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重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走了幾步,終於堅持不住,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接着腦中越來越迷糊,他努力咬了下舌頭,想要保持住自己的清醒,但一波又一波的睏倦涌上,他的努力最終失敗,躺在地上呼呼睡了過去。
禁地之外,三大宗的三人已經發現了許重,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怎麼纔出來一個石門就關上了?難道其餘的人都死在裡面了?”孔公子狐疑道。
方姓道人伸手一招,許重的身體頓時輕輕的飄了起來,飛到了方姓道人身前。
“是五柳仙派金柳峰的弟子。看來禁地裡面定然發生了巨大變化,已經超出了我等預計……”
慧賢大師表情凝重道:“石門一關,裡面定然已經活人,近千名各宗弟子,竟然只活着出來兩個!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這時,各宗帶隊的長老都紛紛圍了上來,聽到慧賢大師如此一說,都是大驚失色,一人道:“慧賢道友,不會弄錯吧?就,就只出來這一個?”
慧賢大師緩緩點頭,那方姓道人道:“石門已關,如何會錯?”
那人失聲道:“如此一來,破障果一顆未得,反損失了二十多名弟子,讓我回去如何交代啊!”一時間各宗長老都不知如何是好,有些失了分寸。
離火長老雖然臉色也異常難看,但比別人還是強了不少,五柳仙派雖然也是損失慘重,但畢竟還剩下一個許重。
“只不知他究竟弄到了多少破障果,若是也如五行宗那弟子一般只撿了條命回來,此次禁地之行,那可真是得不償失、賠了是夫人又折兵啊!看來這絕仙禁地也要徹底廢棄了……”
五行宗據陳長老身邊站着一人,正是土神行,據陳長老眼睛一直緊緊盯着飄在方姓道人身前的許重,暗中傳音給土神行道:“這人就是你說的許重?”
土神行扭頭看了據陳長老一眼,傳音道:“是的,這人正是許重。”
“你認爲禁地中所有的破障果都被此人奪走?我看他不過也就是培元后期,和你的修爲差不多,難道他能只憑自己一人之力對抗數百修士?”
土神行眯着眼睛看着許重,淡淡道:“弟子和此人一起共處了一段時間,此人修爲雖然和弟子差不多,不過法術詭異,威力極大,更有一杆畫着骷髏的大幡,弟子曾親眼看到他用那大幡輕而易舉滅殺了數個同爲培元后期的修士!當初進入禁地的各宗修士中若有一人能盡取破障果的,那人一定就是許重!”
據陳長老聽了不再說話,臉上陰晴不定,不知想着什麼。
方姓道人嘆了口氣,伸手放出一道青光,那青光緩緩進入許重的身體,過了半晌,方姓道人縮回了手,許重的身體緩緩飄向離火長老。
“此子身體並無大礙,只是法力消耗過巨,休息一會兒就好了,等他醒來之後,再問問他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吧!”
衆人一聽,並無異議,都臉色陰沉的散開,各自坐下。
暮雲宗的李老怪和巨靈宗的山魈長老都跟着離火長老坐在一處,李老怪眉頭緊鎖,看着許重苦笑道:“一下損失了這麼多培元期的內門弟子,雖然還算不上元氣大傷,可也是傷筋動骨了……”
山魈沉聲道:“這也就罷了,更可慮的是,一顆破障果也沒有得到,今後宗裡的破障丹就只有全靠存貨,用一顆就少一顆,長此以往怎麼得了?”
兩人說着都目光灼灼的盯着離火長老,把離火長老看的有些發毛,沒好氣的道:“你們看着我幹什麼?你們宗裡沒有破障果,難道我五柳仙派就有了?此子雖然運氣不錯撿了條命回來,但那麼多弟子都死在裡面,肯定遇到了十分詭異之事,我估計他也和五行宗那個弟子一樣,只是見機快而已,破障果是沒有的。”
李老怪嘿嘿笑道:“你這個老不死的先別這麼說,萬一他要是得了破障果怎麼辦?”
山魈也道:“不錯,若是沒得到也就罷了,萬一要是得了,憑着咱們的交情,你這個老不死的總不好意思獨吞吧?總要分給我們點兒!”
離火長老擺手苦笑道:“還分給你們?就算此子得了幾顆,連我們自己恐怕都撈不着,都得,唉,不說也罷!”
一聽離火長老這麼說,李老怪和山魈頓時也不出聲了,他們心裡也明白,就算許重弄到了幾顆破障果,恐怕還不夠上繳給三大宗的,如何還能分給他們?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心裡都道:“看來宗裡今後的日子不好過嘍……”
離火長老見兩人都不說話,自己也不再說話,低頭看了看許重,然後將許重扶起端坐,伸手按在許重的頭頂上,開始幫助許重恢復法力。
離火長老乃是胎動後期的大修士,單論法力的話,還在許重的師父青衣長老之上,真元十分淳厚,隨着大股大股的法力真元被注入到許重體內,許重臉色開始發生變化,一點一點的恢復了正常。當離火長老收回手時,心裡也是暗自詫異:“不過一個培元后期的低階弟子,怎麼吸收法力的速度這麼快?好傢伙,最後已經不是我往他體內注入法力了,乾脆變成了搶了,奇怪,當真奇怪!”
