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重出了鐵門,柳後迎了上來問道:“少仙師可有收穫?”
許重心思一轉,自己出手將那什麼右相廢掉,這事應該很簡單,也沒什麼危險,至於暗算皇帝的人,許重雖不能確定,但心中覺得應該和那陰煞宗有關,自己滅了他們的一隻屍鬼,師父又殺了他們一個弟子,這仇卻已經結下了,這樣自己就是不找他們,他們可能也會來找自己。
想到此,許重道:“雖然有些失望,但也算略有所得。我便幫你一次,出手滅殺那陳.希烈,至於暗算皇帝那人,卻要慢慢查來,急不得。”
柳後聽了沉吟了一會兒,點頭道:“如此有勞少仙師了。我希望明天早朝時,耳根就能清靜些。”說着眼中露出一絲煞氣。
“你派人給我準備一副那人的畫像,給我指明他的住處,明天自然能得清淨。”
幾人往外走去,周春城道:“師父,那幾個孩子多年來爲我做事,今天冒犯了師父也是因我而起,還望師父饒了他們吧。”
許重道:“我怎會與他們一般見識?過得片刻他們自然恢復如常,我先走,你自去安排,然後到太明宮找我便是!”
周春城答應一聲又回到了下面。
許重則同柳後分了手,徑自回到太明宮。吩咐宮人都退下後,許重又看了看睿宗皇帝,幫皇帝行了一遍氣血,這才盤坐下來。
他想了想,先取出那個銅鏡仔細看了起來,銅鏡表面十分光潔,能清晰的照出人影,翻了過來,銅鏡的背面沒有任何裝飾,只刻着兩個大字:通靈。
“原來這銅鏡叫做通靈鏡!”
許重看了一會兒,咬破指尖,滴出一滴鮮血,等那鮮血被銅鏡吸收了之後,分出一絲神識進入到銅鏡之中,按照以往的經驗,滴血後神識自然能同法器之間建立起心神聯繫,法器也就算祭煉成功了。
但這次許重的神識已進入銅鏡,卻發現根本無法深入,銅鏡內部竟然有一個不大的空間,在這空間正中,有一個圓形深坑,深坑後面則是一片朦朧。
許重心中懷疑,走進深坑向下看了看,卻看不到底,但心中卻能感到,自己先前的那滴血已然落進了這深坑之中。
許重控制神識想要直接往深坑後面的那片朦朧模糊的地帶進入,但神識剛一靠近,從那片朦朧中忽然出現一道閃電正擊中許重的神識,許重慘叫一聲收回了神識。
有外面被許重趕出去的宮人趕緊進來查看,一看許重坐在地上,臉色異常難看,蒼白的彷彿厲鬼一般,驚叫出聲,隨即問道:“少仙師怎麼了?”
許重睜開眼,隨意揮了揮手,道:“我無事,你且退下,無我吩咐,不要進來!”
那宮人懷疑的點點頭退了出去。
許重低頭看着手中的銅鏡,嘆道:“想不到這通靈銅鏡中竟然有雷電之力……明明只是初階法器,怎麼竟會如此?”
他剛纔神識受損,先運轉“凝”字訣修復神識,好在只是一絲神識受損,只運轉了幾遍也就恢復如初了。
神識修復之後,許重沒有冒然再去嘗試,而是先琢磨了一番,自己的那滴血落進了那個深坑,但神識卻依然無法進入,這是爲什麼呢?難道,是自己滴的鮮血太少了?
許重想了想,又向那銅鏡上滴血,這次一連滴了數滴,心道這次總該足夠了吧?然後又分出一絲神識進入到銅鏡中的那個空間,發現果然那深坑之後的那片朦朧變得清晰了一些,隱約中能看到裡面似乎有無數道閃電不斷被釋放出來,似乎這些閃電還不停的變化,一時聚合,一時分散。
許重看了看深坑,發現還是深不見底,他小心的朝那片朦朧地帶靠近過去,然後突然一頭撞了進去,接着又無比迅疾的退了回來,只見數道閃電緊隨其後朝他劈去,但一遇到那片朦朧,就被一道看不見的牆擋住了。
收回了神識,許重忍不住罵了一句:“他媽的,這是什麼鬼東西?真邪門,老子根本沒法祭煉!”
