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晦明島,距離安來坊市五千餘里,路途並不算遠,不過因爲乃是孤懸海外,所以衆人都不熟悉,近來因爲修仙界不太平,所以多有傳聞,言道有不少修士充當剪徑蟊賊的,頗有不少落單修士遭難的。
不過,事實證明,許重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他們一路十分順利,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大概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就到了晦明島。
飛舟落到了島上之後,便有一箇中年道人帶着兩個執事弟子迎了過來,這人便是先前負責晦明島守衛工作的執事弟子。許重與此人交接了之後,那人又道:“我已經得了諸葛剛風大人的吩咐,要及時趕去雙孤山,所以不能多與言大人親近,實在是憾事,不過日後有了機會,必要與言大人把酒言歡。”
許重微微笑了笑,道:“這是自然。”
那人帶着一個執事弟子乘着飛舟飛走之後,許重變叫剩下的那名執事弟子帶那十一人先去礦場,自己則隨意沿着海岸閒走。
這晦明島面積不大,島上除了礦場開採靈石的工人之外,並沒有其他凡人,不過倒是頗多鳥獸。此地因爲靈脈,靈氣充盈,倒是十分適合修士修煉,據說先前這島本是一名海外散修的靜修之所,後來安來坊市在此地發現了靈石礦脈之後,便從此修士手中買了過來,不過究竟是怎麼買的,那就沒人知道了。
自從安來坊市接手此島之後,百餘年來倒也風平浪靜,並沒有人來滋事打擾,因此這島上礦場,除了安排有執事弟子守衛之外,竟然連陣法禁制也沒有佈置,令許重頗爲吃驚。
回到了礦場以後,有執事弟子來問許重可有什麼吩咐,許重道:“一切比照之前即可。”倒令那執事弟子頗爲驚訝,在他心中,大抵新官上任三把火,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之前此地換了幾位管事,哪一個都是上任伊始便廢除之前的規矩,改立新規,而後又重新安排手下弟子職分,他以爲這位“言大人”自然也要這樣,沒想到許重根本就沒有任何安排。
許重並不打算在此常呆,只要將兩顆金丹煉化之後,自己立時就要遠走,連安來坊市都不會回去,如何會花心思在這些小事上?
當下整個晦明島上一切照舊,運轉正常,這樣過了十餘天,許重一直在自己屋中修煉,幾乎一步不出,也從沒有到礦場上去看過,因此,衆人很快就將這位管事大人給丟在了腦後了。
房間中,許重取出花裡佛元神所在的那塊暖陽玉,見這玉石光澤比之前暗淡了不少,甚至上面已經出現數道裂紋,暗道:“已經過了幾天,估計火候應該差不多了,今日就將這廝送上骷髏幡中,充當主魂。”
他分出一縷神識進入暖陽玉,果然看見花裡佛的元神比之前好了許多,很是飽滿精神,此時似乎依舊在修煉吸納暖陽玉中的靈氣,並沒有發現許重顯化了分神進來。
許重滿意的點點頭,暗道:“正是時候了。”收回了分神,而後在房間中佈置了一個禁制之後,他將骷髏幡取了出來,而後一把將那塊暖陽玉捏碎,隨即往骷髏幡上一丟。
花裡佛元神原本正在吸納暖陽玉靈氣精華,本來一切都是順利,正自盤算,至多再有一日就能徹底恢復元神,沒想到突然間就覺得渾身巨震,接着發現居然已經失去了寄身之所,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爲是許重與人爭鬥牽連了自己,驚叫一聲正要逃走,就感到憑空傳來一股強大的吸力將自己吸住,而後就看見許重眼神幽幽有若鬼火,正無喜無悲盯着自己,瞬間已經明白了一切。
“許重!你這小人,敢如此對我,定當不得好死!……”
他還想再罵,但那吸力驟然加強,再也抵擋不得,呼的一下被整個吸進了骷髏幡中。無盡的陰氣死氣瞬間纏捲了上來,將花裡佛的元神牢牢裹住,讓他好不難受,接着就聽許重在自己耳邊輕輕道:“花道兄也不必怨懟,只將心比心,若是許某真幫花道兄回了密魔宗,花道兄會如何對我?”
話音一落,就覺得大量的陰死之氣一下涌入體內,接着腦袋開始發昏,繼而天旋地轉,什麼也不知道了。
“此幡得了兩個凝丹期修士元神滋補,卻要好好祭煉一番,才能發揮最大功效。”
許重一把抓過骷髏幡,口誦真言,那幡立時變成手掌大小,懸在虛空,許重張嘴噴出一股淡藍丹火,這丹火漸漸從中細分,其左微白,其右微黑,黑白相交處,火力頓時強盛數倍,將骷髏幡置於丹火之上,開始祭煉起來。
且說這一次執事安排,並沒有王朝楊華等人。王朝連日來便在自己洞府中修煉,倒也安分得緊。這一天,他一如往常正在修煉之中,忽然一道光華閃過,接着傳來楊華的聲音。
“師弟,師兄來看你了,還不快打開洞府禁制?”
