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二):玉真聖尼

第八章(二):玉真聖尼

優其快活的是簫星竹,斷天涯一役,師父失而復得,赤刀老妖葬身谷底,向正明得以仇雪。

邊涯水閣大宴三日三夜,幫衆載歌載舞,歡暢痛飲。席間,玉真聖尼致以宴詞:“生固然可貴,義卻更高尚,向正明向幫主爲大義而殉,雖死猶生。他不僅僅是義幫中人的楷模,還是江湖中人的表率。老尼棒茶代酒,列位英雄我們敬向幫主一杯,望他在天顯靈,佑我漢室子民,逐盡匈奴,復我錦繡河山。”高舉杯子,當空一躬。

其它人聽他這番大氣磅礴的說辭,神色激昂,嚯地站起來,酒樽過頂,寶相莊肅,一齊飲盡。直到繁星點點,銀鉤掛梢,酒席方散。

玉真盤桓了幾日。這夜,趁睡前,簫星竹和向麗琪送來晚茶。玉真是貴客、恩人,向麗琪要極盡地主之誼。兩女坐旁座相陪,一直以來,簫星竹對外稱師父已仙逝,可師父竟活過來啦,開心之餘又很想知道中間的原因。她斟滿一懷水遞去:“師父,你該說說是怎的一回事了吧。”指的是她假死的那段。

端杯喝了口茶,玉真說道:“還不都有是因爲你,爲師不裝終寢的話,哪怕怎麼轟,你也不肯走的。”

簫星竹惴惴難安,師徒感情勝似母女,幹麼非要分開:“師父,是否徒兒作了錯事?”

玉真一笑,說道:“你從小乖巧,爲師喜歡得緊。只是你年青,往後尚有很長的路要走,一輩子跟我呆在荒島上,會顯得爲師心胸狹窄。”

簫星竹眼皮底一溼,瀅光閃閃,說道:“師父帶我入島,嘔心瀝血給徒兒治傷,數年來不遺不棄,再生之德,徒兒縱是伺候師父你八輩子也報答不完。在天主島住習慣了,回到中原反而不自在,徒兒只想陪着你老人家,其它的什麼都不管。”

玉真知道這孩子有孝心,好生欣慰,說道:“爲師一把老骨頭,沒幾年活了,你要找到自己的歸宿才叫完整的人生。爲師獨來獨往,閒雲野鶴,逍遙自在。你不用多說,爲師決定的事,誰都改變不了。”

簫星竹知師父脾性倔硬,便打口不再言語。

剛來時,簫星竹曾道,破胡刀交給司徒仁原是她師父玉真的意思,雖然簫星竹沒真的將刀拱讓司徒仁,但玉真的這一決定使人費解,問題困擾向麗琪很久,今得緣面,就弄個明白,說道:“聖尼師太,麗琪有一疑問,破胡寶刀乃天下第一神兵,你爲何讓華姐姐交給赤刀老妖這個十惡不赦之人?”她是好奇,非是質問。

當然,簫星竹也想知其中隱故,說道:“是了,送給哪個不好,幹麼給他?我只道他是個英雄人物,卻原來滿手血腥,寶刀就沒贈他,豈料這廝興兵欺到邊涯水閣,我逼着攜刀來救,望能綬得一線生機。”

玉真被稱“聖尼”但終究是人不是神聖,自然有失有過。念及前塵,黯然神傷,那是陳昔一樁不如意的事,她說道:“爲師這麼做是讓司徒仁去殺一個人。”

向麗琪想,她的武學境地百尺竿頭高不可高了,還有誰打不過,要假人之手?說道:“是仇家?”

那是情仇,乃玉真盾入空門,孤苦一生的根由:“老尼本名顧芷楣,衡山派弟子,殘刀是我師兄,赤刀是我師弟,我們三人並稱一劍雙刀,在當年盛雄一時。師兄和我是一對壁人,感情至深,說好了彼此不負,雙棲雙歸。衡山派祖規,司任掌門是要在太上老君和南昭太帝祝融真君的神像前出家從道。師父辭世前竟將銥鉢傳於師兄殘刀,但他不在乎,決意與我成連理,把位子推給師弟。那段時光我歡喜之極,將心以付。然好景不長,師兄得知師弟不事正途,便奪回掌門位子,入了道,他寧負我也不負衡山派。世上幸福的人甚多,算不上我一個,孤寂者不少,我屬其一。得聞此訊,我萬念俱灰,一氣之下落髮爲尼,復拜名師,佛前重諾,誓殺這個溥情寡義,累我痛苦一生的男人。”

