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淘金小分隊成立了!
嘉靖四十四年十月的一天。
登州港。
陳科言在碼頭上焦急地眺望着,時不時向旁邊的港口小吏問一句,“大沽過來的船,上午能到嗎?”
“我的陳爺,現在颳得是西北風,只要船隻是按時離得港,中午肯定能到。”
小吏陪着笑臉答道。
可不敢得罪這位,據說這位是太子妃的族弟,太孫殿下都得叫他一聲舅舅。
當然了,真國舅不會跋山涉水,坐船辛苦地到這裡來。
據說他是真國舅未出五服的堂弟,也是言字輩,負責幫陳家打理產業,對於小吏來說,已經是萬萬不敢得罪的大人物了。
“那就好,去往威海衛的快船,下午要開,他中午要是不到,就得誤船期。要是趕不上去威海衛的快船,就趕不上威海營那邊船隊的船期,都是串在一起的。”
陳科言嘰裡咕嚕說了一通,看了小吏一眼,苦笑道:“我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啊。”
等了半個時辰,港口遠處出現一艘海船。
小吏自告奮勇地說道:“陳爺,我去眺望臺幫你問問。”
“好。”
過了一會,那艘海船還在港口區緩緩駛進,小吏飛奔地跑了回來。
“陳爺,是大沽過來的畿輔丙十三號船。”
“停哪個碼頭?”
“東六號碼頭。”
“走!”
陳科言撩起衣襟,飛一般地向東六號碼頭走去。
等了一會,畿輔丙十三號船緩緩靠上碼頭,船頭有水手丟纜繩過來,碼頭上有兩人接過纜繩,飛快地在兩根木樁上,插花蝴蝶一樣繞着,很快就把纜繩綁好在木樁上。
等到船靠穩,碼頭上幾人擡起木挑板,搭在船舷和碼頭上,開始上下客。
走在前面一人,二十歲出頭,一身箭袖便服,頭戴笠帽,英武颯爽,只是臉色有些慘白。
上到碼頭上,身子晃了幾下,喉嚨來回地抖動,衝到海邊,嗷嗷地一陣乾嘔。
陳科言笑了,沒錯了,跟自己一樣。
他迎上前,笑着問道:“易哥兒,一路辛苦了。”
來人正是大同總兵薛麟之子,新軍營千總,朱翊鈞的騎射教官薛易。
薛易彎着腰,右手扶在右腿上,左手搖了搖,乾嘔中說着話:“陳六哥,等會,等我嘔完了再說話。”
又是一陣乾嘔,嘔的全是幹涎口水,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慢慢地直起身子來。
“這船,坐的真難受。”
“易哥兒,你這樣子不錯了。我第一回坐船,人都暈迷糊了,幾個人把我擡下船的,緩了三兩天才回過神來。伱這都自己能下船,不錯了。”
薛易拱拱手,介紹同伴,“這兩位是新軍營的同袍王叢,李宥,這兩位是督辦處測繪科的測繪師和畫師,張達,楊固。”
跟他同行的人有十二人,除這四位外,都是隨從。
陳科言跟四人拱手寒噓客氣了兩句,把他們引到碼頭區一處茶館裡坐下。
“易哥兒,四位,時間緊,去往威海衛的快船,未時三刻起錨揚帆。大家先在這裡喝口茶,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這怎麼吃得下哦。”楊固抱怨道。
“吃不下也得吃,要不然上了船沒得吐,膽汁都給你吐出來。”薛易在旁邊勸道。
“好吧,吃吧。”衆人一聽,臉色一變,都坐下強撐着吃東西喝茶。
薛易在陳科言身邊坐下,拼命地往嘴巴里塞麪餅,就着碗裡的熱羊雜湯,往肚子裡順。
陳科言左右看了看,自己這張桌子就他和薛易兩人,其餘人都坐在其它桌上,隔着有點距離。
“易哥兒,這次出海勘察測繪,上面指定由你掌纛,去哪,心裡有數了吧。”
薛易嘴裡塞得鼓鼓的,嗚嗚地說着話,“太孫殿下,文長先生和卓吾先生,跟我交代清楚了。我們要去的那個島,在東倭曰本本島北邊靠東,南邊是曰本越後國,領主叫上杉謙信。
上面有幾千人,越後的那位領主上衫謙信,三次討伐,才討伐成功。”
陳科言撇了撇嘴,“孤懸海外的小島,才幾千人,還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討伐了三次才成功,這個什麼上杉謙信,也太差了吧。”
“東倭就是那個樣子。不過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帶川公這次指定了盧相盧統領爲帶隊,調撥了十二艘大海船,其餘船隻二十二艘,以及三哨陸戰兵”
陳科言驚喜地問道:“盧相?盧提督的公子?”
“對,就是盧提督的公子盧相。
聽說盧提督每次都會把勞險之事交付給他。事凡艱險,盧統領必奮勇爭先,帶川公讚歎他是‘聞命即行,蛟窟鯨波,無少疑憚’。”
“那就太好了。有盧統領帶隊,我們這趟差事,就有把握。”陳科言遲疑一下問道:“易哥兒,那座島上真的有金山銀山?”
薛易左右看了看,輕聲道:“陳六哥,這事只有你我兩人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只是以爲受海軍局指派,環繞曰本國一圈,繪製沿海輿圖。”
“我知道事關重大,這不只跟你說嗎。”
“陳六哥,太孫殿下特意交代過。那座島上金山銀山的事,千萬保密。我們這一次去,只是先探探路,摸摸情況。有沒有這座島,島在哪裡,現在都還不確定。
等把路探好了,摸清楚情況了,下一次,我們再直奔那裡。那時,纔是辦那件事的時候。”
“易哥兒一說,我心裡有數了。東倭多山,產金銀,這事大家都知道的。所以我看,那座島上有金山銀山,是很有可能的。
我們這次先找到那座島,摸摸底,拿出些好東西,誘使當地人來換,然後就可以摸清楚他們的金銀從哪裡來的。從島外流進來的,還是在島裡山上撿到的?”
薛易笑了,樹了個大拇指,“這種事,陳六哥是行家,大家聽你的。”
兩人嘀嘀咕咕時,有三艘大海船緩緩駛進港口,馬上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陳科言好奇地問道:“易哥兒,這誰啊?這麼大陣勢?”
薛易看了一眼,繼續吃東西,嘴裡嘟囔着:“兵部侍郎、右副都御史,巡撫山東等處的張居正張先生。”
陳科言更好奇了,“啊,張侍講做了山東巡撫?他怎麼不走陸路?”
“山東巡撫還兼管着遼東。而山東與遼東往來最便利的,就是登州泛海北上的海路。張先生說,既然如此,他就要親身體驗一下海路的艱辛。”
陳科言看着緩緩靠岸的三艘大海船,搖了搖頭,“張侍講也是進士出身啊,是翰林院的清貴,怎麼做起親民官,行事風格跟那些官老爺大不相同了。”
薛易嘿嘿一笑,“要不然他怎麼是太孫殿下身邊待得最久的侍講老師呢?”
陳科言點點頭,“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