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狗東西要資歷沒資歷,要本事沒本事,他憑什麼一進鳳儀宮,就一躍而上,佔了我的位份……我可是熬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啊!”說着,叫江和的老太監竟擠出兩行淚來,一副痛恨又心酸的模樣。
“只爲這事,你就殺了方明堂?”謝辭世有些懷疑,總覺得他們這案子查的太順利了,就像是所有的證據都準備好了,只等她發現一般。而江和,現在給出的殺人理由也太勉強,別說蕭徵了,就是她自己聽着都忍不住懷疑。
江和聽謝辭世這麼問,呼吸微微凝滯,而是眼珠子一動,眸中迸出一絲狠意,咬牙道,“自然不是這一樁事,還有別的事。”
“說!”謝辭世厲聲道。
江和狠狠開口,“他踩着我上位後,非但不感恩,不覺得愧對我,反而仗着手裡有我貪污、欺侮杜鵑的把柄……勒索於我,將我這麼多年攢下的銀子全部拿去不說,就連我打算養老的外宅都要了去……我活了這一輩子,沒親戚沒朋友,沒兒女沒伴兒,就只有這一處院子、百兩銀子,那是我的命啊!方明堂想要我的命,我便拉他一同去死!”
“……暗室裡的那個稻草人形,你事先知道嗎?”
“知道,在那裡對方明堂動手,我的本意是想嫁禍給娘娘,可誰知,案子已經查到這個份上,你們竟然還要繼續往下查……我擔心你們會順着重鎖查到我,便一直注意着你們行動。到底,還是給你們揪出來了……”江和說着,嘴角勾出一抹苦澀的笑。
謝辭世將他所說的話,過了遍腦,如今,她還有最後一個疑問,方明堂究竟是因爲什麼原因被嚇死的。這般想着,她一字一頓問了出來。
誰知,江和聽完後,直接哂笑了一聲,語氣嘲諷道,“那狗雜碎就是個膽小的,我不過將雲朝十大酷刑跟他講了一遍,他便承受不住,然後在我提刀要將他做成人彘的時候,嚇的尿了褲子,活活駭死了……”
原來如此,謝辭世搞清楚所有過程,扭頭跟阿四使了個眼色。
阿四會意,出去叫人將江和關了起來,又讓人收殮了杜鵑的屍體。
離開耳房,謝辭世在暖陽下站立了許久,才朝西配殿走去。
蕭豫得知兇手伏誅,也是一臉的意外,他凝神想了片刻,衝謝辭世道,“今日之事,本王總覺得太過順利,爲防有詐,你將查案過程詳細再跟本王說一遍,一個細節都不要漏掉。”
“好。”謝辭世也知道宮闈鬥爭的可怕,稍不注意,就會沒了命,她低頭,將今日發生的所有事情理了一遍,然後條理清晰的跟蕭豫複述一遍。
蕭豫聽完後,沉默良久,突然開口,意味深長的道了句,“太子這心絞痛,犯得也太巧了。”就像是,壓死蘭貴妃的最後一根稻草。
謝辭世聽蕭豫這麼一說,也察覺出一些不對。
不過,想到蘭貴妃和鄭家人以往對她的欺凌,她到底沒有替蘭貴妃開脫,只是語氣淡淡的說道,“案子破了就好,別的……順其自然吧。”
蕭豫點了點頭,對於蘭貴妃被廢這個結果,他很願意將錯就錯。
至於迎着父皇大怒非要伸冤什麼……就不勞他這個病人了,得靠最得蘭貴妃寵愛的六皇子!
