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多慮了,是我家書童被我爹嚇得膽小了,怕受到責罰。但我與兄長只是單純的結拜金蘭,再加上以兄長的人品樣貌,要是我爹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又怎會責罰與我。”
未防梁山伯多想,祝英臺急忙解釋道,眼神也一直對着銀心做着警告。
收到祝英臺警告的眼神,銀心只得在心中腹誹:小姐,你就裝吧,你看老爺知道了,責罰你不!
就這樣,祝英臺與梁山伯毫無壓力的結義金蘭,相伴而行。
二人一同來到杭州城的萬鬆書院,相繼拜師入學。也因爲萬鬆書院向來都是以兩個學生爲一個單位同住一個寢室,所以祝英臺和梁山伯自然而然的被分在了同一個寢室,開始了三年同窗共讀,形影不離的求學生涯。
在萬鬆書院一個偏僻的角落,銀心不停的來回反覆走動,口中還不停的說道:“完了,完了,這下真的完了,如果老爺知道了非要我的命不可!”
祝英臺揉了揉自己發漲的額頭,開口道:“銀心,我說你能不能別轉了,轉的我頭疼。”
銀心忽的轉身來到祝英臺跟前,乞求的問道:“小,哦不,公子,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啊?難道你真的要和那個梁山伯同居一室?你就不怕我們的秘密被發現?”
祝英臺不耐煩的將銀心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給拍掉,這才得意的道:“怕什麼!你看我們一路走來有誰真正的看出了我們的身份?就更別說那個看起來呆呆傻傻的梁山伯,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們不會被發現的。”
“可是,可是就算我們的身份不被發現,但我們與梁山伯主僕二人長此以往的住在一起也會有諸多不便啊。公子,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銀心不泄氣的苦口婆心的繼續規勸着。
“不行,既然我已經來到這裡,不見到馬文才我是不會回去的!”新生上課前老師都會按例進行新生點名,也就是說她明日便會看到馬文才。在這種情形下,讓她回去她又如何甘心?
見銀心還想勸,祝英臺乾脆的向銀心命令道:“你現在就去集市買些布回來,越多越好。我們將它做成幔帳,隔在我與梁山伯之間,不就成了。”
見祝英臺心意已決,銀心只得聽話離開。
馬文才啊馬文才,我們明日就能見面了,你知道嗎?激動嗎?你就等着接受我的刁難吧!呵呵呵…
隔日一早,祝英臺與梁山伯一起來到課堂,發現位置早已被佔滿,唯剩下最中間那排第一和第三個座位空置。
祝英臺往坐在最中間的那個男子望去,喲,還是自己最喜歡的那款。只見他雖然外表英俊瀟灑,氣質也是極爲雍容閒雅,一看就是有錢有勢的公子哥,但其周身散發出的陰冷氣息卻足足有讓人離他三尺的寒意,怪不得沒有人敢坐他前後呢。
可是祝英臺卻跟別人的反應不一樣,她可高興的直接蹦躂到那男子的前面坐下,小心肝也一直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這個男子可是自己想要找的佳婿人選,高酷帥啊。
她祝英臺本來就是一朵奇葩,跟個男孩子一樣,野拽蠻,所以不管是她的大哥還是她的爹爹通常都會被她攪得焦頭爛額。
因此她會時常幻想,自己將來的夫君一定要跟自己的父親,哥哥有着完全不一樣的性格。不需要那麼文質彬彬、溫文爾雅,要冷、要酷,要有種讓人不敢輕易靠近的逼人氣勢,她覺得這樣的男人才能叫做男人。
而她,也許是欺負別人感覺厭煩了,所以突發奇想的想找個人來管住自己,壓制自己。對,這就是她變態的自虐傾向。
不得已,梁山伯也坐上了教室中唯一的空位。
緊接着,一個夫子裝扮的老者緩緩的走到臺前,先是兀自捋了捋自己早已花白的鬍子,這才輕咳一聲。
引起衆人注意後,他才滿意的道:“大家請安靜,老夫是接下來三年內教你們禮學的夫子,老夫姓鄭名寧海,你們稱老夫爲鄭夫子便好。”
然後他掃視教室一週,見沒有人缺席,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古人常說“不學禮則無以立”,所以禮學纔會被設爲第一堂課。現在老夫在開課之前,想先點個名,點到名的同學請站起來讓大家都認識認識,以便增加熟悉度。”