說到後來,玉真悲憤不能自抑,怔怔淚下,簫星竹沒看師父哭過,印象中師父是很要強的鬚眉女子。這事過去多年,一教想起,宛如隔日,可見殘刀是傷透她的心,只怕一輩子都癒合不了那道疤痕。玉真略定起伏的情緒,說道:“殘刀所懷的武學之淵,震古爍今,非我能敵,貧尼隱在天主島鑽研幾十載,始終無法逾蓋其上。十五年前,我再踏中土找他晦氣,意外聽到江湖出現了兩柄風摩武林的神器,師父說過真鋒破胡確有驚人的悸力,我想要是得到一柄,殺殘刀就不是問題了。於是設方擬法去奪,打的卻是靖亂的口號。神兵到手時,這條左臂也丟啦,又答應向正明要救爲東華子打傷的星竹,就先回了天主島。”

後面的事,簫星竹記憶猶新:“師父爲了治好我的傷,耗損真氣,決難鬥得過師伯。司徒老妖讓師伯搶了衡山派掌門的位子,他必是記怨,師父用意將寶刀交他,是借他的手,報自己的仇。”她稱殘刀作“師伯”乃是合理,因不齒司徒仁仍叫他“老妖”。

一段催淚的愛情,玉真恨了半生,可見她曾對這段情刻骨銘心的程度。向麗琪陡然間想起陸世寒,不知兩人命運會怎麼樣個結果?

玉真道:“東華子的‘鬼冥大法’陰毒無比,品行無比陰毒,你當時還小,沒練過武功,他居然下這麼重的手。爲師與他一戰,喪了條胳膊,元氣大挫,功力早不如前了。寶刀送在司徒仁手上,是老尼私心,沒計較甚麼,焉知卻引來這場浩大的風波,這點私心險些葬了整個武林。好在及時竭阻,纔沒釀成大禍。”她這次重返中洲,是看看殘刀可否教司徒仁料理了。

向麗琪道:“聖尼叫華姐姐把刀交於赤刀老妖,華姐姐本是不想拱手讓他的,卻是爲解敝幫之困纔給他搶去的,致劫數迭至,結局又是聖尼化解這場災禍,可見冥冥中自有安排的。”

喝了會茶,已子午交更,邊涯水閣百燈俱熄。簫星竹私自贈劍以人的事還沒跟玉真提,不知她有甚麼看法,但不管師父反對或同意,總是要交待清楚的,便道:“師父,還有一事要稟告你的,弟子未經你允許就自作主張把真鋒劍獻給了伏吟風。”她猜師父會責罵的,畢竟此劍不凡其物,多少人窺視在側。

玉真笑着點頭:“寶劍配英雄,你做得很對,伏吟風是俠義君子,是我千千萬萬漢人的希望,真鋒劍落在他手上再好不過。爲師老啦,若干年後,盡歸黃土,真鋒破胡就是比金銀屋珍貴,能帶進棺材麼?”她起身靠近窗戶,倚簾而立,斜望彎月。仇人即死,寶劍託得新主,應無所牽掛,但卻未有半分高興。沒報仇前總是想着怎麼去報仇,現下殘刀已殞,心裡反而空蕩蕩的。

簫、向二女測不透她內心思想,但見她稍露失落之色,不禁相覷莞爾。

隔了片刻,玉真轉身道:“星竹,爲師給你的物事呢?”簫星竹從內格掏出一本冊子,本子正面上右方“玉真武秘”四個隸書,她揚了揚道:“在這呢,師父賜我的東西,弟子貼身藏好。”

玉真長眉輕輕一斂,說道:“甚麼?你還沒毀掉。”

兩人一聽摸不着南北了,那聖尼語氣之意似乎是毀了纔好。簫星竹以爲師父講反話,說道:“弟子便是拼着性命不要也得保全這本秘笈,又怎敢損壞,縱是平時取閱也小心翼翼,生恐弄髒弄皺。

“噫。”玉真好像不滿意,說道:“你倒是迂腐得緊,就算銅鑄鐵打亦有破爛的一天,更不用說這紙質之物了。我原想你學了裡面所載技藝後,就毀去,免得落在旁人手上。看來你是沒習好,也對的,這麼短的時間內豈是輕易練得。”她意思是如若簫星竹毀書,那必學有所成,因此見她拿得出來反而不悅,但一想即明,親授她心法多年,連自己的皮毛都沒學到,一兩年的時間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參悉這本秘笈的要旨。