想到這次那片朦朧地帶清晰了許多,但還是無法看得分明,許重不禁懷疑:“難道老子滴的血還是不夠?”
想到此處,許重心一橫,將血不斷的逼出,竟然形成了一道血流不停的往銅鏡上滴去,只是那血流總是瞬間就被銅鏡吸收的乾乾淨淨,血流越來越粗,但銅鏡吸收的也越來越快,足足過了有半炷香的時間,就在許重開始感到一絲疲憊之際,他發現自己的血不再被銅鏡吸收了。
取出了一粒靈丹服下,許重休息了片刻,這才又將神識進入到銅鏡之中。
已進入銅鏡中,許重發現場景已然不同,原本的深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在那深坑處出現了一塊青石碑,上面刻着四個大字:萬雷密匙。
許重感到奇怪,不知道這通靈鏡中怎麼會出現這麼一塊石碑,居然還是什麼密匙!密匙,那就是鑰匙了,鑰匙當然是開鎖用的,可是這裡什麼都沒有,哪來的鎖要用到這密匙呢?
原本的那片朦朧也不見了,出現在許重眼前的是大片大片的似乎被火燒焦的山石,許重估計這都是被那無數道閃電燒灼的,不過那些閃電都哪去了呢?
許重看了一圈,除了那石碑之外,再也沒有發現別的東西,就走到石碑邊,伸手剛一摸到石碑碑身,心中立刻有了一絲微弱的感應,許重心中大喜,只要有了感應,這法器也就能夠祭煉了。
但還沒等他用神識包裹上去,這絲微弱的感應突然被斬斷,接着異變突生,石碑旁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形的怪物。
這怪物彷彿是人,但整個腦袋上卻沒有五官,通體不斷髮出閃着藍光的電弧。
許重一驚,沒等做出反應,那怪人突然發出滋滋的聲音,將手一擡,接着一道兒臂粗的閃電就朝許重劈了過來。
許重閃身躲了過去,沒等還手,那怪人又接連放出了數道閃電已然劈中了許重。
許重本體又是一聲慘叫,收回了受損的神識,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
這次外面的宮人聽到,卻沒有進來,心中不免奇怪:“少仙師今天怎麼了?叫的像殺豬一般。”
許重呆呆看了銅鏡一會兒,運起“凝”字訣又開始修復神識,然後心中有了明悟:“看來這通靈鏡雖然看起來只是初階法器,但卻不是那麼簡單,越是高級的法寶就越難祭煉,這通靈鏡比那掌劍之類,祭煉起來可難的多了,要想祭煉成功,必須要用神識擊敗那怪人才行。”
許重正想一鼓作氣,祭煉通靈鏡,這時宮人進來道:“啓稟少仙師,外面來了一個老太監,自稱是少仙師的弟子,可要讓他進來嗎?”
“讓他進來吧。”
許重知道是那周春城聽自己吩咐來找自己,只好先收起通靈鏡,站起身,又看了看皇帝,卻笑道:“這皇帝總算要醒來了,我也算是完成了師父交代的任務。”
這時身後傳來那周春城的聲音道:“師父,弟子來了。”
有宮人在外面,一聽這已經老掉牙的太監居然還真是少仙師的弟子,都驚訝不已,不知少仙師究竟吃錯了什麼藥,居然收了個太監當弟子。
也有人想到:“難道少仙師喜歡太監?這個癖好還真是古怪!不過如果當了太監就能被少仙師收爲弟子,修得長生之術,倒也值了,唉,可惜我是女的,當不了太監,只恨我爹孃怎麼不將我生爲男兒身……”
許重道:“你且少待。”叫過一個宮人道:“去找皇后來,我有話要說。”
那宮人自去請皇后,許重看了看周春城,道:“你修煉武功多長時間了?現在到了什麼程度?”