過了一炷香多一點兒的時間,許重終於緩緩睜開眼,看到眼前的離火長老,剛要說話,耳中突然聽到離火長老的傳音聲:“別說話,我來問你,你究竟有沒有得到破障果?有的話就眨眨眼!”
許重聽了不敢說話,只連續眨了眨眼。離火長老點頭,又傳音道:“嗯,甚好,一會兒三大宗的人肯定要問你裡面的情況,你只說自己見機不妙,也顧不得蒐集破障果就逃了出來,這才撿了一條命,其餘的話什麼都別說,知道嗎?”
許重又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
這時,五行宗的據陳長老帶着土神行走了過來,據陳長老冷眼看了許重一眼,然後嘿嘿冷笑道:“五柳仙派,當真了不起!竟然出了這麼一個心狠手辣的弟子!”
許重一聽,猛地轉頭,眼神陰狠的盯着據陳長老,但據陳長老絲毫不受影響,反而冷哼一聲,許重頓時如遭雷擊,精神一下變得萎靡不振。
“好個不懂規矩的小輩!竟敢如此對我不敬,離火,你們五柳仙派就是這麼管教弟子的嗎?”
離火長老臉上一下變得通紅,大眼一翻,輕蔑的瞥了據陳長老一眼,怪笑道:“據陳,我五柳仙派如何管教弟子,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你今天可是又皮癢了?皮癢了就吱聲,我雖然比不得旁人,但要教訓你還是輕而易舉!莫非你忘了三年前白馬坡嗎?”
據陳臉色一下變得鐵青,伸手一指離火,叫道:“三年前要不是我有傷在身,你又使詭計暗算,你豈能佔了便宜?”
離火長老冷笑道:“你可是不服?”
“我就是不服,怎麼樣?”
離火長老傲聲道:“你既然不服,這裡正好有這麼多道友,我就當着衆人之面再教訓你一次,只是你若丟了麪皮可不要後悔!”
許重受據陳一擊傷了神識,但隨即從他識海中就傳來一股溫潤的清涼,受損的神識立時恢復如初,這時聽了離火長老的話,轉頭死死盯着土神行道:“既然如此,土兄,咱們何不也比試一番,看到底是你五行宗更勝一籌,還是我五柳仙派道法精深!”
李老怪和山魈一聽,都道:“好好好,四人一起鬥上一番,正好看看你們兩個專擅五行道法的宗門到底誰更強些!我們就做個評判吧!”
沒想到土神行聽了許重的話之後,感受到從許重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重的殺伐戾氣,臉上突然露出諂媚之色,連聲道:“不不不,許兄,咱們還是不要比了,小弟甘拜下風,甘拜下風!好歹咱們相處了一段時間,不要傷了和氣啊!”
許重聽了冷冷道:“哼,諒你也不敢!”
土神行一時神情很是尷尬,但若要他真和許重鬥法,他是萬萬不敢,臉面和性命相比,毫無疑問還是性命更重要些。
離火長老哈哈大笑,心道:“這許重好大的威風!身上怎麼竟然有這麼濃重的殺伐戾氣?倒也古怪!”口中卻道:“據陳,你怎麼說?”
據陳此時正惡狠狠的盯着土神行,並傳音大罵道:“小兔崽子!五行宗的臉全讓你給丟盡了!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聽了離火長老的話,正要開口,突然後面傳來慧賢大師的聲音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接着孔公子冷冰冰道:“此處可是你們爭鬥的地方?若再有人生事,便將他鎮在此處看守禁地大門!”
據陳一聽再不敢說話,只冷哼了一聲帶着土神行轉身而去。
離火長老輕蔑的看着據陳的背影,傳音道:“你若不服,待離開此地之後,只管來找我,我隨時恭候!”
據陳聽了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即接着往前走去。
孔公子看了方姓道人和慧賢大師一眼,道:“此子既然已經醒來,我等早些問個清楚,也就散了吧!”
慧賢大師沒說話,方姓道人卻道:“如此也好,就勞煩孔道友吧!”
