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請便,貧尼就不打擾姑娘了!”清心師太合手緩緩說道,與她稍一頷首,轉身朝外走去。
謝辭世掃了眼桌上的筆墨紙硯,眉頭微皺,而後道了句“且慢”。
“女施主還有旁的吩咐?”清心師太轉過頭來疑聲詢問。
謝辭世“嗯”了一聲,然後指着面前的筆墨紙硯道,“若要畫像栩栩如生,還請師太幫我在準備一些東西。”
“女施主請說。”
“一些細一點的黑炭條,末端用棉布纏上,只露出首部三分之一便可。”
“貧尼這就吩咐人去給女施主準備。”清心師太點了點頭,朝外走去。
謝辭世目送她離開,然後在蒲團上坐了下來。
之後沒過多久,清心師太便將炭條給她送了過來。
謝辭世道謝接過,便一個人在禪房中忙碌起來。
沒錯,她用的正是前世慣用的素描手法,先將記憶中李岸的形象大體構建出來,然後再細細描畫,將他的音容笑貌躍然紙上……
如清心師太所提醒的那般,她用了十足的耐心去畫這副畫像……以至於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悄悄的發生着變化。
直到腹部的痛感突然劇烈,身下似乎也有熱流涌動,她才察覺到不對。
小心翼翼的放下炭條,她低頭朝自己的腹部看去,卻見衣裙下襬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被鮮血浸溼。
“啊……來人啊……”她艱難的朝外喊了一聲,然後便痛的伏案不起……
外面,琥珀聽到謝辭世的求救聲,耳朵尖兒一動,毫不猶豫的推門往裡闖去……
“姑娘!”
待看到謝辭世的慘狀,她當即大叫一聲,跑過去將她攬入懷中,問,“您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先、先抱我出去!”謝辭世貼着琥珀的耳朵小聲吩咐。
琥珀聽了謝辭世的吩咐,二話不說,抱起她就朝外走去,禪房外有路過的小尼姑,看見她滿身是血的被抱出來,立刻驚叫着迎上前詢問,然後招呼着要將人擡去後院客房。
謝辭世強忍着痛,衝琥珀搖了搖頭,示意她將自己放在外面的石凳上,然後慘白着臉問,“橘頌他們呢?”
“回姑娘的話,您剛進禪房,何媽媽便帶着橘頌去觀聖泉了,之後又有黑衣人出沒,暗二擔心有什麼不測,便也追去了……”
謝辭世聽她說罷,臉色變得更差,白的像是一張白紙般。
她強忍着小腹處傳來的劇痛,氣若游絲道,“有人佈下殺局,要害我!”
“姑娘!”琥珀焦急的喊了一聲,哽咽着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如何,奴婢是帶您下山找大夫,還是先去找橘頌姐姐?”
謝辭世搖了搖頭……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的仇家是誰,更不知道是不是連清心師太以及整個青雲庵都是對方的人……
可現在,爲了自己這條命,爲了她腹中的孩子,她卻不得不賭上一把,就算是羊入虎口,也得賭上一把。
這般想着,她側過頭低低的交代琥珀,“你先問問,這庵裡可有懂醫術的人!”
琥珀胡亂的點了點頭,然後帶着哭腔問面前的小尼姑,“小師傅,你們這青雲庵裡,可有懂醫術的人?”
“師太懂一些的。”小尼姑說着,話音剛落,得到消息的清心師太已經快步從前面大殿繞了過來,幾乎是小跑着往這邊趕來。
到謝辭世進來後,她道了一聲“冤孽”,然後伸手便去捏謝辭世的手腕。
謝辭世冷眼看着清心師太略微焦急的表情,不知道這是她的僞裝,還是她的本性。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她才放開謝辭世的手腕,然後一臉凝重的吩咐身後的人,“去,將我房中那隻冰魄盒子拿來!”
“是,師太!”旁邊的小尼姑答應一聲,正要離開,清心師太又叫住了她,搖頭道,“算了,你們好好的看着女施主,我自己去拿罷!”說完,她拔腿就朝自己歇息的院子走去。
沒多久,她捧着一直銀白色的冰魄盒子出來,當着謝辭世的面,將盒子打開後,引着裡面的冰蟾跳出,落在謝辭世的手腕上。
之後,謝辭世只覺一陣涼意襲來,跟着整個人都打起寒顫來,身上的痛感慢慢消失,整個人都清明過來。
清心師太看着她的臉色漸漸恢復,又重新將冰蟾引入自己的冰魄盒中,然後揣入袖口,擡頭看向謝辭世,道,“女施主若是不嫌棄,就請入貧尼房中先歇息一會兒……今日這事,貧尼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謝辭世眨了眨眼睛,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頭道,“有勞師太!”