王朝皺了皺眉,渾身忽然起了不少疙瘩,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這廝此時來找我作甚?總歸是沒有好事!哼,若是這廝哪天落到老子手裡,定然讓他生不如死!”他發了一陣狠,但仍是無奈的開啓了禁制,將楊華讓了進來。
“師兄今日怎麼這麼閒?有時間到我這裡來?”
王朝說着,親自替楊華斟滿了清茶,想了想,又取了幾枚時鮮果子與楊華,這才依舊坐在了玉牀之上。
楊華眯了眯眼睛,大喇喇的坐在一個石墩上,取了一顆果子一通大嚼,又將茶盞中的清茶一口吞了下去,才道:“也沒有別的事。我聽說最近師弟你和香香那丫頭來往的挺密切,你也知道,師兄我這麼多年來一直一個人,原本也沒別的心思,不過最近忽然就對香香那丫頭有了感覺,所以想找師弟幫個忙,想來師弟是一定不會拒絕我的。”
“哦?原來師兄對香香師姐有了心思,那何必還要我幫忙?師兄直接去和香香師姐說就是了,據我所知,她這次也分到職事,如今應該就在洞府中修煉,卻是個機會。”
楊華嘿嘿笑了笑,道:“你說的倒也不錯,不過我這人天生就怕麻煩,所以不想費那個事,女人,還是麻煩。所以還是要師弟幫我,這事也簡單,我從別人手裡弄到了幾滴龍涎香,師弟只要幫我將它滴在香香的茶裡就行了,很是簡單啊。”
王朝聽了一驚,道:“什麼?龍涎香?你瘋了吧!對香香用那個,事後她不殺了你纔怪!這個忙我幫不了,你還是找別人吧!”
龍涎香,其實是一種蛟龍體內分泌出來的粘液,有特殊香氣,蛟龍其性最淫,因此這龍涎香歷來就是一種極其強烈的春藥,只要一小滴,就是在貞潔的烈女也非要變成蕩婦不可。尤其是這東西根本沒有解藥,而且效力也實在強烈,所以也很難用法力驅除。
楊華聽王朝拒絕,眼中露出嘲弄的神色,不懷好意的笑道:“王師弟什麼時候變成正人君子了?這倒是稀奇事。不過你想好了,真不幫我這個忙?”他說着,手裡又拿出了那個曾經讓王朝死去活來的人偶,在眼前細細端詳着。
王朝一看見楊華手中的人偶,頓時全身一哆嗦,眼中怒火一閃而逝,但終於還是道:“若是別人,我自然說什麼都不會答應,不過既然是師兄你的事,那沒說的,小弟一定將這件事辦的漂漂亮亮的!”
楊華嘿嘿怪笑道:“如此甚好,那就辛苦你了,我就回去等着你的好消息,不過,你可別讓我等的太久了!”
等到楊華走得遠了,王朝猛地站起身,握緊了拳頭,拳頭上迸起條條粗壯的青筋。他眼神閃爍不定,顯然是在思慮,過了好久,他眼中射出兩道兇光,恨恨道:“楊華!若不除掉你,我永遠也沒有舒心的日子過!你別怪我心狠!”他出了洞府,架起遁光徑沖天而起,很快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在五行宗宗門所在的五行山的一個臨時開闢的洞府之中,土神行正對着兩人不停的說着什麼,在他的對面左右兩人,其中一人身穿深紅色法服,頭髮只薄薄的一層,脖子上掛着一串碩大的佛珠,麪皮白淨,長相倒也過得去,只是兩眼中時時兇光爆射,讓人一看就知此人不是善類;
另一人身上穿着花花綠綠的古怪衣服,臉色慘白、氣息詭異陰森,兩隻眼睛深深的凹陷進去,一張大嘴中,兩根獠牙異常鋒利,森森冒着寒光,這人與其說是人,還不如說是鬼,或者,說是殭屍。許重若在的話,應該認識這人,卻是當初在樑京城中與許重大戰一場的陰煞宗老魔!
土神行雖然與這老魔已經打過幾次交道了,但在這老魔對面坐着,還是讓他感到渾身直冒涼氣,那個西原密宗的喇嘛雖然說也不是好人,不過與這老魔相比,簡直就是一個乖寶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