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密雲不雨三年整,面壁朝朝圖自省。暮煙接地雁聲高,衰草連天秋色冷。
橫行大漠堪馳騁,目眥鴻門真是猛。男兒有志欲如何?李廣難封終刎頸。
——擬作《玉樓春》。
畢竟山門裡日子依舊,修煉依舊。但是省身崖上的日子,卻又有不同。諸大佬歸來的第三天,紅鼻子穆安生親自上山來送飯並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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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安生來到,對張阿生道:“阿生,近來你睡覺功修煉得怎麼樣了?”
張阿生笑道:“穆師兄,我覺得大有長進。”
穆安生點點頭,表示讚許,隨即把吃的遞給張阿生,就沿着石埂往裡去見趙立前。
不知穆安生跟趙立前兩個在一起說了些什麼,但見趙立前跟在穆安生身後來到了張阿生身邊。
穆安生又向張阿生道:“阿生,你那睡覺功,我建議你拿出來幫幫你趙師兄。”
張阿生道:“我沒有不幫趙師兄啊。”
趙立前苦笑道:“穆師兄,阿生師弟也跟我說到過睡覺功,只是我想着,睡覺怎麼練功呢,所以我也沒有向阿生師弟討教過。”
穆安生鄭重地道:“嗯,這個我明白。不過,你們都要發個誓。阿生,你不可以對任何人說,是我讓你將睡覺功教給你趙師兄的。”
說到這裡,穆安生轉向趙立前道:“趙師弟,你也要發誓,不得將睡覺功泄露出去,而且,不得讓任何人知道是我讓阿生將睡覺功傳給你的。”
睡覺功,入門幾句口訣也挺簡單,張阿生本來就沒當睡覺功算一回事情,此時見穆安生一臉嚴肅,才意識到師父教給自己的功法必然很厲害,是不宜外傳的——
此時張阿生纔想到了拒絕!
然而不待張阿生開口,穆安生已笑道:“阿生師弟,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你們都發過了誓,這個事情,公孫師叔是不會知道的;要是有什麼問題,我自會一力承擔,這一點,我敢打包票!
你幫了你趙師兄,對他有好處;你趙師兄自然反過來也得幫你,你明白不?”
張阿生聽了,又覺得穆安生說得有理,想了一想,也就點頭同意了。
於是在穆安生的操作下,張阿生和趙立前都發了誓。發誓之後,張阿生將口訣傳給趙立前,穆安生在旁邊說道:“你們到那邊傳,我不聽不看不學。待會兒你們傳好了,我還有話跟你兩個說。”
張阿生對於睡覺功的理解和見識,畢竟也就是那麼一點兒,大約也就是小半個時辰,他兩個就講完教完學完了。
於是二人一起來到穆安生身邊,只待聽穆安生還有什麼話要說。
穆安生道:“阿生師弟,我要跟你倆說的是,你得先作好吃苦的準備。”
張阿生笑道:“穆師兄,我在這省身崖上半年熬下來,也算是學會了吃苦了。”
穆安生搖搖頭,繼續說道:“是這樣的,阿生師弟,下一步,趙師弟在來人檢查時,必須讓你吃真正的大飛腳小飛腳,這纔是你要爲之做好心理準備的。”
“爲什麼?”張阿生不明白。
“這個麼,我是替公孫師叔傳話給你,公孫師叔說了,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
而且,趙師弟真砍實殺地折騰你,也才能保得住他們不直接出手動你。否則,一旦惹得他們直接出手動你,那對你來講,可能就會一下子要了你的性命。”
張阿生聽得呆了!
穆安生卻繼續說道:“另一方面,公孫師叔讓我轉告你,你應該加強自我修煉,努力提高實力,爭取三年面壁結束後,能達到後天武道七八階的水平。”
張阿生只有聽的份兒,點頭表示“我聽明白了”。
穆安生卻沒有跟趙立前多說什麼,只道了一句:“趙師弟,你做事要拿捏好分寸啊。”
趙立前不說話,只是狠狠地點了點頭。
穆安生隨即飄然回下院去了。
穆安生走後,張阿生忍不住將自己的疑問跟趙立前說了出來:“趙師兄,穆師兄說是替我師父傳的話,我就想不明白,爲什麼師父要這樣安排呢?師父幾乎就沒過來看過我。”
趙立前聽了,先是沒有作聲,不知想些什麼,半晌後突發一聲長嘆。長嘆之後,趙立前道:
“阿生師弟,半年多了,哥我也知道你的心性和爲人了,雖然你年紀才十四歲,但是你是個實誠人。何況你今天又傳了我睡覺功,哥我就當你是親師弟一樣,親弟弟一樣!”
張阿生聽了趕緊道:“趙師兄,你待我真好,我永遠當你是親師哥和親哥哥!”
趙立前道:“不瞞你說,穆師兄剛纔跟我說了,公孫師叔託他傳話給我,我的表現還不錯,所以他要收我做弟子,但是師徒關係暫時不能公開。”
“爲什麼啊?”張阿生不懂。
“爲的是,師父讓我做給他們看看,這樣有好處——”
張阿生聽到這裡,心說這個話不是跟穆師兄是一樣的說法嗎?到底對我有什麼好處哪?