聽明白玉真的話後,簫星竹愧無以對,暗忖:“師父名滿天下,偏收了我這麼個不中用的弟子,從今兒起我一定下苦功研習。”說道:“徒兒無才,折了你老人家的顏面。”

玉真道:“此書會粹爲師畢生的精髓,你要用心鑽究,以你的資質或者不是最合適的人選,可勤能補拙,爲師就你一個徒弟,不傳你傳誰了。若碰上天賦極佳的人,且這人品行過得去,便轉贈於他也無防。書中所收錄武學之博浩如煙海,有部分是我師父悲花師太授予,連爲師亦領悟不出,能參得箇中玄妙者,將來修詣定遠超爲師。你須記住,這些武功心法只適合女子``````”

向麗琪忍不了插話:“武學有男女之分的麼?”

“對。”玉真說道:“這偏於剛猛一類的就不宜女子修習,是陰柔方面的男女均可,有些就只限女子。老尼自創的諸路套術則爲女子量身定製``````”

這向麗琪問道:“爲什麼就針對女子而設,男女都能練不是更好嗎?”她知道打斷別人說話好不禮貌,但聽着奇怪,隨口就問了。

玉真繪聲繪色解釋中間道理:“專致力單個方面的技項,威力強大得多。一般人自創的招數不拘男女,那是爲了代代相傳,威力就差點。老尼感於殘刀的負心溥幸,對天下男子一樣厭惡,專攻女子技能一來不想傳於男子,二來可快速增加功力以洗前恥。但我錯了,不是所有男人都溥情寡義的,伏少俠寧負天下人,不負李姑娘,老尼敬仰的不是他的人品武藝,是他對鍾愛之人的至死不渝。話說回來,老尼的這本經卷說男子不可練也不盡然的。只要他的內修進入了神化地步,練了經上心法剛柔二氣合併,那功力倍增必能達到了匪夷所思的絕頂佳境。若男子內力不濟,強習此技,輕則癱瘓,重則身亡。”

武功不高的簫星竹想象不出那種地步是什麼樣的情景,說道:“師父,那伏公子應該可以練?”她有意轉送給伏吟風又怕伏吟風未臻化境反害了他,是以先探實況。

玉真笑了笑,簫星竹的心思豈逃過她眼睛,說道:“方今天下有三人練得,伏吟風自是一個,我師兄殘刀和向幫主也在其例。至於陸頂峰、韋金通、老尼不見他們現露過身手,就不知可否了。”

聽到家父有這等能耐,向麗琪一陣開心,再想到家父不在人世,又一陣傷懷。

過了下,玉真道:“明早爲師上衡山壽嶽宮拜祭下先人便迴天主島。”兩女極力挽她再小住幾日,但她去心已堅。

正品堂吃了敗仗,失了一員能將,洪武大軍攻城掠池,各地告急。兩國交戰,兵對兵,將抵將,元帝調大隊人馬鎮壓義軍,下令正品堂掃除江湖頭面人物。正品諸人捲土從來,總結失敗,百媚娘道:“老仙爲兒女私情牽拌,遭此慘局,我們當引以爲鑑,斷不可感情用事,重蹈覆轍。”

夜郎東性格較燥,說道:“眼見就大功告成,怎麼會冒出一個老尼姑來,搞得最後滿盤皆輸。感情一教受制,萬事難成。”

以司徒仁才謀武藝,艱幸歷盡也動不得武林一毛,參合子灰了心:“中原上高手遍地花開,不管黑道白道都衝着朝廷來,蒙古人未日到啦。師妹,我們走咯,回郝連山去。”

元廷用賢之際,兩人一掉隊無疑雪上添霜。盤爾都手作個攔勢,言詞客客氣氣:“參合子兄且聽小弟一言,我蒙古王朝百載基業不是說沒就沒的。大夥同受聖上恩典,理該爲聖上分憂。我等齊心協力,計議從長,重振山河亦非難事。”

樹倒猢狒散,人嘛,本就爲勢力所趨,參合子道:“我師兄妹另棲貴枝,是明哲之舉,我們不是蒙古人,不必陪你們送命。”

頃巢下的蒙元政權,內人不斷流失,那將是不戰自滅,張士誠道:“參合子前輩,兩位從西域到此,聖上有哪一點虧待過你們,老仙一去,就生了無奈之愁,否定一切,焉有不輸的之理。判黨雖衆,我們正品堂也不乏英傑,沒到最後一刻怎知鹿死誰手?”