孔公子微微一笑,道:“你我共同之事,道兄說什麼勞煩?”說着一招,許重頓時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瞬間裹住自己,沒等他反抗,他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的飛了起來,而後落在了孔公子身前。
離火長老神情有些緊張的看着許重,心中暗道:“但願別出什麼差錯,能剩下一些破障果,不然,宗裡五峰加在一塊兒,恐怕也只剩下不到一百顆破障丹了,不久之後恐怕修仙界就要掀起大戰,沒有破障丹,就沒有新的中高階弟子補充,那是恐怕就連道統也有危險嘍……”
其他各宗長老都齊齊將目光注視着許重,一來想知道這絕仙禁地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只有許重和土神行兩人活着出來;而來他們也想看看許重究竟得到了多少破障果,按他們的心思,既然自己宗門連一顆都沒有得到,那自然最好許重也是一顆沒有得到的好。
方姓道人和慧賢大師都微笑看了許重一眼,而後就閉目凝神、似乎神遊物外去了,雖然他們也驚奇於許重身上竟然流露出同絕仙禁地一樣的殺伐戾氣,但並不以爲意,畢竟許重人禁大關都沒突破,在他們心裡和螻蟻也沒什麼區別。
孔公子上下打量了許重一番,見許重面對自己卻依舊神情坦然,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緊張,不由點頭道:“倒也是個人物!我且問你,那絕仙禁地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只有你一人出來,其他人都到哪裡去了?”
許重心裡其實緊張的要命,只是強撐着而已,面對孔公子的目光,他感到彷彿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兒秘密,被對方看了個通透,好在孔公子的問題他早有準備,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暗道:“三大宗的人果然不同凡響,一樣都是大修士,我五柳仙派中卻並無一人能給我這麼強大的壓力!”
其實說起來孔公子的修爲固然比許重見過的五柳仙派中的那幾個長老要高出一些,但他所以能坦然面對那幾個長老,還是因爲那幾個長老在他面前都收斂了自身威壓,否則任何一個大修士的威壓,都不是許重這個層次的修士能對抗得了的。
當下許重就將自己進入絕仙禁地後見到的一切說了一遍,一直說到自己混過了陰兵隊列,當然,有關幽冥界和忘憂的事他並沒有細說,只是一帶而過了。說完這些之後,許重回頭一指土神行,道:“五行宗的那人可以證明我所說不假。”
孔公子目光如炬瞬間籠罩土神行,土神行忙連聲道:“不過,弟子可以證明許兄所說不假。”
孔公子收回目光,點頭道:“接着說。”
“弟子徑直往禁地最深處趕去,不想還沒等弟子趕到,突然聽見一陣怪獸的怒吼聲,接着又聽見似乎有很多怪獸朝弟子的方向撲了過來,弟子心裡知道不好,當機立斷,轉身就往回跑,身後不斷傳來慘叫聲,弟子更是驚恐萬分,一刻也不敢停留,一直到跑出了禁地,也是弟子運氣好,這纔沒有被那些怪獸追上,否則,恐怕弟子也死在裡面了。”
聽了許重的話,孔公子皺了皺眉,道:“這麼說你並沒有得到破障果?”
許重點頭:“弟子連一顆破障果都沒有得到。”
孔公子轉頭,見方姓道人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慧賢大師卻是微笑着連連搖頭,當下看了許重一眼,忽然眼中射出兩道瑰麗的光芒,許重一看先是一愣,接着就覺得頭腦中一陣倦意用來,頓時變得昏昏欲睡。
孔公子分出一縷神識徑直進入許重體內,而後破入紫府之中,也不停留,又往許重識海中而去。
據陳一看臉上露出一絲陰森笑容,離火長老看了卻是心裡大急,暗道:“糟糕,姓孔的竟然對許重使搜魂術!如此一來,此子恐怕性命難保了!卻是怪我,不如讓他交出破障果了!”
搜魂之下,施法者以神識直接破入識海,從識海清流中讀取記憶片段,如此一來,許重哪裡還能藏得住秘密?所以離火長老纔會心急,據陳也纔會露出笑容。
孔公子神識直接往許重識海而來,卻發現許重識海之外竟然有一層幽幽綠色光罩保護,心中驚奇,但也沒想太多,只將神識一聚,瞬間化成一柄利劍,往那層綠色光罩上狠狠地劈去。那光罩本來極薄,只一劍便被劈得粉碎,孔公子神識又恢復人形,而後一閃進入了許重的識海。
許重識海中,一道巨大的驚雷劈落,接着狂風大作,清流頓時翻起滔天巨浪,一幅幅畫面隨着巨浪翻滾而出,其中一幅畫面中有一個極其模糊但卻飄逸如仙的男子身影,那男子身影原本正仰頭望着掛在識海天空正中最高處的影斧,忽然竟然轉了個身,而後似乎發出了一聲長嘆,又是一道驚雷之後,那男子身影緩緩擡起一隻手臂,虛虛向前指了一指,而後一道巨浪打來,頓時整幅畫面消失的無影無蹤。
孔公子的神識剛一進入許重識海,突然發現清流中竟然似乎有一人向自己伸手微微一指,接着如遭雷擊一般,這縷神識頓時被那一指擊得粉碎。而後天空中影斧光芒大盛,許重識海之外被孔公子一劍劈破的綠色光罩已經恢復如初了。
“這是!怎麼會如此?識海之中竟然有人?那人,這麼強大的法力,難道是仙界之人?”孔公子被毀掉了一縷神識,臉色一時間變得煞白,心中驚疑不定,不住的猜測着,看着眼前的許重,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