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世一面腹誹着蕭豫,一面披着外裳去了屏風後,打開皇后昨日賜下的箱籠,從裡面挑了一件和被蕭豫順走那件差不多花樣的肚兜出來。
等她裡裡外外穿戴整齊,宮女煙兒已經到了耳房外。
謝辭世喚她進來,洗漱時,煙兒眼尖的瞧到謝辭世頸後的一點殷紅,疑聲道,“姑娘耳後怎麼了,看着好像有些紅腫……”
謝辭世聽她這麼說,險些將手中的手巾扔出去,眼神躲閃,尷尬的咳了一聲,將衣領往上扯了扯,道“是被什麼小飛蟲咬了吧!”
“小飛蟲,現在是冬天啊!”煙兒不信,一臉焦急的推測,“照婢來看,倒像是過敏了……這再有兩天姑娘就要出閣,要是蔓延到臉上來可不好,要不奴婢將這事回了皇后,請太醫來給姑娘看看?”
“不必!”煙兒不知道她身上那些紅疹子是怎麼回事,可謝辭世自己是知道的,要是真將太醫請過來,只怕皇后弄死她的心都有了。當下,完全不給煙兒再開口的機會,直接回絕道,“喜事當前,請太醫太不吉利了,還是等我入了東宮再說罷。”
煙兒一想也是,東宮好不容易辦一場喜事,若是姑娘出閣前傳出請太醫的消息,只怕又要落下不少口舌。當即也不再多勸,抿了抿嘴,妥協道,“那奴婢找些藥膏來給姑娘塗抹下。”
謝辭世擺手,“不必了……”頓頓,又道,“我的身子我最清楚,那東西……過上幾天就消失不見了……”
”
“真的?”煙兒奉命來伺候謝辭世,對謝辭世十分的上心,只生怕將事情搞砸了,丟掉自己一條小命。
謝辭世忙舉手作發誓狀,“是真的,比珍珠還真。”
“既然這樣,那奴婢就聽姑娘的。”煙兒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服侍謝辭世淨面。
洗漱過後,又腳步輕快的去擺膳。
因着她現在的身份有所提高,御膳房送來的早膳花樣也多,林林總總竟有十幾樣。
謝辭世被蕭豫鬧了半夜卻沒什麼胃口,簡簡單單用了一些……吃完後,剛漱完口,如意姑姑就帶人來了,這次,是讓她試嫁衣。
東宮側妃也是能上皇家玉碟的,所以可以穿嫁衣,只是那嫁衣不是正紅色,而是品紅色罷了。
謝辭世看着那嫁衣上繁複的刺繡,就知道針宮局是用了十成心思的。
穿上後,如意姑姑在她身邊轉了一圈,點頭道,“腰和肩都合適,衣袖裙襬也都可以。”
謝辭世抿嘴笑,一副端莊的花瓶模樣。
如意姑姑見她這副樣子,倒是沒有什麼好說,又讓她在原地轉了一圈,反覆確定沒有任何問題,然後才示意她將嫁衣脫下,親自上前疊的闆闆正正,放在紅木托盤裡。
“等午後,還有大婚當日用的首飾,鳳冠要試戴,謝姑娘今日旁的不用理會,在屋裡等着便是。”將嫁衣放好後,她又交代了一句。
謝辭世含笑答應,沒有半分逾矩。
如意姑姑點了點頭,又看向煙兒,“好好伺候謝姑娘,若是謝姑娘有半分不妥,仔細你的命!”
