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好狠的心啊!”蕭貴妃得知答案後,痛苦絕望的閉上雙眼,隨後又癲狂的大笑起來,隨着動作的加大,嘴角和胸口的鮮血更是股股的往外流,“不過,我從來就不曾後悔過要她的命,如若能再重來一世,我定會做相同的抉擇,再次殺了她,讓你們永遠天人永隔、相愛相恨,不得相見!”
“哈哈哈…”就在這時蕭貴妃的笑聲戛然而止,她的心臟被歐陽瑞景再次刺了一劍,終於帶着深深的妒忌和憤恨逝去。
歐陽瑞景收回刺入蕭貴妃心臟的利劍,一個身子不穩險些跌倒,幸好歐陽軒眼明手快,及時的將歐陽瑞景扶住,但隨後歐陽瑞景卻口吐鮮血,不省人事。
“父皇。”這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歐陽軒絲毫都沒有心理準備,見歐陽瑞景陷入昏迷後,心裡很是焦急,“木二,快去叫太醫,快去!”
當木二帶着一大批太醫慌忙趕至的時候,歐陽瑞景已經被歐陽軒伏在牀上躺下。
“怎麼樣?父皇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吐血,陷入昏迷?”太醫院爲首的張太醫剛給歐陽瑞景把完脈,歐陽軒就着急的問道。
“這,這…”
見張太醫結巴的不敢將話往下說,歐陽軒更是焦急,“說,有什麼就說什麼,本王定不會爲難你!”
被歐陽軒這麼一呵斥,張太醫連忙回答道:“其實皇上應該是突然怒火攻心纔會口吐鮮血,但此症來勢太過兇猛,纔會導致皇上陷入昏迷。剛纔臣把脈,發現皇上脈率無序,脈形散亂,已是無神之脈。”
張太醫說完連忙下跪,其他御醫聽完見狀也紛紛跪下。
“給本王說清楚些。”雖然歐陽軒不懂得醫術,但見衆太醫的神色也知歐陽瑞景病的不輕,遂不敢相信的再次呵斥。
“是。”張太醫答道,但卻膽小的低頭回道:“皇上現在早已是脾(胃)、腎陽氣衰敗、神氣渙散。”說道這裡,張太醫早已全身顫抖如篩,頭更是抵在了大理石上,結巴的將未完的話說完,“臣,臣,臣恐皇上,即將,即將駕,駕鶴,西,西,西遊。”
聽張太醫說完,歐陽軒就算再鎮定也是嚇得連退幾步,“什麼?”他似沒聽清楚般,再次的確認。
就在這時,歐陽瑞景虛弱的聲音響起,“皇兒,你也無需太過責備他們,朕的身子自己最清楚。”說完,他揮了揮手道:“除蔡公公和逍遙王留下,其他人都給朕退下吧。”
待人都散盡,歐陽瑞景再次虛弱的喚道:“皇兒。”
蔡公公見歐陽軒並沒有任何動作,小心的欠過身子提醒道:“王爺,皇上在叫您。”
被蔡公公這麼一提醒,歐陽軒方纔回過神,面對着突然溫和對待自己的歐陽瑞景,歐陽軒竟有些無法適從,仍杵在原地,不動也不說話,只是雙眼深邃的看着歐陽瑞景。
歐陽瑞景自是明白歐陽軒爲何這般,更怪自己從未好好的對待過歐陽軒,就連最簡單的溫和注目,對他都不曾有過。
歐陽軒從小到大,他都只是視若無睹,就算是面對面他也仍然陰沉着臉,不去看歐陽軒,所以像今日這般柔和的對待歐陽軒也是自己和歐陽軒人生中的第一次。
“哎!”歐陽瑞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你現在跟父皇如此生分,錯不在於你,而在於父皇,是父皇對不起你們母子,聽信那賤人的讒言,錯怪於你母妃。”
說完,歐陽瑞景示意蔡公公將自己扶起身躺下,等準備妥帖後,這才又繼續說道:“父皇深知,這些年朕對你們母子的傷害並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得到你原諒的,但父皇更知道自己已時日無多,所以有幾件事要與你做番交代。”
歐陽瑞景招了招手,示意歐陽軒靠近自己,歐陽軒深知歐陽瑞景已經油盡燈枯,說話已經很是費力,順從的站在他的牀前。
歐陽瑞景欣慰的笑了笑,這才面對蔡公公正色道:“小蔡子,你即刻去幫朕擬旨,朕去後,由逍遙王歐陽軒繼承大統。”
“是。”蔡公公聽完,心下鬆了一口氣,這才急忙趕去擬旨。
眼見着蔡公公離開,歐陽瑞景慈祥的看着歐陽軒,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交代道:“其實不管父皇願不願意承認,但在父皇的心裡,只有你纔有資格擔當大任,也只有你才能統領大辰國走向輝煌,但父皇仍想告知你兩件事。”
歐陽軒聽歐陽瑞景讓蔡公公擬旨讓自己登基的時候,心裡難免有些詫異,雖然他知道,他今日決定這麼做,皇位就只可能會是自己的,但正統的授予和掠奪而來的意義總完全不相同,後者才能名正言順,以理服人,更能免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怎不讓他的心有些鬆動?