參合子站起,說道:“多說無益。”徑自走了。百媚娘追出幾步,叫了聲師兄,他頭也不回,門口拐彎就沒了影。

野郊外,一座新墳前,韋洛以淚洗面,一柄劍帶梢插立在側。天色陰沉,秋風悽悽。

韋金通恐孫女想不開,遣了十六名女弟子分四拔,每拔四人,輪流寸步不離地守着,連上茅房都盯緊。他老人家勸說安慰的話講了一堆,心想時間是療傷劑,硬是看穩,不教她自覓短路,過個一年半載陰影便散的。

但是韋洛尋死的心早在毀容時已生,復雙親又折,更覺無戀於世。她這天避開看守之人耳目,逸了出來,待拜過父母就引頸自刎。

“撲”地一響,她跪地泥土上,任風吹落流到下顎輪廓的淚珠,心念:“爹媽從來與人無爭,年當鼎盛,卻交此厄運,老天沒長眼。我活在世上孤苦伶丁,比打入十八層地獄還要難受。”對着冷冷墓碑說道:“爹,娘女兒這就下去陪你們。”伸手拔劍,剛要觸及,“波”一聲,接着“噼啪,噼啪”幾下,那柄劍讓飛來的一塊石頭打落,翻滾到六尺外。

韋洛只是一怔,她死不怕,更怕何來,跪行去撿。一婦人的說話聲送進耳朵“想不到老仙的外孫女,恁地無能。你對得起泉下生你養你的父母麼?”

回過頭去,韋洛見五六丈外,百媚娘撫開蘆草取道而來,便直起身說道:“我不想殺人,你走吧。”

百媚娘一笑,莫說她不想殺人,就是想殺也沒那本事,說道:“我替你爹媽鳴不值。”

兔死狐悲,韋洛尖溥一笑:“要你來貓哭耗子。想殺我是不?”橫劍送出,又道:“用這個吧,我怕你一掌打不死我,陡增苦楚。”

百媚娘道:“我若要取你性命,還跟你這般多舌。不是我假慈悲,韋英雄夫婦確是死得冤枉,你拿劍一抹,死倒容易,可惜無人給韋英雄夫婦出頭了。”

韋洛聽她講得煞有介事,難道別有隱衷,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百媚娘道:“老仙一直很關照我,做人之道,有恩報恩,有仇雪仇。韋夫人是他女兒,你是他外孫,正因這樣我才與你說的,換了別人還懶得告訴他哩。我指的是在你臉上留下四條疤的人不併非你外公司徒老仙所爲,你父母胡地找他瞎拼,枉丟了命,這不冤麼?”

司徒仁是公認的惡胚子,在洞庭湖煙花大會上,韋洛給她劈暈,醒來發覺面目全非,下意識便兇指司徒仁,但若司徒仁是個衆所周知的英俠,哪還會有人咬定是他所爲的麼?說是司徒仁的手筆,其實無甚證據,乃是邏輯性、理論性的判斷。如村裡附近出沒一匹狼,哪家一失了雞鴨羊鵝,主人定罵是狼夜間來叨走的,道理如此,但誰都沒見過,不一定就是狼叨的吧。

這時聽她講兇手另有他人,當下心胸一聳,說道:“我認得你的聲音,那晚你扮賣玩意的大嬸。傷我的不是司徒老妖,便是你了。”

百媚娘呼吸一塞,不好氣地說道:“我故意傷了你又豈會公諸於你。當晚我瞧得清清楚楚,那位峨眉派的姑娘真鋒一出,‘唏刷’四下,你這輩子就毀在這幾劍下。我那會不知你是老仙的孫女,看見也當存着幸災樂禍之心。現下得知你與老仙的關係,才與說的。”

“門劍語?”韋洛身軀一震:“怎麼可能?要殺要剮你就爽快點,少在這搬弄是非,挑撥離間,我可不受你蠱惑。”口上雖說對方不安好意,心念卻如電閃動。

這百媚娘是得張士誠無意間講起臉上兩道劍痕的事,結合一些實際情況,栽贓嫁禍到門劍語身上的,這會又道:“老仙與你本不相識,談不上什麼怨仇,他作甚刮花你的臉。當晚老仙將李姑娘讓我帶走,他忙於對付伏吟風。你昏迷後峨眉姑娘便出現,你仔細想想,她是不是跟你有仇。”