“弟子十五歲開始修習武功,因爲修煉的是一部叫做《蓮花寶典》的武功,那《蓮花寶典》上開篇第一句就寫道‘欲練神功,揮刀自宮’,所以弟子便自宮練功,以後又當了太監跟着太祖皇帝征戰,至今也有八十餘年了,現在已經修煉到那《蓮花寶典》的最高境界——先天大圓滿之境了。在江湖上也算頂尖高手了。”
許重一聽古怪道:“怎麼這世間竟然還有如此坑人的武功,要修煉還得揮刀自宮,居然還就有人練,這真是荒唐之極了。”
周春城老臉一紅,也不說話。
許重心道:“這所謂的先天大圓滿,也就差不多養氣初期不到的樣子,他居然修煉了八十多年,這效率可真夠慢的了。不過以他的程度,在人間那江湖上也算是高手了,可見武功和修仙之間差距是多麼的巨大!”
許重取出一粒安神丸,遞給周春城道:“皇帝應該就快醒了,你將這丹藥喂他服下,然後運功助他吸收藥力,也好讓他早些醒來。”
周春城答應一聲,接過藥丸喂皇帝服下,然後便運內力幫皇帝行功。不多時,睿宗皇帝突然咳嗽了一聲,接着慢慢睜開了眼睛,見到一個老的不行的太監正站在自己身前,剛要說話,接着就看見一個少年道人眼中突然爆出斑斕色彩看着自己,然後耳中傳來一個聲音:“睡吧,睡吧,眼前不過一場夢而已,睡醒自然一切如常。”
睿宗皇帝感到一股濃濃的睏意上涌,心中想道:“原來我還在夢中啊。”接着又沉沉的睡去了。
許重上前用洞察術看了看,只見皇帝頭頂的那條五爪金龍,雖然還不完整,但渾身金光燦燦,顧盼生威,已是徹底恢復了生機,頓時放了心。
這時宮人帶着柳後進來,許重對柳後道:“皇帝剛纔已醒了過來,但身體還虛弱,還要將養,你須知道,你此時龍氣未成,卻是少不得皇帝的。不要亂動心思纔好。”
柳後低頭看了皇帝一眼,許重在她眼中看出一絲真情,放心不少。
“少仙師放心,我自然不會害皇帝。這是少仙師要的畫像,少仙師看看還滿意嗎?”
許重接過畫像,展開看了看,見那畫像上是一個年近六旬的老人,下面還有一行字,寫着“朱雀大街東巷陳府”幾個字,道:“皇帝明日自然醒來,我便回五柳觀去了。那件事你明日早朝當知道結果。”
柳後點頭,道:“少仙師日後還要回五柳山吧?”
許重道:“那是自然。”
“我有一女,如今也在五柳山修道,名喚蕭晴兒,少仙師日後回山還望多多關照小女。”
柳後此言一出,許重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覺得那安陵王、皇帝和這柳後都面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何時見過他們,原來是這蕭晴兒!
隨即又想起,那個什麼趙大人自己也覺得很是面熟,原來金柳峰上總跟着蕭晴兒的那個趙英明簡直和那個趙大人是從一個模子上下來的,看來應該也是父子纔對。
許重微微一笑道:“寧芳公主何須我來照顧?照顧她的自有人在,皇后何必操心?”
柳後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囊,遞給許重道:“這個香囊裡有一封書信,有勞少仙師替我交給小女。”
許重收了香囊,不知怎麼的,心中竟對那蕭晴兒起了羨慕之意,想到自己從小到大,竟不知父母是誰,不免有些傷神,但隨即將這些念頭拋出腦外,道:“告辭了。”說着帶着周春城轉身離去。
一路上暢通無阻,出了皇宮,許重徑自帶着周春城回到了五柳觀。
五柳觀中今日香客信徒卻是少了許多了,許重徑直奔青衣長老居住的大殿而來,到了門口,大聲說道:“師父,弟子許重請見。”
周春城站在許重身後,忽然感到一股強大到了極點的威壓襲來,完全無法抵抗,忍不住一下跪倒在地上,額頭冷汗頓如雨下。
“都進來吧。”
隨着青衣長老的話音一落,周春城驀地感到身體一輕,那股龐大的威壓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許重看了周春城一眼,道:“你隨我進來。”
進來大殿,青衣長老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一把椅子道:“坐下吧,你回來可是那皇帝醒了?”