“是,姑姑!”煙兒連忙保證,因着如意姑姑一番敲打,臉都嚇白了。
謝辭世在如意姑姑在的時候不敢多說什麼,等到如意姑姑走了,才扭頭衝着煙兒一笑,道,“你別害怕,她也就是說說,到時候我嫁去東宮會帶上你,太子脾氣再好不過,到了東宮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姑娘……您、您對奴婢真好!”煙兒進宮將近十年,一直在中下層徘徊,還從來沒有主子這般和顏悅色的與她說過話,一時間,看向謝辭世的眼神那叫一個感動炙熱。
謝辭世見她說着就要下跪,忙上前扶起她,溫和道,“別動不動就下跪,說起身份,我比你高貴不了多少,以後在人前你恪守奴婢本分,人後對我,便無需多禮。”
“姑娘,這怎麼行!”煙兒不同意,“奴婢就是奴婢,如何能失了禮數。”深宮裡,最怕的是什麼,可不就是認不清自己的本分……
“只要不下跪,別的都隨你。”謝辭世無意改變煙兒多年來的認知,只提了等閒不許下跪一個要求。
煙兒是真的將謝辭世當做自己的主子,此刻,面對主子的要求,她心中縱然不怎麼贊同,但還是點了點頭,承諾道,“奴婢聽姑娘的,儘量不向姑娘下跪。”
“這纔對。”謝辭世衝煙兒頷首一笑,跟着,轉身走到梳妝檯前,從梳妝盒裡找出一對精緻低調的銀耳墜兒給了她,道,“挺配你的,拿着吧。”
“謝謝姑娘!”煙兒羞澀的笑了笑,將銀耳墜兒接過。
主僕兩人正說着話,外面突然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謝辭世身子一僵,朝外看去,只見如意姑姑帶着兩個宮女急匆匆的朝她走來。
她心中一凜,忙帶着煙兒應了出去,微微福身,在如意姑姑開口之前問,“姑姑行色這般匆匆,可是出什麼問題了?”
如意姑姑皺着眉,低聲道,“皇上要召見你。”
“皇上召見?”謝辭世臉色微變,皇上還不知道她就是前幾個月豫王府上的謝氏,要是被他知道了,這一女侍奉兩個皇子的荒唐事只怕立刻要被捅出來。
到時,蕭豫和蕭欽身爲皇子,不會有事,她可就不一定了。十有八九都是要被賜死的。
如意姑姑陪着皇后在宮裡沉浮這麼多年,打量謝辭世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個什麼心思。
無聲嘆了口氣,不得不強穩下心神,照着皇后的吩咐,同謝辭世交代,“到了乾元殿,皇上看見你的容貌必然大怒,到時……你什麼都不需要解釋,沉默就好,旁的,自有皇后和太子爲你籌謀。”
“沉默就好?”謝辭世不可置信的看向如意姑姑,反問。
如意姑姑肅然頷首,“你若想保命,最好聽皇后娘娘的吩咐,否則……要是出了別的什麼意外,可就怪不得皇后娘娘。”
“嗯,我明白了。”謝辭世點頭。
爲今之計,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把自己的性命全權交給皇后了。
這般想着,她又深深吸了兩口氣,然後才朝如意姑姑道,“我們走吧。”
如意姑姑點頭,轉身率先往外走去。
謝辭世跟上,她走了兩步,待看到煙兒瘦削的身影時,突然停下步子,衝她道,“你不必去了,就在鳳鸞宮等我。”
“姑娘,奴婢……”煙兒一臉複雜,委屈噠噠低聲道,“奴婢想陪着姑娘。”
“傻丫頭,到時乾元殿裡,皇后會護着我的,你就是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留在鳳鸞宮裡替我祈禱。”
聽到最後兩個字,煙兒的表情才平靜了一些,她眼中含淚,深深的看了謝辭世一眼,哽咽道,“奴婢聽姑娘的,不給姑娘添亂,就在鳳鸞宮裡替姑娘向上蒼祈禱。”
“嗯。”謝辭世點了點頭,又衝她安撫的一笑,然後才轉身跟上如意姑姑。
來鳳鸞宮接人的不是樑公公,而是樑公公的乾兒子劉太監。
