能再低了……誰能想到,堂堂一個江湖老大,跟人用刀對捅都能面不改色,居然怕打針?
“你們老大真是……真是……呵!呵!”王世華揹着手,笑眯眯地看着他倆,卻怎麼也找不出那個形容詞,只能“呵呵”了事。二狗子等護衛,各個想笑又不敢笑,紛紛捂着肚子蹲地,看的那倆土匪臉都紅了。
女護士端着盤子出來,王世華趕緊讓開道……事實上,他也有點怕打針。
“家主好!”
“好!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這是我應該做的。”女護士微微一笑,揚長而去。
走進去,見三角眼睜大眼睛,空洞無神的看着天花板,大有被**米後想自殺的神情。聽見響動,下意識的看去,見是王世華,三角眼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笑道:“王家主,你來了?”
王世華心頭對這傢伙的臉皮厚度和適應能力立即有了全新的認識:從想自殺到面不改色,居然沒有一點不自然的,這點,要沒有比城牆轉角處還要厚的臉皮,豈能做到?
“怎麼樣,住得慣麼?”
“住得慣。”事實上,三角眼的身體還很虛弱,現在只能勉強轉個身:“大恩不言謝,今後白某定當厚報。”
“沒事,都是江湖朋友,誰沒個救急的時候。”見這傢伙的臉皮實在太厚,王世華決定測試一下,微笑着問道:“剛纔那護士?”
話都沒說完,三角眼就一嘴接了過去,笑的有點誇張,大叫道:“哦~!那個小護士,打針雖然跟啥人差不多,但我老白豈是怕死之……呃~!還要打?”
三角眼的話同樣沒說完,房門被打開,一看又是先前那位護士,嚇的他面色一變,渾身哆嗦了一下,聲音立馬有些顫抖的問了句。
“我忘記拿東西了。”
隨即,在三角眼緊張的注視下,護士從桌上抓起一個藥瓶走出去,關門時才笑道:“下午還有兩針。”
王世華敏銳的發現,三角眼的瞳孔立馬收縮成了一針點……滿意的笑了。
“咳!咳!”故意咳嗽了兩聲,讓三角眼回過神來。不過,這傢伙臉皮真不是吹的,沒一點尷尬,反而微笑道:“這些大夫,好像我要死了似的,一個勁地給我身體裡打東西。”
王世華笑眯眯地點頭。
跟三角眼扯了一小會淡後,王世華微笑着問道:“三角眼,算了,我還是叫你老白吧?叫三角眼怪彆扭。老白,雷公山的事你都曉得了?”
見王世華說起正事,老白也正色的點頭道:“他們跟我講了,雷公山現在歸你了。”
“那你今後有麼子打算?”
“王家主,我現在已經是落難的水狗,我們就打開天窗講亮話,不繞彎子,行不?”
“行!”王世華點頭微笑道:“現在你就三條路可以走:要麼,帶着你的人離開,但槍得留下;要麼跟我們火併一場,讓我把你們都殺光;要麼,接受我的改編。”
老白沒想到王世華說的這麼直白,想了想,淡淡地問道:“怎麼個改編法?”
“你帶人繼續在雷公山逍遙,但你們的家眷都得留在這兒,你們隨時可以回來看他們,但他們不能出龍塘鎮,更不能無緣無故的消失。說白了吧!他們就是人質,直到你用行動證明了你的忠心,我才能放心。這話雖不好聽,我王世華向來是先小人後君子,你也是老江湖了,希望能理解。”
王世華緊盯着老白,見他想了想後正色點頭,王世華才繼續道:“你平時搞麼子我不管,有危險我自然會幫你,你是個聰明人,相信你明白我這話的意思,也曉得麼子該做,麼子不該做?但有一點你要記住:我給你的命令,你要一絲不苟的完成。否則,我不會對你和你們的家眷手軟。”
又看着老白,見其神色複雜的看過來,最終卻微微點頭,王世華笑道:“你都同意了?”
“同意!不過,我有個小要求。”
“有麼子要求,你只管講。”
“我要當雷公山的大當家。你派來的人,除非我有反心,平時,不能對我指手畫腳。”
“我沒打算派人監視你啊?”
“這?”老白有些不相信的陡然睜大眼睛,緊盯着王世華的雙目。
“我王世華向來誠心待人,講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放心,只要你誠心,我王世華不會虧待你。”事實證明,王世華是在哄他,因爲王世華不僅派去了人,還不止一個,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老白一旦有反心,立馬殺掉。
“好!家主先對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又誠心待我,我老白長的也是人心,只要活着的一天,絕不背叛。”
“太好了,來,我們握個手,慶祝一下。”王世華大喜的站起來,伸出手,等了一下,見老白只是看着,並沒有伸手的意思,王世華臉上的笑容漸漸沒了,冷冷地問道:“怎麼,跟我握個手很困難?”
“確實很困難。”說完,還沒等王世華髮怒,老白苦笑道:“家主啊~!你看我右手打着吊瓶,左手被他們用石灰(石膏)糊弄的沒法用力,是真的有心無力。”
“呵!呵!怪我沒看清楚,呵!呵!”
爲打破尷尬,老白對外喊道:“來人!”
一個手下推開門,站在門口,抱拳問道:“大哥,你有麼子吩咐?”
“叫外面的弟兄都進來。天天躲在山上喂蚊子,不是麼子好事。”
“可是……”那人說了兩個字,就警惕的看着王世華。
“沒事,今後,我們就是王家的人了。叫弟兄們都進來,好好休養一段時間,這幾天也辛苦你們了。”
“是!”
王世華滿意的又安慰了老白一小會,正打算告辭,卻陡然升起了八卦之心,問道:“老白,雷公山上真有地道?”
老白在王世華耳中嘀咕了一小會,聽的王世華眼睛都睜大了不少:難怪這麼多人搜遍了雷公山也沒找到。誰能想到,這條地道的入口不在山寨中,而是在後山懸崖峭壁中。想要進入地道,首先就得從峭壁上放十米長的繩子下去。
讓江守成去接收老白的人馬,登記造冊,然後代表王家好好安撫一下這些王家的土匪。
很快,江守成回報,算上老白,一共七十六人,其中,家眷三十二人。
爲防萬一,這些家眷分開安置,並派人暗中秘密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