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長老說完,身形一動又升高了數百米,而後手中突然多了一柄玉劍,接着就在虛空中步罡踏斗。
一口青銅古鐘從青衣長老頭頂飛出,剎那間便變大了數倍,發出清越的鐘鳴聲。古鐘每被敲響一次,青衣長老便用手中玉劍虛刺一劍,古鐘共響了三十六次,那玉劍便刺出了三十六劍,正和天罡之數。
“我玄門大道,先天地而長存,後天地而不敝。生於天地之先,混於虛無之內,無可見、亦無可聞。豈是你西原密宗故作玄虛可比?”
青衣長老忽然以劍擊鐘,那青銅古鐘頓時發出無比清越之音,彷彿九天仙樂一般,聽者無不神清氣爽、心境平和,一連敲擊了五次,而後青衣長老大喝道:“去吧!”
那青銅古鐘頓時大放光明,而後發出一聲悠遠的鐘聲,向太極圖疾飛而去,只是一瞬間就沒入了太極圖中,而後太極圖中的陰陽魚開始急速旋轉,越轉越快,終於糾纏到了一起,徹底融合起來,成了混沌。
太極圖下面的大日如來佛陀法相忽然面色一改,露出一副神秘而又悲苦之色,微微仰首,頭頂紅日一時間也大作光明。
此時,整個樑京城中的人無論貴賤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場鬥法,在他們看來,這簡直就是神蹟!今夜發生的事,實在已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今夜,已註定無眠!
無數人在自家的院子裡、祠堂中、神像前跪地祈禱,更有很多人乾脆涌上街頭,衝向離自己最近的道觀和寺院。整個樑京城已經亂作了一團。
樑京城外的一個莊園裡,蕭炎正小心的陪着一個臉色慘白、氣息陰森的老人站在院落中。地上躺着一人,看起來似是剛剛死去不久,頭上眉心處貼着一張散發着陰氣的靈符,口鼻等七竅都被一塊黃色玉石封了起來,若是許重在一定可以認得出來,這人卻是蕭炎的那個臨時車伕——老方。
看着地上的老方的屍體,蕭炎心中並無一絲悲傷,只是想道:“又得換一個車伕了……老方倒是個不錯的車伕。”
那臉色慘白的老頭緊緊盯着天上的太極圖和大日如來佛陀法相,臉色極其難看。
“仙師,這絕對是個誤會,沒想到,這樑京城裡居然會有這麼厲害的人存在,是小王失算了,不過仙師放心,事情雖然沒有辦成,但小王答應仙師的那五十個人一定不會食言的。”
老頭嘎嘎一陣陰笑,聽得蕭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道:“食言?諒你也不敢!不過倒不是你失算,而是我失算了,來之前怎麼就沒有想到,那五柳觀居然就是五柳仙派在凡間的代表!嘿嘿,冷莫仗着背後有人,竟敢如此欺我,害我死了徒弟,我豈能善罷甘休!”
過了半晌,這老頭又道:“不過有這等大能在,你要辦的事根本不可能成功,我雖然施法鎮住了皇帝的七魄,但皇帝並沒死,很快就會被救活,你們的打算自然落空,不過似乎有人和你們一樣,都希望皇帝死啊,居然能請動西元密宗,嘿嘿,當真有趣……”
蕭炎聽了臉上不禁變了顏色,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看着天空中那尊大日如來佛陀法相,露出了一絲狡詐的微笑。
天空中,太極圖形成的混沌中不斷翻涌,好像沸水一般,突然從那混沌之中傳出一聲清越的鐘鳴聲,而後混沌翻涌更加劇烈,終於一道閃電劃過整個混沌,混沌開始出現變化,中間驟然升起一個巨大的氣泡,這氣泡不斷膨脹,最後炸裂開來。
一個白色光點彷彿種子一般,生髮開來,眨眼間就長成了一棵銀白色的猙獰怪柳,怪柳昂揚虯曲,無數枝葉抖動間,又是一聲清越鐘聲響起。
接着從混沌中伸出無數粗壯的根鬚牢牢盤住了大日如來法相頭頂的紅日,那輪紅日驟然間暗淡了幾分,也變小了許多,許重從那無數根鬚中可以清晰的看到靈氣在不斷的向混沌之中奔涌,而後那怪柳便長大幾分。
隨着時間的流逝,漸漸的紅日越來越暗淡,連帶着大日如來法相也愈加顯出悲苦之色。
“當……當……”混沌中又傳來那清越的鐘聲,開始極緩極慢,漸漸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急,最後竟然急如鼓點一般。
此時,樑京城裡忽然不知從何時起開始瀰漫着一股檀香味,無數普通人聞到都很快就感到倦意上涌,隨後便都沉沉的睡去了。
“阿彌陀佛!”
