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重遠遠跟着花裡佛,花裡佛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些心不在焉,人也就放鬆了警惕,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身後還遠遠跟着個人,眼見就要出了遼州地界進入滄州,許重心道:“這裡到處是山嶺,人跡罕至,正是合適的地方,再往前進了滄州不遠,就到了巨靈宗的勢力範圍,到時候人多眼雜,反而不美。”
想到此,許重便祭出了金柳盾,金柳盾載着許重頓時速度大增,很快就追上了花裡佛。
到了焠丹期,許重雖然能憑肉身飛行,但速度不快,還是不如御器飛行,金柳盾雖然並不是飛行法器,但也比肉身速度快得多。
花裡佛心裡想着自己離開五柳仙派之時,星月殷殷囑託自己一路小心、快去快回時的模樣,人雖然已經離開了金柳峰,但一顆心卻還在星月那裡,加上許重收斂了全身氣息,所以他根本沒有發現許重已經到了自己的身後,還是低着頭笑着往前飛。
在修仙界中,三大宗的弟子通常只要穿着宗門裡的道服,一般的修士就要退避三舍,根本不敢與之對抗,所以花裡佛也根本沒有想到有人會來找自己的麻煩,肅州遼州滄州一帶,只有五柳仙派和巨靈宗這類的中等宗門,在密魔宗這樣的大宗門面前,這些宗門就像大樹之下的小草一樣,根本不值一提,至於其他散修,更是勢單力薄,興不起什麼風浪。因此花裡佛一路上想着心事,沒有一點兒戒備。
許重此時已經追到了花裡佛的身後,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數米,見花裡佛根本沒有一點兒察覺,許重露出一絲獰笑,手中紅寶樹往前一揮,一隻潔白的火鳳頓時飛出,無聲無息的朝花裡佛撲去。
花裡佛突然感到後背發燙,心裡奇怪,猛停住身形回身一看,就看見一隻一丈多長的白色火鳳已經到了面前,不遠處一人穿着凡間的粗布衣服看着自己獰笑,知道不好,大叫道:“啊!淨火!你是誰?爲何出手害我?”同時將發力提升到極限,拼命向旁邊躲去,來不及取出法器,又在身前瞬間佈下了數道法盾。
許重也不說話,眼中露出兇光,一隻白色火焰大手當頭朝花裡佛抓去,花裡佛光顧着防備身前的火鳳,卻想不到許重法術如此玄妙,一下被白色火焰大手抓在了手中,他頓時驚駭不已,忙左突右衝,想要擺脫大手。許重出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紅寶樹又猛的一刷,大手中淨火熊熊而起,瞬間將花裡佛吞沒。
淨火只要一點兒粘在身上,那就不死不休,尋常手段根本無法熄滅,儘管花裡佛身上穿着護身法衣,但也無法阻止淨火的侵襲。慘叫聲足足傳出數裡遠,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弱了下去,又過了一會兒,終於徹底無聲無息。
許重哼了一聲,大手與火鳳憑空消失,空氣中靜靜飄着一顆拳頭大小的金燦燦的丹丸,正是花裡佛的金丹。一個尖利的聲音從金丹上傳出:“你到底是誰?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下次毒手?我乃是密魔宗任狂徒長老的弟子花裡佛,快快放我離去,你也許還能逃得一命,不然,我師父定會將你碎屍萬段替我報仇!”
許重微微眯起了眼睛,盯着花裡佛的金丹,陰陰笑道:“我是誰,你當真不知道嗎?怎麼星月沒跟你提起過我?”