此時,東宮。
太醫輪番上前診治,會診了將近一個時辰,太子蕭欽還是沒有轉醒,已近而立之年的他緊閉雙眼,眉頭緊皺,一臉黑氣的昏迷着,周身死氣瀰漫。
蕭徵在旁坐鎮,手緊緊的扣在膝蓋上,心裡焦急一片,不停地催促太醫用最好的藥,務必治好太子。
太醫們礙於蕭徵淫威,都將自己這輩子所有的本事都使了出來,藥一碗一碗的灌下去,銀針一把一把的扎,勞神費力良久,終於在午後,將蕭欽一條命給保住了。
同樣守在蕭欽身邊的皇后,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兒子臉上黑氣退去,又有了生機,整個身子都軟了,起身那一瞬間,直直朝後倒去。
如意姑姑下意識的扶住皇后,然後看向蕭徵。
蕭徵因爲蕭欽的緣故,難得發次慈悲,沒有給皇后冷臉,沒有不耐煩,冷聲吩咐如意姑姑,“皇后擔心太子,就不必送她回鳳章宮,先在東宮歇着吧。”
如意姑姑答應一聲,然後和身後兩個嬤嬤一起扶着皇后往偏殿走去。
蕭徵沒等到蕭欽醒過來,始終不肯離開。
樑公公看不下去,上前低聲道,“太子洪福齊天,終於轉危爲安,皇上您也累了,不如老奴扶您去暖閣歇歇?”
蕭徵皺了皺眉,直接擺手,“朕等太子醒來。”
皇后再不得他的歡心,可太子到底是雲朝正統,他身子不好,沒有子嗣,他可以廢,可以另立太子……但是這些都得他祭天之後親自下決定……鄭青蘭,她算什麼東西,仗着他的寵愛竟敢謀害他唯一的嫡子,未免太不將他放在眼裡!
他日,若真如她所願,讓六皇子承了帝位,到時恐怕不止太子,就是蕭豫,也會被處之而後快。
如此結果,蕭徵一點都不歡喜。
自古無情帝王家。
他蕭徵,自幼長於宮廷,見慣宮闈廝殺,說到底,先是一個帝王,然後纔是一個男人,蘭貴妃是他最寵愛的女人不錯,可也只是個寵妾,和寵妾相比,自然是他的子嗣更重要。
這般想着,蕭徵的臉色越發鐵青,也等不到蕭欽醒過來了,直接吩咐樑恪行,“既然鄭氏已經貶爲答應,就不適合再在鳳儀宮居住了,你帶人去,將鳳儀宮封了,另外給鄭氏安排一處宮殿,記得……要偏遠些。”
“是,皇上。”樑恪行得了吩咐,躬身退下。
他到鳳儀宮時,蘭貴妃還在昏迷着,沒有太醫替她看診,只有一個宮女惠允膽戰心驚的伺候着。
“樑公公,您怎麼來了?”察覺到身後有聲音,惠允回過身,站起來向樑公公行禮,帶着哭腔問了一句。
樑公公對惠允的忠心還算滿意,朝她溫和的笑了笑,然後看着牀上緊閉雙眼的鄭答應,道,“皇上有旨,蘭貴妃貶爲鄭答應,從現在起移居梧桐宮……非詔不得出宮苑一步。”
“……是,奴婢替娘娘接旨。”惠允有惠純這麼個先鑑,根本不敢多問一句,直接便答應下來,又客客氣氣的將樑公公送了出去,回來後,便收拾起東西。
最後,願意跟蘭貴妃走的,就只有她一個。
她沒法搬動蘭貴妃,只得趴在牀前,低低的喚着。
可蘭貴妃受的傷好像異常重,她喚了半晌都沒有喚醒來,沒辦法,她只得拿出自己的體己錢,出去求了兩個平素交好的太監,花了重金,才求得他們騰出一些功夫,用半塊牀板子,將蘭貴妃擡去了梧桐宮。
梧桐宮是皇宮裡最偏僻的一處宮苑,距離乾元殿最遠不說,裡面還陰冷潮溼的很,兩進的院子,已經住了三個貴人,現在只有最破敗的西屋沒人住。
惠允覺得淒涼,卻也不得不親自收拾。
她打了好幾遍水,廢了大半個時辰功夫,纔將屋子收拾的稍微能住人。
鳳儀宮裡的被褥自然是帶不來的,只能將就着用這屋裡原有的。
惠允鋪好牀,便將蘭貴妃扶了上去。
她累的滿頭大汗,正要再打盆水,自己也洗洗,這時住對屋的曹貴人倚在對面門框上,衝她們這邊冷嘲熱諷道,“沒規矩,進了院子,也不知道先拜見我們這些姐姐們。”
惠允一愣,然後麻溜的走了出去,向對屋女子行禮,“奴婢拜見曹貴人,我家答應纔剛受了傷,還沒醒過來,等她醒來,奴婢一定讓答應來向您三位請安。”
“這還差不多。”曹貴人斜了惠允一眼,然後擰着腰回房去了。
惠允雖然覺得委屈,但還是耐着性子,又見了另外兩個貴人,告了罪,然後纔去打水洗臉。
回來時,發現自家主子已經坐了起來。她立刻奔上前去,問,“娘娘、娘娘您怎麼樣了?”