一言點醒韋洛,門劍語和自己存有間隙,兩人在秋屏坡吵得兵戟相向,轉到廣棱源又鬥了場,還傷了她。若她記恨在心,尋機報復也說得過去。再三反思,越想越有這個可能,暗喋:“是她?是她?是她?事關我終生幸福,父母雙失,得弄個明明白白。”抱劍一輯:“多謝前輩見告。”說完便走了。

卻說那無宗聖宇壇的掌教韋金通,晚年連失佳兒佳媳,白髮人送黑髮人,傷痛萬千,悲悽之餘又爲韋洛擔憂,這孩子從一個美滿的家庭跌至人生最低谷,打擊之大哪是個二十年景的女孩能承受?他想,洛兒鍾情伏吟風,乾脆逼婚,況且洛兒搞到這步田地他也有點責任的。於是領了百餘教員,雄撲撲地要鬧到廣棱源,讓伏吟風娶韋洛過門,否則就幹起來,念着孫女的後半生,他什麼都不顧了。

守山的弟子遠遠望見這隊人馬,從衣束上可以看出是無宗聖宇壇弟子,報知伏吟風。無宗一教於江湖人而言是“山中的隱士”,從不招是惹非,傳聞韋金通在武功上造就罕屬,他不招人,誰還敢惹他了。伏吟風略現忑色,單純造訪是不會帶這麼多人的。所謂身正影不斜,他泰然自若,親個出山門迎接。

繃着臭臉的韋金通,兀自入大堂,茶也不喝,板凳也不坐,咄咄吐言:“伏吟風,我問你,洛兒出事那天晚上是不是和你在一塊?”

伏吟風道:“是,在下大意沒照看好洛妹,萬分抱歉。”

韋金通道:“那你需不需要負點責任,作些補償。”

伏吟風道:“在下這幾天都在想,該怎麼去開導她,讓她重新振作。”不說以前的交情,單是義結金蘭這層關係便責無旁貸。

“好,很好。”韋金通點頭道:“老夫有一想法,於洛兒回覆信心大有益處,只須你答應辦到。”

“能幫的,我均無不允,請韋教主示下。”吟風就覺韋洛這事,有心幫她卻無力爲之。

韋金通道:“嗯,這就好。我們家洛兒,別的事不上心,唯獨對你頃情。伏少俠你娶她過門,她一定歡喜。”說到後面便似央求一般,他撇下耆老的身份,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

聽過男方向女方提親的,沒見過女方向男方求嫁的,伏吟風一驚,說道:“在下早已和應書有了婚約,也跟洛妹結了異姓兄妹,怎能再有夫妻之說。”

韋金通豎起白眉:“如今洛兒什麼都沒有了,若不遂此願,她活得下去麼?老夫叫你娶洛兒,又不是叫你傷天害理。一夫多妻平常得很,你先讓李姑娘過門,再跟洛兒拜堂也行的,老夫可沒逼你舍卻李姑娘。”

在下首相陪的朱元章,這時才道:“韋教主,怎麼說你也是江湖上一代宗師,此舉有欠大體,宣揚出去須不好聽。”

韋金通不回朱元章的話,眼望着伏吟風,要他拿決。

男人娶妻納妾屬家常便飯,但伏吟風當韋洛是兄妹,娶她等同害她,說道:“洛兒弄成這樣,在下有過失,照顧她一輩子是應盡義任,可是我心裡只有應書。”感情的事原是強求不了的,伏吟風堅守愛情,韋金通卻心下大罵他迂腐,死心眼,這是各人想法不同,觀念不一。

假若伏吟風與市井流儈無分別,見一個愛一個,娶了一房又一房,那韋洛或者就看不上他了。

韋金通怒目噴出火焰,揪起伏吟風的領衣口。

東明會等人俱驚,挺刀操劍便要動手。

伏吟風舉掌齊肩,示意莫燥,聽那韋金通粗言俗語滿廳響:“混你個帳,信不信老夫宰姓李的姑娘。聽着,一是風光迎娶洛兒過門,你說半個不字,老夫踏平廣棱源。”一推鬆開了手。

伏吟風呆愣無措。王遲慰暗自偷樂:韋金通在斷天涯露了一技“斬妖瀝血”,那“宗劍決”更是傳神,最好他們鬥個你死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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