古代的學生,在學院都會學“禮、樂、射、御、書、數”這六門學業,合稱爲“六藝”。用現代的話講,就是古代的人也很講究對學子德、智、體、美、勞的全面發展。
鄭夫子拿起一張名單,開始念。
“龐大海。”
“在。”一個身寬體胖的男子依言而立,並向四周見了個禮。
“董志洲。”
“在。”一個尖嘴猴腮,身形極爲消瘦的男子也聞言起身,向大家行禮。
“……”
教室裡異常的安靜,每個被唸到姓名的學子都會起身見禮,個個都文質彬彬,妄圖第一堂課能給夫子留下一個極好的印象。
“馬文才。”
祝英臺聽到念這個名字的時候,心情非常的緊張。
“在。”
當她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響,連忙轉身往後座望去,剛好與馬文才的眼神對碰,但也只是一瞬,馬文才便開始彬彬有禮的向四周見禮。
而此刻的祝英臺卻異常的激動和興奮,她沒想到這個自己剛好存有好感的男子,正是自己的未婚夫。感覺太迷幻、太不可思議,幸福也來的太快,漸漸的,她的臉頰緩緩的爬上兩朵羞澀的紅雲。
“梁山伯。”
“在。”
“祝英臺。”
馬文才聽到這個名字,也略微皺起眉到處掃視,卻發現並沒有人起身。
難道是她沒有來?不對,自己明明從學子名單上看到了她的名字,而且現在教室也坐滿了人,她不可能沒來。
鄭夫子見沒有人站起來,也很狐疑,遂再次念道:“祝英臺。”
而此刻的祝英臺早已化身爲花癡,還在想着馬文才的事,並摒棄了外界的一切。
“祝英臺。”鄭夫子再次沉住氣叫了一遍,仍沒有人起身。
這可急壞了梁山伯,他想提醒祝英臺吧,他們之間的距離又隔得太遠,鞭長莫及;他想請馬文才幫忙吧,又被馬文才周身散發出的生人勿近氣息給震懾的不敢吱聲。
“祝英臺。”這下鄭夫子是真的生氣了,罵道:“真是豈有此理,第一天上課就敢缺席,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梁山伯被逼的無奈,只得弱弱的舉起右手,緩緩的起身道:“夫子,其實祝英臺她已經來了。”
“哦,在哪兒?”他倒要看看,哪個學生有這麼大的脾性,自己叫了幾次都不肯起身。
就在這種情形下,梁山伯頂着鄭夫子異常大的壓力和衆學子一臉看好戲的眼神,小跑步的跑到祝英臺的身側,低聲呼喚道:“賢弟,賢弟。”
從自己的思維中驚醒,轉頭看着梁山伯站在自己身側,她也跟着起身道:“是不是下課了,那走吧。”
“祝英臺。”鄭夫子可是被祝英臺氣的吹鬍子瞪眼,他教學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像祝英臺一樣,完全無視自己的學子。
一時心憤難平,喝道:“你給老夫站到後面去聽課。”
終於完全清醒的祝英臺自知自己已經闖禍,只得乖乖的往後面走去,再經過馬文才身側時,更是氣憤的瞪了他一眼。
真是個禍水,長那麼好看做什麼,連累本姑娘被罰。
就這樣,祝英臺的第一堂禮學課是全程站着聽完的。
“什麼,少爺,你說你看到你的未婚妻了?她還真的來學院上課了?”馬文才的書童馬偉吃驚的問道,表情足夠的誇張。
“嗯。”簡短的一字回覆,很適合馬文才的氣質。
其實他在來書院之前,便已經收到祝員外的書信。信中告訴他因爲祝英臺不想盲婚啞嫁,所以親自來找他驗證夫婿了。也請他在見到祝英臺後,念在他們是未婚夫妻的情分上對她多加照顧並勸她及早歸家。
“少爺,馬偉倒覺得像她這樣的女子不要也罷。自古以來,未出閣的女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她倒好,竟堂而皇之的到處招搖撞騙,現在更還跟那什麼梁山伯共居一室。像這樣隨性而爲、不知禮義廉恥爲何物的女子根本就配不上少爺你。”馬偉繼續添油加醋,故意重傷祝英臺,以升起馬文才對祝英臺的厭惡感。
“嗯?”雖然同樣是一個字的簡短回答,但語調已經從剛纔的肯定變成了疑問。顯然,這時候的馬文才並不十分贊同馬偉的意見。
其實對於像祝英臺這樣驚世駭俗的做法,馬文才的心裡也是極爲震驚的,但同樣也伴隨着他對祝英臺的讚賞和佩服。畢竟在這以男權爲尊,女子爲卑的大時代背、景下,她敢親自上前考覈自己夫婿,可謂實屬難得。
而從她方纔的表現來看,應該是見到自己後陷入了沉思,所以纔沒有聽到鄭夫子的點名。就是不知道,他這未婚妻對於見到自己的第一面還可否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