劉太監好似得了樑公公的提點,對謝辭世還算客氣,甚至屈身打了個千兒,笑眯眯道,“給謝姑娘請安。”
謝辭世衝劉太監乾笑,“公公多禮了。”然後側身,向皇后請安。
皇后淡淡看了謝辭世一眼,“走罷,本宮陪你一起去見皇上。”
“謝皇后娘娘體恤奴婢。”謝辭世將姿態擺的很低。皇后未再看她,由如意姑姑扶着,領着衆人出了鳳鸞宮,往乾元殿行去。
到了乾元殿,卻只帶了謝辭世一人進去。
就連劉太監,也被阻在了外面。
乾元殿中,蕭徵正在氣頭上,乍然聽聞殿門開啓,擡頭就朝進來的人瞪去,眼神中充滿殺意。
皇后慶幸她沒有任由謝辭世一個人來,理了理心思,在蕭徵開口責問前,振了振鳳袍,突然跪倒在地,請罪道,“臣妾有罪,懇請皇上治罪。”
“皇后,你這是什麼意思!”蕭徵生謝辭世的氣,但對皇后卻是尊敬的。眼下看着皇后跪倒在地,立刻出聲詢問。
皇后聞言擡起頭來,眼眶通紅,看着蕭徵一臉歉疚道,“回皇上的話……謝氏的身份,臣妾一早就知道,可臣妾卻不曾與皇上提起過一個字……這事是臣妾做得不對,臣妾無話可說……”
“你這是要護着她了”蕭徵捏緊拳頭,冷眼看着皇后問道。
皇后低頭,兩行熱淚長流,痛徹心扉道,“臣妾不是護着謝氏,臣妾只是……只是捨不得讓欽兒失望,謝氏是欽兒長了將近三十年唯一動過心的女子,他跪在臣妾面前,與臣妾說他死前唯一的願望,就是能與謝氏結爲夫妻……若是不能達成此願,他就是死了,也閉不上眼……皇上,欽兒長這麼大,這是他第一次求臣妾啊,臣妾不爭氣,看着他的模樣,實在是狠不下心腸……是以,皇上,您若非要問罪,那最先被處置的便是臣妾,這一切都是臣妾的錯!謝氏,她是被臣妾逼的……臣妾以死相逼,她纔不得不同意嫁給欽兒爲側妃!”
聽皇后這般字字泣血的訴說着,蕭徵也忍不住酸了眼眶,他看着皇后的面容,過了很久才移開眼睛,而後長嘆了口氣,又望向謝辭世,問,“皇后所說的,都是真的嗎?”
謝辭世一臉認真的點頭,“皇上明察!”
“罷了,你先下去吧。”蕭徵擺了擺手,到底是他唯一的嫡子,又是活不久的……他便是再鐵石心腸,也不可能霸着他唯一的願望不肯成全。
大不了,和太子成親後,不讓謝氏拋頭露面就是。
太子在世,她兢兢業業的伺候太子,太子出事,那她便……送入皇陵陪葬就是。
短短瞬間,蕭徵已經理出思緒,然後起身繞過御案,朝皇后走去,將她扶了起來,輕攬着她的後背,道,“朕知道,你也是爲了太子……那是咱的兒子,朕懂你。”
“謝皇上體諒。”皇后柔弱無骨的依偎在蕭徵懷中,默默的垂淚。此時此刻,她是真的傷心了,爲她沒有站住的兩個兒子,也爲從胎裡就帶了毒身患不足之症的蕭欽。
蕭徵擁着皇后,一直勸了很久,纔將她勸的停止哭泣。而後,兩人相攜,一起去了東宮。
東宮,蕭欽寢房。
蕭徵和皇后趕到的時候,他正在試針宮局縫製好的喜袍。
活了將近三十歲,這是他第一次穿如此豔乍、喜慶的衣裳。正紅色顏色,配着金線繡制的暗紋,將他襯的越發挺拔,面如冠玉。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他一回頭,便見蕭徵和皇后相扶着朝他走來。
“父皇、母后!”蕭欽扯了抹笑,輕輕喚了一聲。
皇后和蕭徵瞧到他一身歡快、如玉如鬆的模樣,又是一陣心酸。兩人都在想,這般好的嫡出兒子,爲何偏偏壽命不長,爲何偏偏沒有子嗣……
想來想去,心中反而更加遺憾。
東宮中,母子三人其樂融融。
而梧桐宮,蘭貴妃卻氣的砸了一地的東西,六皇子蕭琮坐在她對面的羅漢牀上,也是一臉的陰鷙,原本以爲,挑破謝辭世真正的身份,會令蕭徵對皇后和太子厭倦,最好強行處置了謝辭世,直接將蕭欽氣死,皇后逼瘋。
可沒有想到,結果竟然如此出人意料,蕭徵非但沒有怪罪那三人,反而親自陪皇后去了東宮。
“賤人!”蘭貴妃一口銀牙幾欲咬碎,狠狠的罵道,“皇后這賤人,以前,倒是本宮小看她了!”
