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但卻陰暗的辦公室中。
“主人,沒有信號了!”計算機前,一個戴着眼鏡的看着挺斯文的人慌張地摘下耳機,轉頭說道。
“什麼?”一個人衝到眼鏡男的面前,凝視着電腦的屏幕。
“沒信號了,跟蹤器顯示四個人在那裡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動了,竊聽器也沒有信號了……”眼鏡男有點兒害怕似地說道。
“沒用的東西!”一巴掌震落了桌子上的水杯,水杯掉在地上,被摔得粉碎。
……
本來應該報案的,但是聶蘇和杜子規擔心周圍還有埋伏,只好先行駕車離開,在車開出那個地下停車庫幾千米後,聶蘇才掏出了手機,撥了一串號碼,然後對着電話說道:“市立仁愛醫院地下停車庫B區發生惡性鬥毆事件,那裡有幾個傷者。”說完,還沒有等對方說一句“知道了”或者別的什麼,聶蘇就掛斷了電話,然後把手機收到自己的口袋裡,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
“不需要徹底追查一下嗎?”杜子規握着方向盤,問道。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聶蘇的聲音傳過來。
“可是……可是他們指名道姓要找你啊!”杜子規有點兒着急了,這個小女孩兒難道就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因爲想要報仇而發生的綁架案嗎?
“因爲我是殺人犯……”聶蘇的聲音有點兒發悶,說了這句話之後就沒聲了。
杜子規心裡一陣刺痛:別看這個女孩兒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是心裡還是過不去那道坎啊。想到這裡,杜子規突然調轉了方向盤,他的座駕馬上聽話地駛向了與回家相反的路。
“你這是幹什麼?”聶蘇不是路癡,她發現了杜子規的車並沒有往“家”開——奇怪,爲什麼我也開始稱那裡爲“家”了呢?聶蘇看着杜子規的側臉,思索道。
“帶你去見一個人。”
……
銀色的車在山間小路上行駛着,不一會兒,就在一幢木質結構的房屋前面停下了。一男一女兩個人分別打開車門,跳下了車。
“這裡是什麼地方?”女孩兒發問。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這時,從屋裡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子規啊……是你來了嗎?”
“是我,師父。”杜子規聽到後,馬上示意聶蘇跟着自己走,兩個人走進了這間房子。踏進房子的第一步,聶蘇就感受到一種壓力,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出來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在被無數臺X光機照射着,心裡什麼秘密都想要曝光了一樣。聶蘇本能地使用了“定心術”,這才覺得呼吸順暢了一些。她定睛一看,發現面前端坐着一個老人:白髮蒼蒼、眉毛和鬍子連在了一起,但是,老人的面色相當紅潤,從坐在那裡的姿勢來看也不像是個老人,聶蘇的心一抖,但是馬上恢復了平靜。她疑惑地轉頭看了看杜子規,卻發現杜子規滿面微笑地迎了上去:“師父,我來看看你。”
師父?
“哦?帶了個小姑娘來看我?莫不是子規你的女朋友吧?”長眉山人笑着說。
“師父,您又取笑我……”杜子規愣了幾秒,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聶蘇。
“怎麼?不是女朋友,難道還是夫人?”長眉山人大笑,露出了一口整齊的牙齒,“子規你不會小氣得連婚禮都不讓我這個老頭子知道吧?”
聶蘇知道面前的這個老人在開玩笑,但是還是紅着臉低了頭,一言不發,等着杜子規自己說出來這次來看師父的目的。果然——
“師父,這次過來,是麻煩您老人家的。”杜子規說道。
……
“警1579呼叫總部,地下車庫B區無受傷人員。重複一遍,地下車庫B區無受傷人員。”警察對着車內的便攜無線電說道。
“總部收到,總部收到。”
“怎麼,是假警報?”市局第三分隊隊長嚴綱問。
“可是……明明有有人打電話報的警啊!”負責接聽報警電話的女警察委屈地說,“而且好像挺着急的,我還沒說話就把電話給掛了……”
“追查一下報警電話!”嚴綱命令。
女警察在面前的鍵盤上敲擊了幾下,然後愣了,過了好久才擡起頭來,說道:“報警電話是空號……”
於是,這起報警被定爲市民故意擾亂公共治安,嚴綱拿着相關文件敲開了市局局長魏海錚的門。
“報告局長,”在敬了一個禮後,嚴綱把文件放在了魏海錚的桌子上,“這是一次故意擾亂公共治安事故。”
魏海錚點了點頭,在文件上籤署了自己的名字,目送嚴綱隊長出門之後,他轉頭對身邊的衣櫃說道:“他走了。”
衣櫃的門應聲而開,一個西服革履的人走了出來,他笑着,但是鷹一樣凌厲的雙眼卻沒有一絲笑意,點燃一支香菸後,他對魏海錚說道:“麻煩魏局了。”
“哪裡哪裡!”魏海錚有點兒受寵若驚,雙手捧着菸灰缸奉上,說道:“內人的事兒,還要多多拜託您了……”
……
“你是聶蘇?聶朝年和蘇語嫣的獨生女?”長眉山人看着聶蘇問道。
“是。”聶蘇不知道老人這麼專注地看着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只好使用定心術定下心來,使自己不要那麼緊張。
“幼年的時候父母在一場火災中喪生,只有你一個人活下來,然後被一箇中年人收養?”老人繼續問。
“您……您爲什麼這麼說?”因爲剛纔催眠的時候,聶蘇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所以她現在對自己的身世還是一無所知。
“我師父長眉山人能夠和靈魂對話,這些都是他看出來的。”杜子規在一旁解釋道。“我帶你過來,實際上是想還給你一個童年。”
聶蘇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愣愣地看着長眉山人。突然,她大叫了一聲“不要!我不要聽!”又捂住了耳朵,拼命地搖頭。
“師父,這是怎麼了?”杜子規連忙去安撫聶蘇。
“自我保護機制……啓動了啊……”長眉山人念着自己的長眉毛,喃喃地說。
“師父,聶蘇她又不是機器人,哪裡有什麼‘自我保護機制’啊?”杜子規問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聶蘇的大腦裡被植入了藥物芯片呢。”長眉山人說道,他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撫摸着聶蘇的捲髮,聶蘇在他的撫摸下漸漸安靜下來,又恢復了平時高三女生的模樣。
“我是徹底糊塗了……”杜子規終於看到聶蘇平靜了下來,他翻了翻眼睛,跌坐在地板上。
長眉山人沒說話,他看着已經安靜地坐在那裡的聶蘇,問道:“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有哪個公司可以生產生物芯片?”