“抱着你家主子,隨我來罷!”清心師太看了琥珀一眼,吩咐道。
琥珀聞言,又看了看謝辭世,確定她沒有任何異議,才抱起謝辭世跟上清心師太。
一行人拐了幾個彎,走了約莫有一刻鐘的時間,纔到清心師太所住的妙法院。
院中佈置很是清雅,清心師太將每個房間都檢查了一番,然後才領着謝辭世進了其中最樸素的那間。
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很小心的又將屋裡又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問題,才讓人去給謝辭世燒水,下山抓藥。
至於換洗衣裳,謝辭世則是自己帶了的。
“姑娘,奴婢扶您去榻上坐着,熱水很快就會燒好的。”琥珀站在謝辭世身側,擔憂的提道。
謝辭世點了點頭,在榻上靠穩後,又吩咐琥珀將房中的兩扇窗戶分別打開,她懷疑,剛纔禪房中被動了手腳的就是屋裡面的香爐。
也不知道那裡面加了什麼料,竟然直到她下身流出血來,痛感才緩緩傳來。
想到方纔在禪房裡的那一幕,謝辭世的臉色都是一陣慘白,她內心恐懼,忍不住握住琥珀的手,緊緊的握着。
琥珀好像感覺到了她內心的恐懼,乾脆在她身邊坐下,又將她攬入懷中,輕輕的安撫。
一室寂靜中,不知過去多久,外面才傳來敲門聲,卻是熱水燒好了。
謝辭世鬆開琥珀的手,讓她過去開門,門打開後,一直嶄新的浴桶被擡了進來,跟着是好幾桶已經燒熱又涼了些的水。
尼姑們將水放好就退了出去。
琥珀重新關上門,然後走向謝辭世,“奴婢伺候姑娘沐浴罷!”
謝辭世點了點頭,並未拒絕。
琥珀便替謝辭世寬衣,然後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入了浴桶。
熱水裹身,說不出的舒服,謝辭世坐在桶中,卻不敢閉眼,她只要閉上眼睛,眼前就是那間陰森的禪房,以及滿身是血卻無能爲力的自己。
懷着這種莫名的情緒,她足足在水中泡了有小半個時辰,直到水快涼了,才示意琥珀幫她拿換洗的衣裳過來。
從浴桶中出來,又更了衣,外面才響起橘頌的聲音。
謝辭世微微皺眉,擡了擡眼皮,示意琥珀去開門。
門打開後,橘頌一臉懊惱的走了進來,一句話也不辯解,直接跪在謝辭世的面前,難過道,“奴婢知罪,不該擅自離開姑娘身邊,求姑娘治罪!”
謝辭世見她這副模樣,眸色不由微深,冷眼看了她片刻後,嘆息道,“你起來罷,我不怪你。”
“姑娘!”橘頌低聲叫到,她從後山回來時已經聽人說起過謝辭世之前所面臨的驚險,那時她懊悔的恨不能殺了自己。
現在回到謝辭世身邊,謝辭世卻說不怪她,她說不清自己心裡現在是什麼感覺。
好像那種懊悔又加深了許多。
她明明知道謝辭世懷着身孕,受不得一點兒驚嚇和傷害,卻擅離職守,放任她一個人留在一個陌生封閉的空間……
現在想起來,她簡直就是罪該萬死。
謝辭世看到橘頌的表情,卻只是苦笑着搖了搖頭,停頓片刻後,又問,“將你叫走的是何媽媽?”
橘頌聽謝辭世問起何媽媽,立刻點頭道,“是啊,何媽媽說她活這麼大還沒見過聖泉的樣子,想讓我陪她去看看,另外再讓我檢查下這聖泉中是否真得含有天靈地寶能令人長命百歲……”
“然後呢,你們到了聖泉所在之地後呢?”謝辭世追問。
不知是她多疑,還是怎麼的,她總覺得這事和何媽媽脫不了干係。
隨她上山的這四個人裡,只有她是自己要求來的,而另外三個人,在事發時,不是沒有害她的時間,就是絕對不會害她的人。
如此排除之下,唯一有嫌疑的就是何媽媽。而且,她還是東臨的人,又是李岸引薦到李宅伺候的!
想到李岸,謝辭世的眼前突然清明一片,對了,就是李岸……何媽媽一定是因爲李岸的死所以纔對她動了殺心!
這般想着,她不由抿緊了脣……
今日之事還真怪不了旁人,要怪只能怪她不夠警惕,在李岸過世後,竟然沒有想着去防備他帶來的人!