“那皇帝老兒剛纔已經醒了過來,弟子見他虛弱,又施法讓他睡了,明日即可醒來。”
青衣長老道:“嗯,如此甚好,你自去修煉吧。”
許重聽了,突然臉上露出尷尬之色,猶豫了半天,道:“師父,弟子這回卻辦了個糊塗事兒。”
“哦?怎麼個糊塗法?”青衣長老不禁笑道,又擡眼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周春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許重撓了撓腦袋,最近不知怎麼,只要他感到尷尬又或者感到爲難、心緒不寧時,就會不自覺的撓腦袋,原來他喜歡伸手摸小斧子,但現在小斧子到了識海中,撓腦袋倒也說得通。
“這個,弟子在皇宮之中,無意中發現這周春城根骨甚好,因此自作主張將他收下,這個……”
“噗……”青衣長老原本正喝茶,聽到許重居然收下這麼老的一個人,而且看他身上穿的衣服,似乎還是個太監,忍不住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許重一呆,又伸手撓了撓腦袋,周春城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師祖,我雖然癡活了近百年,但直到今日才猛然醒悟,拜入師父門下,欲修大道,弟子雖老,但向道之心甚堅,懇請師祖收下我吧!”
青衣長老皺皺眉,道:“你過來,我看看你的資質如何。”
周春城起來過去,青衣長老便用觀靈術查看了一番,半晌,青衣長老收回了手,一時沉吟不語。
周春城很是緊張,不知道自己的根骨究竟怎樣,忍不住看許重,許重卻不理會他,問青衣長老道:“師父,怎麼樣?弟子法力微薄,看錯了也是可能。”
“錯倒不錯,此人根骨還好,雖然只與金行相合,但難得十分純淨,不見一絲瑕疵。只是年紀未免太大了點兒,氣血已然衰敗不堪,如我所料不差,他陽壽也就在這一年了。”
許重大吃一驚:“一年?那還修什麼道啊?等死算了!不過師父,人禁之內,不是有一百五十年壽元嗎?我看他以武入道,現在已經修出了真元了,怎麼會如此短命啊?”
“法力真元精純者,才能得一百五十年壽元,他體內之氣駁雜不堪,能活到現在,在凡人中已經算是長壽了。”
周春城聽了兩人的對話,頓時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臉上的褶皺更加鮮明瞭幾分,隨即竟從身體之內溢出一股死氣。
青衣長老嘆了一聲,道:“也不必如此,既然你有心向道,我自然能幫你延壽五十年,如果在五十年內你能突破人禁,自然還可多活五十年。一切看你的造化了。”
周春城聽了立時人又精神起來,跪地道:“多謝師祖!弟子感激不盡!弟子今後定當虔心向道,苦修不已!”
青衣長老取出一粒淡黃色、散發異香的靈丹,遞給許重道:“你與他服下此丹,我用真元替他伐毛洗髓。”
許重將靈丹遞給周春城,周春城一口服了下去,頓時感到通體舒服之極,彷彿全身毛孔都已打開。青衣長老走到周春城身邊,伸出一手,放出一篷白光,那白光自周春城頭頂處沒入體內,隨即遊走全身經脈,將他體內駁雜的內力逼到丹田中進行凝練。
周春城身體不住顫抖,臉上露出異常痛苦之色。過了好半天,開始有黑色的粘稠物從他身體流出,散發出一股濃重的臭氣。
整個過程足足過了有近半個時辰,青衣長老方纔收回了手,坐回到原位。
許重道:“師父,是把他送回山上,還是就留在這裡?留在這裡的話,就還得幫他找個師父,找誰好呢?”
青衣長老笑道:“就留在這裡吧,正好此處缺少弟子,留下來也是個幫手,至於他的師父嘛,你不就是他的師父嗎?”
許重叫道:“這怎麼行?弟子本身還沒出師呢,怎麼能收徒弟?那不過是權宜之計。”
青衣長老收斂笑容,正色道:“你既收下他,說明你與他有緣,收他爲徒,正好了了此緣,你雖修爲不高,但做他的師父也還做得,此爲天意,莫在囉唆!”
許重一聽,知道已經無法推搪,無奈只好答應下來。
九斤在這裡祝大家中秋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