“啊?”那金丹上傳出一聲絕望驚恐的尖叫:“你,你是……”說着金丹一轉就想逃走。
但許重已經伸出大手一把將金丹抓在了手中,隨即一連打出數道符印將花裡佛的元神真靈鎮壓,看着手裡靈氣滿溢、金光燦燦的金丹,許重暗道:“地禁修士的金丹所蘊含的靈力,卻不是人禁修士的精魂可比,不經過一番祭煉,恐怕消受不了,也罷,等有了時間,就將這顆金丹祭煉一番,然後在吸取其中的法力吧。”
他隨即又想到,此時自己已經是焠丹初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開始突破地禁大關,可是自己此時身上只有一粒破障丹,雖然曾經吃過一顆黃泉果,但是那顆黃泉果究竟還有沒有效力實在不好說,爲了安全起見,還是要想辦法多弄幾顆破障丹才行。
破障丹原本在修仙界中並不算什麼稀缺的東西,作用雖然大,不過因爲絕仙禁地中破障果產量極大,所以不但各個大小宗門中都存了不少,就是無門無派的散修也不覺得這東西有什麼金貴。不過現在情況已經完全不同了,許重在自來潭底修煉時,修仙界各宗又組織了兩次人禁修士進入絕仙禁地去搜集破障果,結果兩次都是進入了數百名各宗弟子,但沒有一人活着出來。
絕仙禁地,現在已經成了真正的禁地,再也沒有人敢進去。破障果,也成了修仙界中異常珍貴的靈果,至於破障丹,更是已經成了絕世靈丹,被各宗大修士小心翼翼的珍藏,秘不示人。此時許重想要弄到破障丹,可謂難上加難。
“可惜那淨火威力太大,竟然將花裡佛的儲物袋給燒成了灰燼,什麼都沒有剩下,否則,憑着花裡佛在密魔宗的地位,想來身上怎麼也應該有些好東西。”
許重沉吟了一會兒,臉上又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霧氣,讓人看不清眉眼,而後盤坐在了金柳盾上,往滄州飛去。進了滄州之後,他特意避開了巨靈宗宗門坐在的蒙山山脈,而後又往南飛去。
許重本來想到樑京城五柳觀去看看自己的那個便宜徒弟,自從收了周春城那老太監爲徒後,許重就再也沒有去看過他,想來自己可算是修仙界中最不稱職的師父了吧?不過又想了想後,許重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如今多事之秋,自己又剛剛滅殺了花裡佛,還是儘量不要讓人發現自己的行蹤好,萬一自己的行蹤泄露出去,恐怕無論是秦夢妍、星月還是密魔宗的任狂徒,都很快就會猜到是自己下的手。雖然離火長老和土康兩人都知道自己還活着,不過能隱瞞一段時間還是最好。
往南飛了有近千里,許重心神忽然一動,便按住了金柳盾停了下來,隨即將自己的修爲控制在培元期。不久,後面一道遁光遠遠朝許重飛來,許重神識覆蓋了過去,見來的修士不過只有培元后期的修爲,便放下了心。
“道兄!這位道兄!……”那人人還未到聲音已遠遠傳來。
許重打量了這人一番,見這人身穿和自己相似的土黃色粗布衣服,腳下一柄黃燦燦的飛劍,長得頗爲豪爽,身上氣息正而不邪,暗暗點了點頭。
那人飛行速度不慢,轉眼已到了近前,上下打量了許重一番,見許重臉上籠罩了一層薄霧,看不太分明,微微一愣,但隨即拱手道:“不知道這位道兄怎麼稱呼?在下萬兩金,乃是淮州蜈蚣嶺滄月洞人士,見道兄此去的方向似乎也是欲往安來坊市而去,所以想和道兄結伴而行,不知道兄意下如何?”
“安來坊市?”
許重覺得自己似乎在哪兒聽說過這個地方,可是一時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不過他還從來沒有到外面的坊市去過,有此機會便去見識一番也好,反正自己現在也沒有什麼十分緊急的事。
他的師父青衣長老已經失蹤了數年,就算自己找到了妖師,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幫忙,就算妖師肯幫忙,什麼時候能救出師父也說不清楚,所以此事並不急於一時,只能徐徐圖之;至於照拂嬴氏家族,則更不用着急了,反正只要能保住嬴氏一族不滅,就算自己實現了諾言。
“若是能在這什麼安來坊市中找到破障丹,那就最理想不過了,不過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想到此,許重便點頭笑道:“原來是萬兩金萬道兄,在下言午,乃是滄州人士,不過一介散修,能得萬道兄爲伴很是榮幸。”
“原來是言道兄,哈哈,兄弟,說話幹什麼這麼掉書袋兒,咱們兩個是一見如故啊,我老萬也是散修,話又說回來,不是散修的話,咱們也去不了安來坊市不是?那裡可是有規矩的,只接待散修,凡是有宗派的,一律不許進入啊!”
許重一愣,道:“怎麼那安來坊市只接待散修嗎?那他們怎麼區分身份呢?”
見萬兩金露出狐疑之色,許重忙又道:“小弟一直只在滄州,從來沒有出過滄州一步,說來慚愧,這還是小弟.第一次出遠門呢,所以什麼都不懂,到讓萬兄見笑了。”
萬兩金這才釋懷,暗道:“這位言午身爲散修竟然連安來坊市都不知道,看來是一直在自己修煉,唉,說起來這就是散修的悲哀啊,勢單力孤,什麼事兒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銀色的令牌,遞給許重道:“兄弟,看來你這次要去坊市恐怕有些困難了,你還是先到安來坊市的長老院去領一塊令牌吧,只要到了長老院,他們驗證過了你的功法卻是不屬於任何一個宗門,就會發給你一塊這種令牌,你就可以進入坊市了。”
“原來是這樣啊……”許重接過了令牌,有些失望道:“不知道下次坊市什麼時候再開,我恐怕沒有時間再來了。”
萬兩金伸手欲拍許重,卻被許重不落痕跡的躲開,他呆了一呆,笑道:“兄弟不必難過,坊市每個月都會開的。走,我老萬先陪着你去長老院領一塊牌子再說。現在離坊市開市還有兩天,如果長老院有現成的令牌,你就可以直接參加這次的坊市了,否則就只能等上一個月。”
許重跟着萬兩金往前飛去,一路上,萬兩金向許重介紹了一番安來坊市的情況。安來坊市的歷史很短,只有不到三百年的時間,最初是由幾位散修中的大修士發起創立的,目的就是爲了方便散修們尋找交換各自需要的材料。
隨着時間的推移,安來坊市的名氣也越來越大,漸漸的也吸引了不少各宗的修士前來,不過這些宗門的修士通常是隻買不賣,也很少交換,相比之下,他們背後有宗門的支持,因此財力遠不是散修們可比的,因此爲了保護散修的利益,就由七位元嬰期以上的散修大修士聯合組成了長老院,凡是想要進入坊市的修士,必須持有長老院發給的令牌,而令牌只發給長老院認可的散修,此舉極大的保護了散修的利益,因此很受歡迎。
而長老院中的七位大修士也由此在散修中確立了極其崇高的地位,現在,安來坊市長老院,已經隱隱成爲散修的盟主,而散修,也藉此凝聚在長老院的周圍,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
“我聽說,現在長老院正在選新的執事,執事的待遇很好啊,每個月都能有三塊中品靈石,一屆執事的任期是十年,嘿嘿,那可就是一大筆錢啊!我說兄弟,等你領了令牌之後,乾脆咱們哥倆一起去競爭執事吧!”