“本宮、怎麼在這裡?”蘭貴妃扶着胸口問道,眼中有戾氣一閃而過。
惠允抿了抿脣,正想着該怎麼將實情告訴自家主子。這時,曹貴人又去而復返,淡淡斜了蘭貴妃一眼,揚聲尖利道,“這都到哪兒了,還叫什麼娘娘,自稱本宮,鄭答應,你現在應該自稱賤妾!”
“你、你說什麼,你叫本宮什麼?”蘭貴妃怒瞪向曹貴人,臉色蒼白,上氣不接下氣的質問。曹貴人見她這副樣子,又是一聲冷笑,“敢謀害太子,你還想繼續坐在貴妃位上,你想得美,陰毒的賤人,不要臉!”說完,呸的一聲吐在蘭貴妃臉上。
蘭貴妃傷的極重,縱然已經察覺到不對,但還是沒有避過曹貴人那一口腥臭的口水。頓時,她瞪向曹貴人的眼神更加凜冽,揚起下巴威脅,“你給我等着,今日唾面之辱,他日我必定讓你拿命來還!”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氣勢卻足的很。要是旁人,可能也是怕了,可偏偏曹貴人是個膽大的,又是個愣的,聽蘭貴妃這麼說,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更加高傲,高高的將下巴擡起,不屑道,“想要我的命?你現在不過一個最末品的答應,見了我都得給我下跪!你還想要我的命,你做夢!”說着,又狠狠的剜了蘭貴妃一眼。
蘭貴妃雖是怒火中燒,可也不願意自降身份,跟這種人計較,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如同看螻蟻一般,涼聲道,“別忘了,這宮裡除了太子,其他四位皇子,可都是本宮所出!”
太子體弱,根本沒有生育能力,到最後,最有可能繼承大統的還是她最得意也最寵愛的六皇子。
曹貴人光顧着立威了,倒是沒想到這點,眼下聽蘭貴妃提起,眼中有後悔一閃而過,她舔了舔乾裂的嘴脣,咧嘴一笑,然後拎起袖子就朝蘭貴妃臉上抹去,一邊抹一邊道,“方纔啊,是姐姐的錯,鄭妹妹不要跟姐姐一般計較,以後在這梧桐宮裡,我會罩着你的……到時你被六皇子救出去,也不會太惦記我,也給我個貴妃之位,就行!”
蘭貴妃在曹貴人袖子碰到自己臉頰的那一瞬間,就朝後躲了開來,再聽曹貴人臭不要臉的說要照着她,以後還有向她討好處,那眼底的冷意更是濃,不過如今在人屋檐下,她沒法跟她計較,只得將這口氣先壓了下去。沉默片刻,寒聲衝她道,“你先出去。”
“我還是留下來陪鄭妹妹說說話吧,你剛被貶,心情可能不太好。”曹貴人不願意走,還想留下來跟蘭貴妃拉近感情。
可蘭貴妃怎麼願意,她涼涼的掃了她一眼,喝道,“我讓你出去!”