橘頌見謝辭世的臉色不停變換,眼底精光閃動,便知她沒有聽到自己方纔的回話,忍不住提高音調,喚了句“姑娘”。
“嗯?”謝辭世反應過來,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橘頌便道,“姑娘方纔不是問到了聖泉之後的事嗎?”
謝辭世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以驗證自己的猜測。
橘頌“嗯”了一聲,然後繼續道,“到了聖泉之後,奴婢正彎腰去接水,頸後突然被人敲了一下,然後便暈了過去……“
“果然是她!”謝辭世眼中露出一抹了然,狠狠道,“果然是她!”
“姑娘的意思是,是何媽媽?”橘頌擰眉,“可奴婢醒來的時候,何媽媽就倒在奴婢身邊,還是奴婢揹她回來的!”
“那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謝辭世冷笑,“她先引開你,然後藉着將你敲暈的機會,又扮作黑衣人將暗二引開,如此,我被禪房的香所害之後,身邊就只剩下琥珀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人!”
“……”琥珀沉默,“作案動機呢?”
“她也是東臨人,是李岸的人!”謝辭世解釋,“她恨所有將李岸推上死路的人,我、蕭豫、暗四,她都不想放過……糟了,暗四……”她說到這裡,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大聲道,“李宅那邊也要出事!”
“姑娘睿智!”
謝辭世話落,橘頌還沒來得及開口,外面便傳來一陣冷漠至極的聲音,跟着何媽媽推開門,從外入內。
此時的她,頭上簪着一朵白花,和以前很不相同,以前的笑容已經不復存在,現在她臉上只餘陰冷和刻骨的恨意,她涼涼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姑娘還是那般聰明,不過片刻便猜出設局的人是奴婢,不過一切都遲了,藏香和落蒂香不曾要了你的命,那奴婢就親手要你的命!”說着,她從袖中抖出一把匕首,反手握着便朝謝辭世衝來!
謝辭世往後退了半步,轉瞬之間,橘頌已經迎了上去,和何媽媽戰在一起。
刀光劍影、衣袖翻飛,謝辭世看的心驚不已。
她沒想到,在何媽媽樸素的面容下,竟然有着如此高深的武功。
就是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何?
橘頌也沒想到何媽媽的身手會這麼好,兩人對戰,不過百招之內,便被她壓制的氣都喘不過來。
她心思一動,正要甩出一把藥粉將何媽媽放倒,可誰知何媽媽像是明瞭她的意圖一般,突然收刀,改爲點穴,將她整個人定在原地。
“你放開我!”橘頌衝着何媽媽大喊,何媽媽只是冷笑,“放開你,然後死在你的毒術之下嗎?我可沒那麼傻!”說完,她舉起匕首,便朝謝辭世走去。
謝辭世冷眼看着何媽媽離她越來越近,她藏在袖子裡的拳頭緊緊握起,片刻後,薄脣輕啓,看着何媽媽,道,“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奴婢和李岸的關係嗎?”何媽媽冷笑,“事到如今,也不妨放你做個清醒的鬼……我正是李岸的親姨媽,一手將他帶大比她親生母親還要親近的姨媽!”
“原來如此!”謝辭世點了點頭,“這樣就說的通了。”
何媽媽又是一聲冷笑,“既然你已經知道真相,那就怪不得我狠心了!”她話落,又朝謝辭世逼近了幾步。
始終站在謝辭世身邊的琥珀見狀,終於忍不住朝謝辭世面前衝去,張開雙臂,如同保護崽子的母狼一般,將謝辭世護在身後,衝着何媽媽怒吼,“我不許你傷害我家姑娘,你要想殺她,先殺了我再說!”
“倒是個忠僕!”何媽媽多看了琥珀一眼,然後突然飛起一腳,將琥珀踹到一邊。
謝辭世側頭看了琥珀一眼,示意她不要再上前,然後回頭看向何媽媽,“不知道,李岸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我的身份!”
“你的身份?”何媽媽皺眉,這點,李岸還真沒有跟她說過。
謝辭世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裡,然後攥着拳頭,一臉安然道,“我……是你們東臨攝政王唯一的血脈。”
“你、你說什麼……”何媽媽沒有想道謝辭世竟會說出這麼一個驚天大秘密,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謝辭世,拼命的搖頭,“不,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是王爺的骨肉,王爺這輩子明明只有姜映雪一個女人,別的女人他一個都沒有碰過!”
謝辭世哂笑,“我娘在十八年前給王爺下了藥,然後懷着身孕逃離了王府,在雲朝落腳,直到十八年後,攝政王出使雲朝,我們才相認,然後東臨有事,他匆忙回去時,便將李岸等二十人留給了我,護我周全。”
“當真是如此?”何媽媽聽謝辭世將一切原委緩緩道來,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一般,“你真的是王爺的女兒?”