“母妃,皇后如何不重要,兒臣只擔心太子納妃後,心情好起來,會不會再弄出個子嗣來……到時候,父皇直接越過兒臣幾個立皇太孫!”蕭琮並不在意宮闈傾軋,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太子之位他勢在必得!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而且越過皇子立皇太孫,前朝就有這個先例。
蘭貴妃聽蕭琮這般說,保養得宜的臉上又是一陣扭曲,“本宮不信,就蕭欽那病秧子,還真能生出個種來!”氣怒之下,竟是罵起髒話。
蕭琮眼底一片深沉,“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母妃是否記得,當年太醫可是斷定太子活不過十歲……可事實上,他非但活過了,還得了一段奇緣練就一身武功……所以兒臣在想,太子的虛弱是不是裝出來的!”
蕭琮話落,蘭貴妃心神頓時一凜。
之前二十多年她寵冠後宮,皇后一直蟄伏。
太子裝病,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這點,蘭貴妃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眼神突然變得幽暗,指甲深深的掐進了掌心,心道:這對母子可真是詭計多端的很!竟然想出這麼一個釜底抽薪的計策!
“那依琮兒你的意思,我們現在該如何?”胸口梗着一團悶氣,蘭貴妃一臉陰狠的問蕭琮。蕭琮冷冷一笑,回之道,“自然是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如此好是好,可皇宮戒備森嚴,本宮被禁足,你又失寵於你父皇……安排起來,怕是不易!”蘭貴妃皺起眉來。每次提起禁足,她都異常後悔當時拿喬不肯搬回鳳儀宮,現在好了,想回去都回不去了。
導致現在每次想到鳳儀宮的奢華,和梧桐宮的冷清,她都恨不得放一把火將梧桐宮全部給燒了!
放火?
蘭貴妃抓住這靈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想……她知道該怎麼離開梧桐宮了。
蕭琮將蘭貴妃臉上的表情看得分明,也知道,每次母妃露出這種表情,都是有計策的意思。當下,挑了挑眉,問,“母妃可是有想法了?”
蘭貴妃點了點頭,眉梢微揚,道,“本宮想到……回鳳儀宮的辦法了!”
蕭琮聞言,眸光頓時一亮,蘭貴妃能回鳳儀宮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好事,畢竟貴妃之子的出身和答應之子的出身是有很大差別的。
蘭貴妃示意蕭琮附耳過來,低低的跟他耳語了一番。
……
當晚,夜風起時,皇宮西北角突然火光沖天。
等救火的宮人趕到,火勢已經蔓延到整個正房。
“蘭貴妃還在裡面!”
不知誰喊了一句,下一刻,有侍衛提起一桶水浸溼衣裳便朝裡奔去,半刻鐘後,侍衛一臉烏黑的出來,卻是帶了兩個人。
背上幫着一個,懷中抱着一個。
分別是蘭貴妃和六皇子。
梧桐宮守宮太監一看主子受傷,立刻吩咐人去請太醫,請皇上。
蕭徵趕到時,救火的宮人正愁不知該往何處安置兩個主子。看到皇上駕到,立刻跪倒在地,山呼“萬歲”!
蕭徵直接看向蘭貴妃和六皇子,瞧着兩人凍得烏青,卻仍未有轉醒跡象的面容,當即吩咐,“還不去請太醫,然後將人送回鳳儀宮!”