“出去就出去!”曹貴人哼了一聲,轉身擰着腰離開,蘭貴妃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眼前,總算鬆了口氣,開口,正要吩咐惠允將門關上,結果曹貴人扒着門框,又回頭喊了句,“咱這梧桐宮裡,距離御膳房太遠,飯食送過來,都涼了,所以一般情況下,我們都是在自己屋裡開竈的。”
蘭貴妃聽她說完,整個人更加煩躁起來。好容易將那癡貨送走,惠允又關上門,蘭貴妃沉下臉,立即問起她昏迷後鳳儀宮發生的實情。
惠允不敢有所隱瞞,一五一十的全部說了一遍。蘭貴妃聽完,原本就慘白的臉直接變成鐵青色。
蕭豫和謝辭世都能想到的事情,她怎麼會想不到。
太子……這是要毀了她、毀了六皇子啊!
可偏偏,皇上就是信了。
將近三十年,蘭貴妃從來沒有一次,這樣怨恨過蕭徵。那個她付出了所有青春心力的男子,他就這樣,誤會她,掌摑她……還一腳踹向她的心口。
惠允見自家主子臉色變得難看至極,她根本不敢勸說,只是沉默着,等待着主子的吩咐。
就這樣,蘭貴妃神情變換了許久,才平緩下來,她摸着自己高高腫起的臉頰,爲惠允,“消腫的藥,你可有帶過來?”
不管她對蕭徵如何怨恨,想離開這裡,她到底還是要依靠他。或者說是,要依靠自己的容貌。
惠允忙道,“奴婢已經爲娘娘上過一次藥了,等用完晚膳,再上第二次。”
提到晚膳兩個字,蘭貴妃忍不住又想起蘭貴人那張噁心的臉,還有她吐在自己臉上的那一口口水。
真的是……
“去打水來!”她心情不好,吩咐惠允的語氣也差得很。
惠允不敢耽擱,立刻出去打了一盆水回來。
她擰了帕子遞給蘭貴妃,蘭貴妃擰眉,“怎麼是涼的?”
惠允一臉爲難,“梧桐宮不比鳳儀宮,這裡想用熱水,都是要自己燒的……奴婢和娘娘初來乍到,還沒有置辦爐竈。”
“罷了,就這樣吧!”這點小事,蘭貴妃也無力去計較,她捂着帕子,忍着寒冷和疼痛,用力擦着自己的臉頰,足足擦了十幾遍,擦得皮膚髮紅,都有些破皮了,心裡才覺得好受一切。
惠允在主子擦完後,接過帕子,淘洗了一下,晾在架子上,然後端起銅盆將水倒了出去。
回來時,又給蘭貴妃上了遍藥。
上藥過程中,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麼,她總覺得蘭貴妃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好像是感激,又好像是怨恨。
不過她只是個奴才,就算好奇,也沒有問出來。
換完藥,蘭貴妃又望向自己身上的棉被,捏了捏,嫌棄道,“這硬的怎麼跟鐵一樣!”
惠允紅了臉,“只有奴婢願意跟着娘娘離開,所以,過多的東西,奴婢也拿不下。”
“行了,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蘭貴妃淡淡朝惠允說了一聲,而後停頓了下,又承諾道,“你的忠心,本宮都知道,等到本宮重回鳳儀宮的那天,本宮一定好好封賞你的家人!”
“謝娘娘!”惠允一臉感激的跪地,頓頓,又看着蘭貴妃,一臉認真道,“您對奴婢真好。”
蘭貴妃擡起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輕聲道,“你先出去吧,本宮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娘娘。”惠允沒有猶豫,直接起身朝外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前腳,她剛出門,蘭貴妃後腳就變了臉,她死死的咬着下脣,在心裡發誓,所有……所有陷害她的人,看過她落魄模樣的人,她都不會放過她們!絕不!