“其一,父皇去後,你必須殺了歐陽瑾,如若你不殺他,他將會是你往後登基的最大障礙,所以你不得心慈手軟;”歐陽瑞景當然不清楚此刻歐陽軒的心裡想法,他只知道,他要在他有限的時日裡,將所有的後事都交代清楚,“其二,上官飛宏這人奸險狡詐並一直心存吞併天下的狼子野心,所以你若真想娶上官馨兒,也要保持清醒,千萬不要被上官飛宏利用牽着鼻子走。”
“這個父皇大可放心,兒臣敢肯定,不管怎樣她都會萬事以我爲先。”始終保持沉默的歐陽軒見歐陽瑞景對上官馨兒頗有微詞,惜字如金的解釋道,但他見歐陽瑞景滿臉的不相信,這才解釋清楚,“此次父皇與太子聯合上官飛宏想置我於死地,都是她讓手下快馬加鞭將消息告知於我,如若不然,我又怎會做好萬全準備?”
聽到這裡,歐陽瑞景點點頭,表示放心,“還是你會識人,這點父皇都不如你。”
“皇上,旨已擬好,可要用印?”歐陽瑞景話剛說完,蔡公公便捧着擬好的聖旨上前詢問。
“等等。”歐陽瑞景開口道。
聽聞歐陽瑞景不同意用印,蔡公公心裡咯噔一聲,心道不好,難道皇上這是要反悔。
而歐陽軒只是眉頭微微皺起,不知歐陽瑞景又是何意。
“去把筆給朕取來,朕要在聖旨上親自落筆署名,以免那些心懷不軌之徒以此滋事。”歐陽瑞景補充道。
“是。”蔡公公得知歐陽瑞景的答案,心下一喜,匆忙取筆遞給歐陽瑞景。
歐陽瑞景接過筆,毫不遲疑的在落款部位寫下自己的名諱,這才讓蔡公公拿去用印。
等蔡公公用完印,再遞給歐陽瑞景過目,歐陽瑞景看後,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又遞給蔡公公:“等朕去後,你就將這聖旨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宣讀吧。”
“是。”蔡公公手捧聖旨退在牀側。
“皇兒。”歐陽瑞景突的又喚道歐陽軒,“皇兒,父皇知道父皇欠你的太多,但你能否在父皇離去前讓父皇抱抱你?”
歐陽瑞景從來就不曾爲歐陽軒做過一天身爲父親該盡的責任,這是他這一生中最大的遺憾,他突然很想彌補,也許這樣之後,他纔有顏面見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吧?
歐陽軒見歐陽瑞景手掌向自己展開,示意自己過去,他遲疑了,膽怯了,絲毫沒有向前,腦裡更是一片空白。
“王爺。”蔡公公見狀心裡更是着急,畢竟他從小就跟着歐陽瑞景,見歐陽瑞景失望的眼神,他於心不忍的哀求道:“王爺,縱使皇上有千錯萬錯,但皇上也是很愛您和唐貴妃的啊,只是皇上他太會掩飾,將他對你們的愛深深的埋在了心底,這才傷害了你們…”
還未等蔡公公將話說完,他就見歐陽軒將手緩緩的伸向歐陽瑞景,雖然很慢但也沒遲疑,反而異常堅定。
在自己的手慢慢的伸向歐陽瑞景的時候,歐陽軒心裡想着,如若自己的母妃知道父皇其實一直都深愛着自己,只是誤會造成了她抱憾終身,想必她也會原諒父皇吧?畢竟愛之深,恨之切,愛的越深,當兩人出現縫隙,這纔會恨的透徹,甚至不惜以傷害彼此來折磨自己。而他歐陽軒定不會讓這些遺憾終生的事發生在他和上官馨兒身上,他定會傾盡所有也要與上官馨兒相守一生。
“皇上。”
突然蔡公公咚的一聲跪倒在地,並痛哭出聲,連磕了幾個響頭,這纔將歐陽軒從自我幻想中喚回。
歐陽軒看着近在咫尺的手已經頹然的落下,人亦也逝去,手也終究沒有相握,心陡然一滯,悲從心來,卻掉不出半滴眼淚,這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心情,讓歐陽軒壓抑的突然不能呼吸,倒退了幾步,險些跌倒。
看着歐陽軒如此頹敗的表情,蔡公公將眼淚擦掉,起身上前穩穩的扶住歐陽軒,勸道:“王爺,您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您還有許多硬仗要打啊!”
歐陽軒緩緩的從看着歐陽瑞景的視線轉移到蔡公公身上,只是定定的不說話,眼神深邃而悲傷。
“蔡公公。”許久之後,歐陽軒終於開口道:“發國喪。”
而後他拉開蔡公公扶住自己的雙手,顫巍巍的走至歐陽瑞景的牀前,許久之後才緩緩的坐下,終於還是握住了歐陽瑞景有些僵硬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