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重勉強保持了自己的清醒,見老魔和金屍被影子中的氣息驚走,心中一鬆,這時外來的危險暫時已無,他立即盤坐下來,開始全力吸納靈氣想要壓制住死氣和陰氣的反噬。
“那老魔雖被驚走,但難說會不會看破那影子的虛實,萬一看穿了再回來可就不妙,我當儘快壓制住反噬之力,離開此地爲好。”
但反噬之力這時已經衝入紫府泥丸宮中,如何還來得及壓制!許重眉頭一皺,神識全部收攏,入了自己的紫府當中。
許重的真元化爲氤氳之氣在紫府中形成了一個氣旋,本來這氣旋中滿是氤氳之氣,但這時他法力幾乎耗盡,這氣旋的規模雖然仍在,但已經是徒有其表了,極其稀薄的氤氳之氣分散在氣旋中,勉強還支撐着氣旋的運轉。
但死氣和陰氣衝進了紫府,與氤氳之氣不同,許重修煉那無名功法,真元沒有屬性,化成的氤氳之氣自然也沒有屬性,但這死氣和陰氣卻是有屬性的,在許重體內,就屬於異種真元,如果異種真元與許重本身根骨相合也自無事,自然能被同化掉,但死氣和陰氣卻與許重根骨不合,問題也就出現了。
死氣和陰氣進了紫府之後,被氣旋帶動,一絲絲的漸漸被捲入了氣旋,初時還好,但隨着死氣和陰氣越來越多,維持氣旋運轉的氤氳之氣補充的卻太慢,平衡被慢慢打破,所以當許重神識全部收回到紫府時,氣旋已經將要崩潰了。
許重大驚,慌忙拼了老命的吸納靈氣,但靈氣吸納後還要轉化成真元,一時間如何來得及,結果他眼睜睜的看着那氤氳之氣的氣旋開始潰散,許重頓時發了狂,這氣旋一旦徹底消散,就意味着自己苦苦修煉的法力徹底消散了,自己的修煉付諸東流!
要重新成爲一個普通人嗎?或者一切重頭再來,重新開始?
許重不甘心!他絕不甘心!他眼看着氣旋消散越來越快,神識突然一動,將正在消散的氣旋整個包裹了起來,想要阻止氣旋繼續消散。
但那氣旋雖然已是極弱,但蘊含的力量仍然驚人,許重拼命的咬牙堅持控制着神識將想要四散逃逸的氤氳之氣阻擋回去,但仍是感到異常艱難。尤其是此時那氣旋中蘊含着的死氣和陰氣也不斷的衝擊着許重的神識,其中包含的負面情緒,更是令許重痛苦不堪。
就在許重感到自己即將堅持不住的時候,突然一股巨大的真元涌入他的紫府之中,而後將許重的神識並氣旋一同牢牢的包裹起來。死氣和陰氣馬上向這股真元衝擊而去,但在這股真元的包裹下卻被漸漸的壓縮。
許重感到一陣輕鬆,然後聽到青衣長老的聲音道:“此地月華陰氣太盛,你且堅持,爲師帶你回五柳觀中。”
原來老魔逃走前撤了那陰煞鎖靈陣,青衣長老神識立刻便發現了陳府的異常,接着又發現了許重,這才趕了過來。到了陳府後,青衣長老看着一片狼藉,死屍遍地,又察覺到老魔和金屍留下的氣息,便以爲陳府衆人都是死於陰煞宗之手,倒也沒有懷疑許重,只以爲許重遇見老魔發生爭鬥,結果不敵受傷。
青衣長老查看了許重的狀況後,也是大皺眉頭,異種真元進入修士的身體本來很常見,一般量小的話是不會對修士造成什麼傷害的,很容易驅除乾淨,但許重體內的死氣和陰氣竟然深入紫府,甚至破壞了氤氳氣旋,這就極爲罕見了,發生這種狀況的修士,一般來說也就只好散功,將一身法力付諸流水了。
因此青衣長老也沒什麼好辦法,只好用真元先穩定住許重,等回五柳觀再說。
且說老魔帶着金屍倉皇而逃,過了好半天,已經遠離了陳府,那老魔仍是心有餘悸:“想不到那個小子竟然會這種秘術!不過一個築基期的小子,竟能召喚出那種異獸,雖然影子模糊,看不清楚,但那氣息……不會錯,那氣息一定是某個強大到了極點的洪荒異獸沒錯!還好我見機的快,逃得及時,不然,老命休矣!”