趙立前的話早已給了張阿生解釋。原來,公孫甫要讓趙立前在取得州長永、史震那邊人的信任後,做公孫甫這一方的探子!
趙立前能答應,因爲這樣做對他來說,目前的好處是很大的:一個是從此他再踹張阿生,就不用再擔心得罪任何一方了!另一個是,公孫甫傳了他睡覺功,這個功法,可以糾正單純修煉九重樓內勁速成功法帶來的走火入魔的問題。
還有一個就是,目前子虛仙劍派內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掌門人和四長老一方,跟那大長老三長老一方,似乎近來是處處針鋒相對,火·藥味兒很濃!
倒是公孫甫自成一派,跟那兩方的矛盾,近來好像是減少了些。普通弟子,不選邊站隊難免有些危險,而在兩方中選擇倒向任何一方,都更危險。相反,靠上公孫甫這一方,據目前形勢看,倒是相對安全些的!
這一大篇話,其實紅鼻子穆安生單獨跟跟趙立前說話的翻版,而穆安生這一大篇話,其實卻是公孫甫交待的。
公孫甫從穆安生的口中,瞭解到了省身崖上的情況,就動了這個——要拉攏住趙立前;而穆安生則信誓旦旦地保證:趙立前是自己一手培養的人,可以爲我所用!
於是公孫甫就放心地把這個事兒交給穆安生去辦。
只可惜,張阿生卻因此又多受些苦嘍。不僅要吃大小飛腳之苦,更有一點,公孫甫也因此事,對張阿生多了一分不看好——這小子,居然被穆安生三言兩語哄過,就把我教他的睡覺功,私下裡傳授給了別人!
雖然這個事兒是公孫甫授意穆安生乾的,但是公孫甫也想借機考察一下張阿生。如果張阿生咬定牙不教,公孫甫自然會對張阿生另眼相看。
當然,公孫甫對穆安生也是另有交待的,那就是,如果張阿生真的不教,就有必要應付告訴他,這是師父的安排。
可惜張阿生太嫩了,哪裡懂那麼多的心思?
這個可憐的娃,還沒成年,就早早地陷入了成人世界裡鬥爭的漩渦中嘍——這是公孫甫後來感慨之語。
且不說公孫甫如何感慨,且說趙立前答應了,也學到了公孫甫傳給張阿生的睡覺法之後,自然是輔以九重樓功法,很快就糾正了偏差,三年後真正達到了辟穀境界,只差一步,就要以成爲真道修士了。
當然,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事情。在他沒有成爲真道修士之前,折磨張阿生,還是他的必修課。張阿生呢,則是每天除了做這必修課之外,就是加緊修煉!
一轉眼,十六歲的張阿生面壁期滿,處罰結束了,而趙立前則是達到了辟穀境界。
張阿生,在牛德、牛璧君、州長永、以及史震的眼裡,的確是受盡了折磨,但也的確是命大,雖然長得高高挑挑的,瘦得跟麻桿似的,但竟然就沒是沒死!
不過,牛德和牛璧君這一方,以及州長永和史震這一方,都開始欣賞趙立前了。原因倒也簡單,雖然趙立前沒有整死張阿生,不能讓某些人完全滿意,但是,趙立前不但解決了走火入魔的偏差,而且達到了辟穀境界了!
達到辟穀境界了,再罰面壁就沒有意思了,因爲這就根不處罰沒什麼區別。
牛德決定,先一步行動,宣佈結束對趙立前的處罰,並讓司馬功收趙立前爲弟子。
卻說州長永和史震也在商量。州長永向史震:“師弟,我想讓天樂收趙立前做弟子。”
史震點頭表示贊同,並且綴了一句:“師兄,下院弟子中,作爲普通灑掃童子出身的趙立前也算是很優秀的了;這樣的好桃子,我們不能白讓他們摘了去!”
州長永一臉英雄所見相同的生動表情,跟着說道:“雖然他沒有如我所願整死張小瘋狗,但是看到他那種種整治張小瘋狗的法子,我就覺得開心!”
“是啊,我也覺得開心。不過,按照趙立前這樣的修煉情形,他應該很快就能達到後天武道九階大圓滿,進而跨進真道境界。我估摸着,牛德和牛璧君兩個傢伙,說不定早就打起了趙立前的主意。”
州長永聽了,點點頭,又嘆道:“宣佈結束趙立前面壁之罰,其權在牛德手裡,俗話說,一日權在手,就把令來行,畢竟他是掌門,他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史震聽了,怒聲道:“三年前,我那時想要趁機奪了掌門之位,滅掉他兩頭瘋牛的嫡系弟子,你偏不同意,如今我們依然受制於人!”
州長永道:“那不是時機不太好嘛。要不是你才走不到兩個時辰,他們就鑽出了天柱山,我哪裡能不支持你奪掌門大位?”
史震聽了,也就嘆了一口氣說道:“師兄,我剛剛的話,不是抱怨你的,你別生我氣啊。三年來,我們是乾打雷不下雨,發狠千千回,出手無一次……”
州長永道:“好了,這一次,我們必須出手的,畢竟有潛力的下院弟子,誰抓在手裡,誰就能壯大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