“哦?一個月三塊中品靈石?這倒是不少,不過這執事具體都是幹什麼的?”
萬兩金笑道:“也沒什麼大事,不過就是跑跑腿、維持一下秩序罷了,還是很輕鬆的,怎麼樣?去不去?機會難得啊,錯過了這次,可就得再等十年,或者中間有人死了出了空缺才行了,不過據我所知,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一個執事在任期中死了的。”
許重對這個什麼執事並不感冒,他可沒時間在這裡耗上十年,不過他倒是挺眼紅那些執事的靈石,每個月三塊,那十年任期下來,就是三百六十塊中品靈石啊,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尤其是現在許重的儲物袋中那是連一塊下品靈石都沒有,可說是絕對的窮光蛋一個。
“執事雖然老子不能做,不過要是有落單的到期執事,老子倒不妨當一回強盜,反正老子小偷也當過一回,就是當一回強盜也沒什麼大不了。”
很快,許重跟着萬兩金飛到了一座大城之外,萬兩金隨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落了下去,許重只好也跟着他落到了地上。萬兩金道:“兄弟,走,我帶你認識一個朋友,我和他約好了在這城裡見面,等見了他,咱們三人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許重也不說話,點點頭便跟在他身後往城裡走。萬兩金看來是經常來這座城,路上碰見了幾個人竟然都與他熱情的打着招呼,許重用神識探查了一下,這些人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心中就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怎麼會與這些凡人這麼親近。
拐過了兩條街,萬兩金帶着許重來到了一個不大的院落,直接就闖了進去,這時就從屋子裡出來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子,一臉寒霜的瞪着萬兩金和許重兩人,道:“誰讓你們進來的?我認識你們嗎?快出去!”
許重神識探查了一下,發覺這女子修爲更低,不過是築基後期而已。
萬兩金有些尷尬,回頭看了許重一眼,見許重似乎並沒有注意自己,而是一直看着院落的佈置,便走到那女子身邊輕聲道:“清兒,你,你看,我帶了一個兄弟來,給我點兒面子吧!不然我這臉可沒處擱了!”
那女子挺翹的鼻子一皺,嗔道:“你個死老萬!又用這種把戲,你這個兄弟又是從哪裡撿來的?”
萬兩金一見女子的表情和緩了下來,悄聲道:“多謝啦,清兒!你放心,我這次出去可是大有收穫,一定能選上長老院執事的!”說着回頭對許重道:“言兄,快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
沒等他說完話,清兒自己往前上了一步,俏生生的道:“我叫宋清兒,和死老萬是一家的,歡迎道友來我這兒做客。”
許重心道:“想不到萬兩金這個粗人竟然還有這麼一個雙修道侶,這點比我倒是強了不少。”他點了點頭,淡淡道:“原來是宋道友,言某有禮了。”
宋清兒心道:“這人架子倒還真大,哼,也不過就是和我家老萬一般修爲。”當下上下打量了許重一番,見許重臉上籠罩了一層薄霧,看不分明,大眼睛就忽閃了幾下,心中暗暗不滿:“死老萬的眼光是越來越差了,這人這麼討厭,怎麼還往回帶!”
萬兩金道:“清兒,咱們這就走吧?言兄弟一直閉關苦修,這回是第一次來參加坊市,還沒有長老院的令牌,咱們快點趕路,這樣言兄弟沒準能搶到一塊令牌也說不定,也就省着乾等一個月了。”
宋清兒點了點頭,看了許重一眼,還是忍不住道:“言兄,你可是不方便怕給人認出來嗎?”
許重嘆了口氣,點頭道:“宋道友說的不錯,言某這次之所以會離開滄州,就是因爲無意間得罪了巨靈宗的一個弟子,所以纔會逃到這裡來,不瞞二位說,言某本來是個道士,弄的現在連道袍都不敢穿,就是怕被巨靈宗的人發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