回到了落腳地,老魔正要調息一下,迎面蕭炎一連諂媚的迎了上來,道:“仙師,此去定然將那小子抓回來了吧?那十個人小王已經爲仙師準備好了,嘿嘿,只要仙師能幫小王將和那小子在一起的小妞抓來,小王一定會好好酬謝仙師,等回到了蜀州,別說十個百個,就是準備一千條好漢,又有何難?仙師快將那小子放出來,讓小王看看。”
老魔聞言不語,突然擡頭冷冷的盯着蕭炎,蕭炎卻不知道自己這番話正戳到了老魔的痛處,老魔這一趟,不但沒有抓到人,反而死了一個剛剛祭煉的鐵屍,丟了自己的隨身法器骷髏幡,自己和金屍又被那小子用一堆法術靈符的給臭揍了一頓,金屍更是受了傷,而這一切,都是因爲這蕭炎!
蕭炎見老魔看自己的眼神不善,詫異道:“難道仙師此行不順利?”
他一句話纔剛剛說完,老魔突然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拎到自己面前,戛戛怪笑道:“我此行豈止不順,連你那車伕都被小子給打死了,我辛苦了十幾天才祭煉的屍鬼,就是因爲你毀了,嘿嘿,不如你就頂了他,給我當屍鬼吧!”
蕭炎大驚,沒想到這老魔說翻臉就翻臉,想想老方被老魔祭煉成屍鬼的過程,蕭炎驚駭欲死,惶恐道:“仙師,仙師饒命啊!這件事卻不是小王的錯,小王也不知道那小子這麼厲害,這,這都怪錢鐘沒把消息打探清楚,仙師怎能怪我?”
老魔怪眼一翻,心中暗道:“這小子雖不足道,但殺了他卻到哪裡找這麼多的活人祭煉屍鬼?如今我陰煞宗最需要的就是屍鬼的材料,活人卻比那屍體強太多了,暫且留着這小子吧。”
想到此,老魔哈哈笑道:“那就不是你的錯了,把那個錢鍾給我找來,既然是他的錯,就把他一起煉成屍鬼吧!”說着一把將蕭炎扔了出去。
“這次實在是大意了,才吃了大虧,那小子打傷金屍、奪我骷髏幡,此仇若是不報,我怎有臉回到宗門?只是那小子奸猾得很,只怕以後都呆在青衣那老鬼身邊,我要報仇,倒要小心行事,從長計議了,奶奶的,我就不信你以後一輩子呆在青衣身邊!”
且說許重被青衣長老帶回了五柳觀中,張放和星月以及周春城聞訊都趕了過來,聽青衣長老講了許重的狀況,都是一籌莫展,星月臉色陰晴不定,心道:“看來這許重終究還是與我無緣,此人與我幾世糾纏,竟落得如此下場,倒也可憐。我是不是對他太冷漠了些?”張放也是嗟嘆不已。
周春城心道:“我不會這麼衰吧?剛剛纔認了師父,怎麼就要散功?”
青衣長老道:“修仙者體內的異種真元,多是在鬥法時被敵人打入體內的,雖然傷害也大,但卻絕不會與修仙者本身的真元糾纏在一起,但許重體內的死氣陰氣,雖然極弱,但卻彷彿本來就是他體內所有,與他真元糾纏,無法驅除,如今,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你們在這裡也幫不上忙,都自去吧!”
