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黑雲遮盡彎彎月,網羅八面捉雲雀。長夜恨難明,紅塵有不平。
荒原人性滅,兔死豺狼齧。雲雀盼西風,黑雲一掃空。
——擬作小詞《菩薩蠻》。
當時當場,阿霞驚魂未定,大口地喘氣,胸脯急驟起伏。史楨祥早已上前一步,蹲下身子,伸手就來撫阿霞的臉。
阿霞渾身無力,將臉扭向一邊兒去了。
史楨祥見了,笑了一聲,說道:“阿霞,你也別怕,自有老爺我爲你作主!”
說到這裡,史楨祥站起身來,喝道:“你,你趕緊回去給我叫人來查!還有,你們三個,把郎信和大老黑三個給我揹回家去。”
於是就有人下馬來背屍體,也有一個去背大老黑,更有一人來背阿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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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霞努力站起身來,拒絕道:“老爺,你把我跟我阿爸送回家也就行了。”
史楨祥嘿嘿笑道:“阿霞,你阿爸本就是我手下的副礦管,你們家裡的情況我也是知道的,憑你阿爸被打成這個樣子,你們回家去有什麼好條件給你阿爸療傷嗎?
啊,你阿爸還沒醒過來呢,也不知道被打得有多重,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一番說,說得阿霞六神無主,史楨祥早已下了命令:“你們三個,務必要把阿霞和她阿爸給送到我家去——我是過來有事情的,沒有時間陪你們耽擱!”
說到這裡,史楨祥翻身上了銀角馬,隨即縱馬去得遠了。
這邊阿霞還想拘執着要回自家去,那三個家奴都道:“阿霞姑娘可憐可憐我們吧。如果我們沒按主人要求的把事情做好,我們的下場會很慘的。”
阿霞聽了,心一軟,竟是點了點頭。
於是四個活人一個昏人外加一個死人,六個人一起回到了烏家山礦礦主大人的豪宅外。
豪宅門口有四個加四個把門兒的,其中四個人直嚷嚷道:“幹什麼?幹什麼!你們怎麼可以進來呢?”
這四個把門兒的凶神惡煞一樣,威嚴十足。在他們的旁邊,還有另外四個把門兒的,都不是人,而是異種大犬,也跟着狂吠。
那三個家奴道:“主人讓我們三個帶他們來的。”
有了這句話,那四個把門的就湊上前來,其中一個道:“哎喲,這不是老郎嗎?他這是怎麼死了?”
又有一人道:“嘿,老李怎麼說也是副礦管,有三階武道修爲的本事呢,怎麼?他這也是……被人打的?”
還有一個道:“這不是老李家的阿霞嗎?長得這麼漂亮啦!”
此時的阿霞哪裡知道,這道門,就是鬼門關!
除了那四條異種大犬,那三個家奴,特別是四個把門兒的,其實都是得過了史楨祥的交待的,在阿霞面前擺足了架式顯足了威風,不爲爲着拿阿霞一個下馬威,而是讓她看看豪門的富貴氣派。
進了史楨祥的豪宅,那家奴把阿霞和她的阿爸大老黑丟在一個房間裡,帶上門,出去之後,這屋裡再也無人來問過一句。
——這是交待好了的,故意冷落阿霞,爲着史楨祥出場作足鋪墊。
阿霞哪裡懂得史楨祥的種種安排?她只是瞅着昏迷不醒的阿爸,眼裡流下了無聲的淚水。
大老黑昏迷甚久,這期間,阿霞兩次推開門,看看門外,始終是一個人都沒有。
無奈,無助。
不知過去了多久,正當阿霞快要絕望的時候,門開了,一個走進來,正是史楨祥。
阿霞擡眼看了看,欲言又止。史楨祥道:“哎喲,怎麼到現在還沒安排人給我的老李治療呢?來人啊!”
史楨祥一聲喊過,呼啦啦來了四五個家奴,一個個垂手肅立,恭聲道:“主人,請吩咐!”
史楨祥道:“阿霞,你跟他們說怎麼辦吧。”
阿霞到了此時,也只好吩咐道:“請,請你們趕緊救我阿爸。”
這幾個家奴,都是聞言暴喝一聲:“是!”隨即進了房間,把大老黑連人帶牀擡了出去。
房間裡,只剩下史楨祥和阿霞兩個。
史楨祥靠到阿霞身邊,阿霞往邊上躲。
史楨祥道:“阿霞,我跟你說,我今天呀,本來是讓郎信上你家去請你來說一件事情的。”
阿霞不語。
史楨祥自說自話:“阿霞妹子,你不知道你有多俊,你不知道我有多眼讒張阿生!可是張阿生那小子,一去沒了影兒!也是上天賜給我機會,我們老史家我天樂五叔回來,我恰恰碰到了他。嘿,你知道他說了什麼嗎?”
阿霞不作聲,也不理睬。
“跟你大有關係的!就是那張阿生啊,據說曾經在他們派的子弟考較中,好像是三年前的那一次吧,被公認爲第一哩!
那張阿生啊,聽我五叔講,他當時才修煉到武道後天五階,得了第一之後就宣稱,他在那個子虛山裡再也不下山了,以後要修煉到真道境界哩。
他還說了,要想成爲仙國的自由民,要想成爲仙國的功勳世家第一代勳爺,憑自己的家世,那是根本不行的,他還要給我五叔當養子,改變家世,這樣才能成爲功勳世家第一代勳爺噢!”