聶蘇毫不猶豫地說:“一共有三家公司,分別是愛生生物與科技製藥公司、廣墨良產科技公司和立塔士機械與高新技術公司。”
“你是怎麼知道的?”杜子規驚訝地問,“那個時候你明明沒有生下來或者纔剛出生啊!”
“我以前在書上看到過……”聶蘇低下頭小聲說,“剛纔突然想起來了。”。
“不錯,”長眉山人點了點頭,表示滿意聶蘇的回答,又繼續說:“據說其實這三家公司都與一個秘密的學術組織‘白朮會’有關。在那個時候,大批學成的青年才俊爲了響應祖國的號召都回國了,而這傳說之中的白朮會就用重金將他們全都招至麾下,並與剛纔提到的三個公司進行秘密的活動。”
“都有什麼樣的活動呢?”杜子規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白朮會”,但是那三家公司確實實打實存在的——回去問問恩泰有關白朮會的事兒吧,畢竟那傢伙活了幾百年,這些事兒應該經歷過。
“也都是些傳聞,不可靠的。不過,你的那個朋友,應該會知道些什麼……”長眉老人看出了杜子規的心思,說道。
……
“白朮會?”坐在沙發上的恩泰皺起了眉頭。
“對,大約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一個秘密學術組織,和三個公司合作挺密切的……”杜子規坐在他的對面,問道。
“是愛生生物與科技製藥公司、廣墨良產科技公司和立塔士機械與高新技術公司。”坐在一旁的聶蘇提醒道。
“看來我們又有了一個過目不忘的隊員了,”恩泰笑着說道,“不過說到白朮會……”他抿着高腳杯裡的液體,陷入了沉思。“是的,一個傳說中的學術組織。據說已經成立了很久,但是從來沒有人知道會長究竟是誰,表面上,白朮會是利用高新技術製造各類抗生素、生產多種現在醫學都沒有辦法攻克的特效藥的學會,但是我知道,那裡也同時是一個黑幫組織,通過黑市交易獲得鉅額利潤,然後利用這些資金進行違法的研究……”
“違法的研究?”杜子規很奇怪。
“對,比如說複製人,比如說半人半機械的超能戰士,還有半人半獸的混血。”恩泰面色陰鬱地說。
“可是……這又和聶蘇的自我保護機制有什麼關係啊?”杜子規始終忘不了剛纔,在師父長眉山人的隱居地,聶蘇捂着耳朵大叫的場面。
“……”恩泰擡頭看了看聶蘇,猶豫着是不是應該告訴她真相。
“沒關係,我能夠承受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事,否則現在我也不會坐在這裡。”聶蘇堅定地說。
“好吧。”恩泰說道,“其實,我懷疑聶蘇就是他們製造的超能戰士之一!”
“什麼?!”恩泰的話猶如晴天霹靂,讓聶蘇和杜子規都僵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爲什麼這麼說?”杜子規有點兒顫抖地問道。
“你剛纔說了三個保鏢都不是聶蘇的對手,我想,聶蘇的身體應該是特製的吧?”恩泰說道,“比如說,能夠抵消50%擊打力的皮膚,被超細超韌纖維保護的內臟和血管,或者……可能聶蘇的所有身手都是由編程得到的,而聶蘇需要做的,就是啓動相應的程序,便可以所向披靡。”
“可是……可是我有爸爸媽媽,而且……被打了之後我也很疼啊……”聶蘇雖然能夠承受這樣的說法,但還是打心眼裡不願意接受。
“你被打了?”杜子規站了起來,走向聶蘇,“哪裡?是被那些保鏢打的嗎?”
“嗯……他告訴我說……爲了擊潰敵人,取得最後的勝利,就必須要在戰鬥中有所取捨。”聶蘇說着,挽起右臂的袖子,露出一塊淤青。杜子規馬上拿來了暖手寶,準備給聶蘇熱敷。
“你被打了?打成這樣?”這回輪到恩泰迷惑了,“你怎麼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