星月看着許重,見許重臉色鐵青,渾身不住顫抖,心中有些難過,想了想道:“我留在此處看着許師弟吧。”
張放聽了忍不住看了星月一眼,心中對許重不禁又羨慕嫉妒起來:“這小子活該散功,當了長老弟子,竟又得到星月垂青,天底下的好事兒哪能都是一家的?我要是能得星月賞識,死了也甘心了!嘿嘿,五柳山上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詛咒這小子,你倒黴也是正常。”
周春城也看了星月一眼,他雖然第一次看到星月也是感到驚豔不已,但他本是太監出身,倒也沒有別的心思,道:“我是師父的弟子,自然也要留下的。”
青衣長老看了星月一眼,對周春城道:“你不必留下,自去修煉便是。”見周春城不解,又道:“你修爲太低,留在此處不但無用,一旦出現異狀,反而殃及自身,快去快去!”
周春城這才答應了,隨張放離開,青衣長老隨後對星月道:“你只坐觀便是,若無異狀,也不要妄圖助他,反而不美。”說完也自離去。
殿中只剩許重與星月兩人,星月看着許重,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說來奇怪,本來我傷勢盡復,對許重忽然有些討厭,唯恐他糾纏於我,怎麼這時他受了傷,我心中又感到心痛?這種感覺,我從來都沒有過……我究竟是討厭他,還是喜歡他,亦或是可憐同情他呢?”
一時間星月心思有些紛亂,自己也理不出頭緒,只知道自己對許重的感覺很有些複雜,是對別人從來沒有過的。
所謂“女人心,海底針”,其實很多時候連女人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圍着女人轉的男人感到茫然也就不奇怪了。
許重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自己的紫府中,對外界的一切並不知道,也無暇去管,只知道自己已被師父救回了五柳觀,原本以爲師父會用真元幫自己解決死氣陰氣的問題,但青衣長老一走,原來暫時壓制住潰散的氣旋的那股真元自然也消失不見,那氣旋隨即又開始兇猛的衝擊許重的神識。
許重痛苦不堪,只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炸了,從氣旋中散出的氤氳之氣並死氣陰氣越來越多,衝擊力越來越強,種種負面情緒使得許重如同墜入了阿鼻地獄中,眼前不斷閃過一幅幅畫面,時而是一片火海中無數人被活活的燒死,時而是悲涼的戰場中無盡的冤魂哀號,時而是厲鬼猙獰索命!
許重想要大叫,但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發出一點兒聲音,他拼命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不斷的告訴自己挺住,一定要挺住,自己再不要像原來一般懵懵懂懂的活着,自己一定要霞舉飛昇,星月,對,就是星月,她還在看着自己,還等着與自己的千年之約!
但另一個聲音也在他心中響起,不斷的要他放棄,放棄了就不必再受這般苦楚,放棄了一切便都終結,畫上一個句話,而後重頭再來。
兩個聲音不停在他心中交叉迴響,糾結不已,許重的心思也隨着時而堅定、時而猶疑,他的神識終於有了一絲放鬆,頓時氤氳之氣夾雜着死氣陰氣更加猛烈的衝擊而來,最後轟的一聲巨響,彷彿一聲巨雷,將許重的神識包裹炸的四分五裂!
星月看着許重,覺得許重這人長得實在是太普通了點兒,五官沒有一點兒出彩的地方,皮膚也顯得黑了些,正看得出神,許重突然悶哼了一聲,身體劇烈的顫抖了起來,臉色鐵青的彷彿一個死人,接着從許重的七竅之內緩緩流出殷紅的鮮血。
星月大驚,忙起身想要查看許重的狀況,耳中突然傳來青衣長老的聲音:“莫要動他,他此時已經開始散功,此過程不可被打斷,否則他紫府受損,再要重修就難了!”
星月一聽,頓時不敢輕舉妄動,又坐回了遠處。
青衣長老在自己殿中默坐,臉色也有些難看,自己的徒弟變成這樣,他心裡怒火正盛:“陰煞宗!我看你能躲得了多久!傷我弟子,簡直欺人太甚,此間事了,我當親自往那南荒走一趟,如不給我個交代,我便滅你滿門!”