“你胡說,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何況這跟我有什麼關係?”阿霞被說到了痛處,哭了,邊哭邊反駁。
“我怎麼胡說了?阿霞妹子,他是不下山了,也不準備要你了,你知道嗎?這可不正是我史楨祥的機會?
阿霞妹子,我待你可是真心的!我派郎信去請你來,爲的就是跟你說這個事兒。要不是張阿生放棄了你,我怎麼敢跟一個修仙人爭心愛的人呢?
我也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打死了我的家奴郎信,更打得你阿爸慘成這樣!要不是我及時趕到,只怕你也被他們給害了。”
阿霞又羞又急,又痛心又無奈。然而史楨祥所說的,竟然都是言者鑿鑿,左一個證據右一個證據,證明着張阿生的無情無義!
不僅如此,史楨祥更是左一句阿霞妹子,右一句真心愛你,說得阿霞無可以對,除了痛心,就是羞惱,不由得是哀哀哭了又哭。
阿霞哪裡是史楨祥的對手?她沒有那麼多的眼界見識,單純得很。
一邊是謠傳,三人成虎,張阿生的拋棄使她痛不欲生,一邊是阿爸昏迷,等待救命卻仰人鼻息,一邊是史楨祥物質利誘,感情欺騙,阿霞在痛哭中開始了動搖。
但是阿霞總還是有不情願的,一個是沒有真正聽到張阿生親口說拋棄自己,一個是覺得畢竟史楨祥年紀大過自己太多。
史楨祥老奸巨猾,早有謀算。
正當阿霞一味哀哭之際,門外有人道:“主人,那李副礦管醒了。”
聽到這個話,阿霞猛地起身,不顧一切地跑了出去,向那人喊道:“我阿爸呢?他在哪兒?”
史楨祥跟在阿霞背後,負手而立,笑而不語。
那家奴對阿霞道:“請跟我來。”
阿霞跟着那家奴進入另一間房間,大老黑果然已經醒了,只是被那一棍打得太狠,此時還是二目無神,出氣兒多,進氣兒促,胸口急速起伏,顯得很是痛苦。
阿霞撲上前去,趴在閒沿上連喊數聲,大老黑努力扭頭看阿霞,很艱難,又伸手來撫摸阿霞的頭,嘴裡說道:“別哭。”
那家奴道:“老李啊,要不是主人當時趕到現場,只怕你早就被人給打死了,你閨女也難逃毒手哪。”
大老黑聽了,眼睛轉了轉,似乎要看什麼。
史楨祥早已上前,站在牀邊兒上,向大老黑道:“沒事兒了,阿霞很安全,一切有我呢!你要安心,稍等一下,我馬上請人給你療傷。”
大老黑艱難地說了一聲“謝謝大人。”
史楨祥向那家奴道:“你找的醫者怎麼說來着?”
那家奴道:“回主人的話。醫者說,這是被打得狠了,雖然沒跟那個人一樣被一棍子打死,只怕腦子也被打壞了。除了找真道修士藉助他的仙家真道真元靈氣治療,找後天武道修士來都沒有用的,頂多還能撐半天。”
上哪兒找真道修士去?
阿霞聽了,除了痛哭,更無辦法可想。
史楨祥道:“阿霞妹子,我倒是有辦法的。不過,你在這裡哭卻不是辦法,反而影響你阿爸,是吧?不如你跟我先退出去。”
阿霞惶惶然起身,史楨祥早已伸了手來拉阿霞的手。阿霞將手一甩,脫開了史楨祥的手。
史楨祥心裡暗笑:從我喊你阿霞妹子,你沒有反對那一刻起,就決定了我史楨祥肯定能突破你的防線!
哈哈,猴子不上竿,多敲兩遍鑼唄!我不跟你用強,已經是給足了你面子!哼,沒有我史楨祥玩不到手的女人!
史楨祥心裡想着,再次伸手來捉住阿霞的手,這一回,阿霞卻是沒有再躲避。
史楨祥心裡暗樂,嘴裡卻又說道:“阿霞妹子,你跟我來,我問你,你還想不想讓你阿爸好了?”
阿霞無奈,低下了頭,無話可說。史楨祥命令道:“跟我來!”
阿霞全身一震,卻是不由自主地被史楨祥拉着走了。
史楨祥走在前面,帶着阿霞回到原先那間房子,打開門之後,史楨祥放開阿霞的手,做了個請的架式,說道:“請進吧,阿霞妹子。”
此時這間房子裡,早已打掃了一遍,原先的牀被擡走後,又添了一張華麗的玉牀;牀前又擺上了一張貴重的玉石桌子,桌子上放着幾盤精緻的菜餚,桌下是精工製作的溫玉椅,桌上是杯筷俱全。
史楨祥並不入座,而是站在那裡,讓阿霞先坐。
阿霞不肯。
就在這時,有一人在門外敲門。史楨祥道:“進來!”
來人進了房間,說道:“主人,小人奉您的命令,去探聽了那張死硬的口風。”
聽到張死硬這個名字,阿霞身子一震,擡起頭來,希望能聽到自己所希望的消息。
史楨祥則是胸有成竹,不緊不慢地問道:“苟飛,那張死硬是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