“我這張臉還不夠明顯嗎?”謝辭世嗤笑,“還是說你已經多年不曾見過王爺了!”
何媽媽聽謝辭世這般說,這才認認真真看起她的臉來,然後又用力回憶起當年孟淮南的臉,最後兩張臉重合在一起,她不得不承認,“你與王爺長的的確很像!”
謝辭世聞言,正要鬆口氣。
可下一刻,何媽媽又恢復了之前冷漠的表情,道,“可這又如何,我已經出手,就沒有收手的餘地,我唯一的親人已經死在你的手上,我殺了你之後也沒有獨活的打算!”說完,操-起匕首,便朝謝辭世胸口刺去。
謝辭世不得已又往後退了幾步,她一面躲避,一面質問何媽媽,“暗二呢,你是不是也殺了他!”
何媽媽不語,只紅着眼睛,瘋狂的將匕首往謝辭世身上刺。
謝辭世躲過了兩下,卻躲不過第三下,眼看着,那匕首就要到她的胸口,謝辭世幾乎已經能感受到那種絕望的疼痛,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接着,一顆石子飛進來,直接打掉了何媽媽手中的匕首。
謝辭世和何媽媽同時轉頭朝外看去,只見外面,身着黑衣的蕭豫已經帶人到了房間門口。
“蕭豫!”何媽媽怒吼一聲,“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已經回京了?”
蕭豫脣角微勾,帶着一身的肅冷,徑直入內,“本王若是走了,本王的女人要誰來護!”話落,他直接出手,朝何媽媽攻去。
何媽媽眸光一閃,卻未直接跟蕭豫對上,而是忽的退後兩步,一把抓住謝辭世擋在自己身前。
蕭豫沒想到何媽媽會使出如此下作的招數,只能將招式收回,帶着一身煞氣,滿眼戾氣的望向何媽媽掐在謝辭世脖子上的那隻手。
“放了她!”蕭豫一字一句,滿是寒氣的低聲吼道。
何媽媽冷笑,“放了她?那我還有活路嗎?”
“只要你放了阿辭,本王可以許你一個全屍!”蕭豫冷聲言道。
何媽媽一臉嘲諷,“全屍不全屍的,就不勞豫王爺你操心了,我現在只問王爺你句,你想要謝辭世的命,還是不想要!”
“想要又如何,不想要又何如?”蕭豫轉動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冷聲問道。
何媽媽從懷中取出一隻碧玉瓶子,朝他道,“想要她的命,就喝下這瓶藥,不想要的話,那便讓她給我陪葬,在陰間給我們李岸做媳婦兒!”
最後一句話,無疑徹底觸怒了蕭豫,他狠狠的看着她,“本王的女人,也輪得到你來肖想置喙!”
“我數到三,你若做不出個決定,就讓我幫你做決定!”何媽媽看着蕭豫,冷笑着說道。
她話音剛落,蕭豫便擺手道,“不必了,阿辭這條命,無論如何本王都一定要的!”
“那你便將此藥服下!”何媽媽說着,直接將藥瓶砸向蕭豫。
蕭豫伸手接過,冷冷的看了一眼,然後又望向何媽媽,“你能保證,本王喝了藥,你就放人!”
“自然!”何媽媽點頭,“殺人的是你和暗四,又不是她,我要她的命做什麼,先前之所以殺她,不過是因爲沒有機會殺你罷了,現在你就站在我面前,我自然是先找真正的仇人了!”
蕭豫聽她這般說,深深的看了謝辭世一眼。
謝辭世將蕭豫眼中的情意看的分明,她不住的搖頭,“不要喝,蕭豫你不要喝!”
“本王不喝,你和孩子要怎麼辦?”蕭豫苦笑着道了一句,然後當着所有人的面,將藥瓶拔開,他仰頭,正要喝下。
屋頂出突然傳來一聲重響,下一刻,蕭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將藥瓶子砸了出去,正正擊中何媽媽的眼睛,然後在她側身躲避時,飛起一腳踹向她,直接將謝辭世攬入自己懷中,往後退了數步。
“阿辭,你沒事吧!”蕭豫緊緊的握着謝辭世的胳膊,臉上表情說不出的擔憂。
“我還好!”謝辭世目光復雜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又看向已經和蕭豫帶來的人混戰在一處的何媽媽,皺着眉解釋,“她是李岸的親生姨媽,也是她……將李岸帶大的。”
蕭豫知道,謝辭世這句解釋不是白說的,是以,他沉默了片刻後,直接便開口問道,“你是想讓我留她一命!”
謝辭世點了點頭,“就算換了李岸這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