一聲低沉的佛音緩緩傳遍整個樑京城。
許重見馬車周圍的人都沉沉的睡去,又聽到佛音傳來,自己也忍不住感到睡衣漸涌,知道這是有佛宗的人在施法,忙運轉真元,同時從他的紫府中一股清涼流遍全身,很快又打消了睡意。他有些擔心的看了看青衣長老,心道:“師父正與人鬥法,這時又有佛宗的人到場,不知是敵是友……想不到樑京城裡居然引來這麼多的高階修士,看來這裡很不太平!”
青衣長老根本不受檀香與佛音影響,將掌中玉劍猛地擲出,玉劍瞬間消失,接着出現在大日如來佛陀法相身前,分化成近百枚玉針,朝大日如來法相飛去。
眼見大日如來法相臉上愁苦之色更重,雖然揮動千手法寶來擋,但後力已失,無法抵擋,這時,先前那佛音又起:“阿彌陀佛!持就真言,終不如三大阿僧祗劫,然同爲我佛弟子,還要道友手下留情,善哉,善哉!”
隨着這話音一落,一個巨大的紫金鉢盂飛起,攔在了大日如來法相身前,擋住了那百十根玉針,玉針在無法向前。
許重看的心中大怒,心道:“怎麼這佛宗的人這麼不要臉面?本來我師父就是一個人打你們三四個,現在居然還來人!”
青衣長老嘿嘿冷笑道:“好,好,貧道今日就和你們耗着了,貧道尚有自保之力,你們這羣和尚修爲不夠,還要強行用元神顯化法相,看你們能堅持多久,嘿嘿,恐怕這時,隨便一個低階的修士都能損毀你們的肉身吧!”
許重一聽,心裡立刻動了心思:“低階修士都能損毀他們的肉身?他們這幫和尚的修爲尚不及師父,肯定也沒到元嬰期,要是毀掉了他們肉身,他們豈不是必死無疑?”
想到此,許重大聲對青衣長老道:“師父,弟子去助你一臂之力!”說完便全力運轉真元向着大日如來法相的方向飛奔而去。
青衣長老見許重離去,也不阻攔,又是喝到:“圓覺,你真要與我爲敵嗎?”
那佛音又起:“非是我與道兄爲敵,只是西原密宗也乃我佛弟子,我實不忍他四人就此隕落,道兄與西原密宗也無仇怨,何苦定要樹此仇敵?不如放手了吧!”
青衣長老冷笑道:“四個禿驢入我之境,妄圖擾亂天數,相助陰人慾行不軌,我豈能饒他?今日定殺此四人,看誰能擋!”
“唉,道兄如此之謎不悟,真是罪過不輕,貧僧本不想與道兄爲敵,如此說不得要領教道兄大.法了。”
百十根玉針倏忽之間又聚合成了先前的那柄玉劍,隨即與那紫金鉢盂顫抖在了一處。那銀白色的猙獰怪柳愈發旺盛,仍然在不斷壯大,大日如來法相頭頂的紅日越來越暗淡,無數根鬚已經穿透了那輪紅日,開始扭曲着爬向大日如來法相的身體。
鐘聲密集,法相臉色越加悲苦,接着,頭頂處竟然出現了一道細微幾不可查的裂紋,一根最長的根鬚頓時閃電般從那裂紋處鑽了進去,接着那裂紋開始慢慢的擴大。
“嗡……”
紫金鉢盂一震,發出鳴響,稍稍抵消了青銅古鐘的鐘聲,接着一道佛光投射到大日如來法相身上,已經有數根根鬚從裂縫處鑽了進去,這時都驟然間又縮了回去,同時那法相已經延伸到頸部的裂紋也開始彌合。
一時之間,又成了對峙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