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來觀看操練還有葛邏祿的葉護和寧遠國的奉化王,文陽可要小心了,不要弱了我大唐的威風。”操練開始之前,岑參來到李悠面前,面色嚴肅的叮囑道。
寧遠國原名拔汗那國,在大漢時被稱爲大宛,位於藥殺水流域,都城渴塞城位於怛羅斯城正南數百里處,先前與白衣大食多有徵戰,因此親附大唐以求平安。
十二年前阿悉爛達汗曾幫助大唐平定了佔據熱海北方的突騎施可汗吐火仙,被冊封奉化王,七年前大唐將其國號改名寧遠,又把宗室告城縣令李參之女冊封爲和義公主下嫁與他;在此時能娶到一名大唐的宗室女對於這些藩人來說是無上的榮耀,因此阿悉爛達汗一聽聞高仙芝要遠征怛羅斯城,立刻響應徵召率領部衆前來碎葉城聽候差遣;只可惜他那些部衆的戰鬥力實在是有點堪憂,高仙芝看待李隆基對阿悉爛達汗的親信上,將看守後勤的任務託付於他,隨軍征戰則選擇了更加勇猛的葛邏祿部。
而一身黑衣的葛邏祿葉護謀刺散爛此時正疑惑地看着李悠背後的那把大弓,不知道爲何他總覺得這張弓非常地危險。
這也不怪他,葛邏祿部出自九姓鐵勒,與四十年前從漠北西遷金山之西;而在九十多年前,鐵勒道行軍副大總管薛仁貴正是用李悠背後的那把震天弓射殺了三員鐵勒大將,一舉擊潰十數萬鐵勒大軍,將降軍盡數坑殺;威脅大唐邊境達數十年的九姓鐵勒在不到一個月就馬上衰敗,從此一蹶不振,這張黑色大弓成了鐵勒人永恆的夢魘,難怪謀刺散爛此時會生出如此警覺來,他暗暗地開始懷疑自己早些日子和大食人的聯繫是不是做錯了?
相較於對大唐死心塌地的寧遠國奉化王阿悉爛達汗,葛邏祿葉護謀刺散爛則要想得更多;葉護乃突厥、回紇等民族的官名,地位僅次於可汗,由可汗的子弟或宗族中的強者擔任,謀刺散爛因爲統領葛邏祿部而自立此職。
像任何一個蠻族部落的首領一樣,謀刺散爛也在不停地依附於背叛中尋求着自己部落的壯大,他們先後依附薛延陀汗國、回紇汗國、東西突厥,爲他們征戰廝殺,並在他們開始衰落的時候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背叛,並在一次次地背叛中發展壯大。
而此時大唐毫無疑問是最爲強大的存在,所以謀刺散爛再次故技重施,毫不猶豫地歸附了大唐,只可惜大唐的實力實在是太過強大了,他們葛邏祿部並未像之前那樣得到新主人的重任,這讓他對迎娶了大唐公主的阿悉爛達汗嫉妒不已。
不過葛邏祿部也並非毫無收穫,在此前與突騎施和吐蕃的戰鬥中,他們漸漸擴大了勢力範圍,將手伸到了原爲突騎施人所控制的碎葉地區;這也是謀刺散爛積極響應號召趕往碎葉城的原因,如果此戰大唐獲勝,那麼跟隨大唐作戰的葛邏祿部理應得到獎賞,熱海邊肥美的土地就將歸屬他們所有;而一旦大唐露出敗相,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再次選擇背叛,反正大食人也沒有控制此處的能力,這裡依舊會成爲他們葛邏祿人的領地。
“傳令,操練開始!”正胡思亂想間,高仙芝傳下軍令,謀刺散爛和阿悉爛達汗同時站直了身子,眼睛直直地看向下方的大唐軍隊。
真是讓人嫉妒地軍隊啊,謀刺散爛緊緊地盯着這一千精騎身上的明光鎧,腰間的唐刀,手上的馬槊以及馬鞍邊的弓弩,再看看自己部衆身上那亂七八糟的獸皮和手中破破爛爛地玩到,謀刺散爛不禁發出感慨,大唐實在是太富庶了,這裡每名士兵的裝備都足以耗盡他們十多戶部衆的全部家財,只是不知道這些士兵的戰鬥力究竟如何?
“哈!”李悠收到號令後立刻揮動旗號,一千精騎齊聲發出大喝,然後開始策馬衝刺,僅僅一千名黑色明光鎧的騎兵就散發出如同黑色洪流一般的威勢,馬蹄聲如雷鳴卷向前方。
“射!”李悠一聲令下,這些玄甲騎兵的後輩同時拿出弓弩,向着前方的草人射出致命的箭矢,三發過後,那些草人身上已經滿是羽箭。
若是自己在戰場上遇到這樣的對手,現在恐怕已經傷亡上百了吧?謀刺散爛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舉槊!”李悠再次發出號令,只聽嘩啦一聲響,他手下的騎兵們立刻收起弓弩,將馬槊舉在手中端平,鋒利的槊刃指向前方;奔馳的駿馬帶來的巨大沖擊力讓士兵手中的馬槊輕而易舉地將草人刺了個對穿,槊杆彎成弓形然後猛地抖直,紮在槊刃上的草人立刻被彈飛,若是硬杆長矛絕對沒有這種效果。
這些都是好東西啊,只是實在太貴了些,謀刺散爛知道他的部落是沒辦法給勇士們提供這麼好的裝備的,且不說找不找得到製作馬槊的工匠,就算能找到所需的花費也是他們絕對無法承受地。
第一波草人被清掃一空,接着士兵們又拔出唐刀砍斷了第二波草人的首級,直到此時這一次的演練纔算結束。
高臺上衆人表情各異,高仙芝露出矜持的笑容,抱緊了大唐大腿的阿悉爛達汗放聲稱讚,心懷不軌地謀刺散爛看着手下驚懼的面容心思電轉,現在戰事還沒開始,葛邏祿的勇士們就被這支意料之外的大唐軍隊嚇破了膽子,這可不行啊,必須得殺一殺他們的氣焰才行。
“都護大人!”不等高仙芝開口稱讚,陰險狡詐的謀刺散爛已經有了主意,他站出來對着高仙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