方纔青衣長老神識遍尋方圓百里之內,欲要爲許重報仇,但卻一無所獲,也只得暫時記下了。
“不過許重體內那異種真元也甚是奇怪,竟然好像是源自本身,難道真是他本身所有?這怎麼可能?多半還是他妄自吸納所致,只是他怎會不知吸納不合靈氣的後果?”
許重紫府內神識被崩裂,連元神受到了極大的損傷,許重再也沒有辦法控制氣旋的潰散,眼睜睜看着自己辛苦修煉的氤氳之氣不斷逃逸,在紫府內遊離不停,一時心灰意冷。
當氤氳之氣消散的差不多的時候,從那氣旋中顯露出一滴金色的液體,許重知道那是氤氳之氣濃稠到一定程度形成的,當所有的氤氳之氣都被壓縮成金色液體時,真元將重新流回丹田,那時也就是培元期了。在此之前,氤氳之氣的氣旋其實就是圍繞這金色液體旋轉的。
看着這金色液體,許重忽然心中一動,此時氤氳之氣剛剛潰散,還沒有真正的消失,既然原有的平衡被打破了,我何不重新再建立起一個新的?許重頓時心思活了過來,但想了想卻不知道從何下手,此時那金色液體也開始漸漸縮小,許重看了大急,如果這金色液體也消散掉,自己就真的必須接受散功的結果了。
許重強忍着痛苦將被崩裂的神識又凝聚起來,然後一下投入到金色液體中,頓時眼前一片金黃,什麼也看不見。
這時,在許重的識海當中,清流又翻涌出一幅幅畫面,其中一幅畫面正是那個模糊的人影,那人影似乎皺了皺眉,又似乎嘆息一聲,接着竟然伸手向天空一指,天空中陡然又射出一道綠光穿透了籠罩識海的迷霧,繼而穿過識海進入紫府,沒入金色液體中。清流又是一浪翻滾,而後那人影隨着一幅幅畫面消失不見了。
許重突然覺得眼前一亮,隱約發現在金色液體中居然還有一個極其細微的晶點存在,正緩緩旋轉,只是旋轉的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似乎隨時都可能徹底停止轉動。
“這是?”許重一愣,隨即心中有了明悟:“原來如此!老子明白了!”
許重將神識全部凝聚起來,努力凝實,然後朝那個晶點撲了過去。
“原來這晶點纔是真元旋轉的動力所在,老子只要將這晶點再重新轉動起來,不就能將散去的真元再重新聚集起來嗎?”
只是他心中也有懷疑:“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以前就沒有人知道?似乎連我師父也不知道,真是奇怪!”
他卻不知,不是沒有人懂得這道理,而是別人根本就無法看到這晶點,也不知道還有這晶點的存在,要不是那模糊的人影和影斧,許重也根本就不可能看到這晶點!青衣長老雖然也有影斧,但他從未經歷過這般情景,自然對這晶點也是一無所知。
許重調動自己的全部神識開始轉動那晶點,那晶點雖然極其細微,但卻不輕,好在許重神識經過推磨盤的鍛鍊,遠比一般同期修士強韌得多,倒也能推得動它。
漸漸的,那晶點開始轉動起來,初時極慢,但速度漸漸加快,並且越來越快,帶動着金色液體也開始旋轉起來,正在紫府內遊離的氤氳之氣開始受到金色液體的吸引,一絲絲的又被捲入其中,漸漸的又形成一個旋渦,然後將更多的氤氳之氣吸引過來。
許重心中大喜,見旋渦又已經形成,正要將神識撤回,但突然發現隨着氤氳之氣被捲入旋渦,那死氣和陰氣居然也又鑽入氣旋之中,氣旋一陣巨顫,又開始出現不穩,有了崩潰的跡象,許重只好用神識更快的轉動晶點,整個氣旋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急,最後轟然一聲響,氤氳之氣和死氣陰氣緊緊凝結在一起,氣旋徹底穩固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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