“是,皇上!”守宮太監答應了一聲,忙差人去擡蕭琮。
至於蘭貴妃,則是被蕭徵抱着直接往龍攆走去。
鳳儀宮,燈火通明。
太醫診了半晌,纔將脈枕拿開。
蕭徵沉着臉,緊繃着下頷詢問,“怎麼樣?蘭貴妃可有大礙?”
太醫聽到“蘭貴妃”這一稱呼,就知道距離鳳儀宮這位主兒復寵的日子不遠了,當即跪地道,“回皇上的話,娘娘中了迷煙,又被煙熏火燎了不少時間,此番只怕清醒不易……至於腹中的胎兒,更是……”
“你說什麼!蘭貴妃有了身孕?”蕭徵一臉的震驚,夾雜着狂喜。
太醫聞言,連連點頭,“回皇上……娘娘是有了身孕,已經兩個多月了,只是娘娘身子一向弱,又在梧桐宮熬了半個冬天,再加上今晚走水這一折騰,只怕……這胎難保住!”
“難保也得保住!”後宮已經十幾年沒有傳出過好消息,蕭徵好不容易聽到有妃子再次懷孕,也不管太醫能否做到,直接怒聲斥道,“皇貴妃朕就交給你了,能母子安好最好,若是不能,朕要你全家的命!”
太醫聽完蕭豫的話,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嘴上卻不得不恭敬承諾,“皇上,臣盡力,臣用盡渾身解數,也要保住娘娘和龍子。”
“起來吧。”聽了太醫的話,蕭徵面色好了許多,有些得意的看着蘭貴妃昏睡的面容,過了很久,纔想起偏殿還有個受傷的六皇子。稍作思量,帶着樑恪行,拔腿又往偏殿走去。
偏殿牀榻上,蕭琮也未清醒。因着蘭貴妃腹中的皇子,蕭徵對蕭琮也寬容了不少,不再向之前那般排斥。
細細問了太醫六皇子的情況,又叮囑了一番務必治好六皇子,才離開偏殿,又回了正殿。
蘭貴妃一整夜都不曾醒來。蕭徵心中激動,也未離開,就靠在蘭貴妃牀邊,眯了半宿。
第二日,蘭貴妃從昏迷中醒過來,一睜眼就看到蕭徵收斂起所有鋒芒的睡顏。
她眸光一深,擡手,情不自禁撫上面前男子的臉。
蕭徵因蘭貴妃懷孕之事喜不自勝,睡夢中仍帶着幾分警醒,蘭貴妃一碰他,他立刻睜開眼睛。
兩人四目相對,蘭貴妃無語凝噎,蕭徵則是一臉的擔憂心疼。
“蘭兒,你終於醒了?”蕭徵握着蘭貴妃的手,像是怕傷到她一般,根本不敢用力,輕柔的問道。
蘭貴妃聽他詢問,皺眉撫上自己的頭,眼神純淨,一臉疑惑道,“皇上,臣妾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好像不是梧桐宮……”
蕭徵聞言點了下她的額頭,笑道,“傻瓜,這裡是鳳儀宮。”
“鳳儀宮?”蘭貴妃臉上露出一抹惶然,頓頓,又一臉失措道,“可臣妾不是住在梧桐宮嗎,難道臣妾患了夢遊症?”
蕭徵失笑,將昨日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蘭貴妃聽完後,似是受到了驚嚇,當即紅了眼眶,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直往下掉,緊緊抓着蕭徵胸前的龍袍,傷心欲絕道,“到底是誰要害臣妾!臣妾日日幽居梧桐宮,已經不爭了,什麼都不在乎了……皇上,到底是誰這麼心狠,連着六皇子都要趕盡殺絕……”
“愛妃放心,這事朕一定給你一個交代!”蕭徵安撫着蘭貴妃,一面替她擦淚,一面又道,“你現在是雙身子,太醫叮囑過,情緒起伏可不能太大,不然……對我們的孩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