極致的憤怒和怨恨扭曲了蘭貴妃的臉,她深深的呼吸又吸氣,然後撫摸着自己的臉,最終將蕭徵都給恨上了。
這些,屋子外面的人都不知道。
惠允就在西屋門口候着,她靜靜站着,一直站到雙腿麻木,夜幕降臨,裡面的主子都沒叫她進去服侍,她只能繼續站着。
又過了小半刻鐘,給梧桐宮送菜的奴才來了,都是生的,每個屋裡有一隻蘿蔔,半顆菜心,還有二兩米渣……
惠允拿着這些東西,試探着去找院裡的三個貴人解爐竈,兩外兩個貴人以木炭不夠爲由,直接拒絕,只有曹貴人肯借,不過惠允看到她那漆黑的鍋,漆黑的竈臺,就噁心的不得了,想了想,到底還是沒用,乾脆拎着一隻蘿蔔敲門回了西屋。
蘭貴妃看到惠允手裡帶着水汽的蘿蔔,問了句,“這是?”
惠允苦澀的笑笑,“御膳房的小太監,只送來這,娘娘吃點吧……”
蘭貴妃嫌棄的看了一眼那有些蔫兒的蘿蔔,不悅道,“你自己吃吧。”
惠允因爲自己的無能而深深羞愧,捏着蘿蔔的手指用力收緊。
蘭貴妃見狀,嘆了口氣,低聲道,“若是本宮沒有猜錯,到了夜裡琮兒一定會讓人來看本宮,這蘿蔔你送去給曹貴人吧。”也算是封了她的口。
惠允領命而去。
曹貴人接到蘿蔔,那叫一個眉開眼笑……在別的宮苑,這或許是最下等太監都看不上的菜餚,不過在梧桐苑這個冷宮裡,卻是極不錯的一道菜……誰讓蘿蔔湯驅寒呢!
到了後半夜,果然有一個面生的宮女摸進梧桐宮,直接進了蘭貴妃的西屋。
屋子裡,沒有點燈,屋子外,有惠允守着。
蘭貴妃和那宮女交談了有一刻鐘的時間,那宮女才匆匆離去。
宮女走後,蘭貴妃將惠允喚了進來,遞給她一包精緻的點心。
惠允接過後,感激的差點哭出來。
黑暗中,蘭貴妃勸了她幾句,讓她先歇着,她要出去方便下。
惠允忙問,“要不要奴婢陪娘娘一起?”
蘭貴妃找了個藉口拒絕。
惠允沒有勉強。
蘭貴妃速度很快,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又回來了。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蘭貴妃醒來,擦了臉,上過藥,摸着肚子吩咐惠允,“你想辦法,替我煮碗熱粥來,這早上不吃口熱的暖暖,可難捱得很。”
惠允“嗯”了一聲,然後提着昨日領的碎米往外走去。
她找曹貴人借了鍋竈,仔仔細細從裡到外刷了好幾遍,纔將米和剛打的清水放了進去。
半個時辰後,粥煮好,她給自己和蘭貴妃一人盛了一碗,剩下的便留給了曹貴人。
曹貴人是宮女出身,並沒有死忠她的奴才,所以在整個梧桐宮的,是唯一一個光桿司令。
惠允將粥端回去,她和蘭貴妃一人一碗。
她是真的餓了,吃的飛快。
再看蘭貴妃,卻還是鳳儀宮時,那副優雅的模樣,吹涼了才慢慢吃一口……
蘭貴妃遲到第三口的時候,外面傳來一聲尖叫。
蘭貴妃下意識的放下碗,由惠允扶着朝外走去。
可,還沒走到門口,惠允突然停了下來,她收回自己的手,按在小腹上,一臉的痛苦之色,口中喃道,“娘娘,我……我好疼……”說着,額頭上有大滴的冷汗落下。
蘭貴妃心思一轉,關切的問了句,“真的很難受嗎?要不我扶你去牀上躺着。”說着,伸手想去扶惠允。
可到底還是來不及,在她伸手前,惠允猛地朝後倒去。
蘭貴妃咬了咬下脣,蹲下身,兩指併攏朝惠允鼻息探去。
竟是……斷氣了……
“呃啊!”
寂靜的屋中,只聽又一聲輕呼,蘭貴妃也捂住了肚子,痛苦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