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許重在自己的房間裡練習制符已經過了五六天,開始時他畫符極其慢,但製出的符卻沒有一張好的、能用的,後來漸漸急躁起來,無意中隨手畫了一張,想不到竟然成功了!
許重很奇怪,仔細思量起其中的區別來,但想了好半天也沒想出個頭緒來,乾脆又信手畫了一張,心道這次不知行不行,頗有幾分忐忑的試了一遍,結果這次那靈符又是毫無反應。
“想不到這制符這麼難,我研究了幾天竟然還是沒有摸着門路,眼看符紙和硃砂所剩無幾,看來得去請教請教,不能在這般閉門造車了。”
想到此,許重起身離開了金英閣,放出金柳盾往土柳峰飛去,想要找常樂請教一番。只是土柳峰的內門弟子都住在什麼地方許重並不知道,正要找個人問問,忽然往地下一看,竟然到了當初他曾住過的太一樓,那太一樓門前正站着一個瘦得像竹竿似的弟子,許重還記得這人似乎是叫徐天。
今日又是徐天當值,太一樓中原本就沒什麼事,徐天便和往常一樣在門口處看看風景熱鬧,正閒的難受,忽然從天上落下一人,穿着白色道服,徐天一呆,再仔細一看,頓時驚得目瞪口呆,指着這人道:“你,你是,你是那位許……”
許重臉色淡然,點頭道:“難得你還記得我。”
徐天其實早已經聽人說起過許重被青衣長老收爲弟子的事,但他只以爲是許重運氣好,被青衣長老看上了而已,想不到許重今天居然能御器飛行出現在自己面前,所以纔會如此驚訝萬分。勉強控制住心裡的震驚,徐天態度變得異常恭敬,心道:“幸虧當初我以爲這人是掌門真人的親戚,對他還算熱情,不曾得罪了他,否則今天可就難過了!只是我聽說他不是僞天脈嗎?怎麼這麼短的時間內,居然就能御器飛行?這,這起碼也是培元期了吧?”
當下躬身問道:“弟子見過師叔,不知師叔來此何事?師叔原來就認識弟子,知道弟子是個最實在不過的人,有事只管吩咐,弟子無不盡心盡力!”
許重聽了心中好笑,當初雖然只見過一面,但這徐天的諂媚之態自己已然見識過了,知道這人是個真小人,便道:“豈敢,我在金柳峰,你卻是土柳峰的弟子,談何吩咐?我不過是想跟你打聽個人罷了。”
徐天臉上笑出了一朵花一般,道:“師叔說的哪裡話?當初師叔才入門上山,就到了弟子這太一樓,可見弟子和師叔那是有緣分的,所以看見師叔就覺得親切異常,今天早上弟子出門時,聽見喜鵲在弟子頭頂叫個不停,趕都趕不走,弟子原本還納悶兒,不知道今天有什麼喜事,現在就知道了,原來是師叔來了。
能替師叔效勞,那是弟子的福分啊,求之不得!”
許重聽了暗道受不了,忍不住笑了起來,徐天見許重笑,不知原委,只以爲自己說的話趁了許重的意,暗道:“看來人果然都是愛聽好聽的,所以纔有‘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的古訓,真是至理名言啊,我這馬屁功夫如今還有欠缺,不然前天掌門真人不會聽了我的馬屁轉身就走,好不容易纔見了掌門真人一面,機會卻浪費了,以後還得好好修煉纔是!”
徐天想罷,恭敬道:“師叔,不知想要打聽誰?只要是這土柳峰上的,就沒有弟子不知道的!”
許重點頭道:“常樂師兄住在什麼地方?你可知道嗎?”
“常樂?”徐天想了想,道:“是不是那位被人叫做‘樂和’的常師叔?總在交易會上賣靈符?”
“不錯,正是此人。”
“師叔看見這條小路了嗎?沿着這條小路一直往西走,走到一個丁字路口時往右轉,在走不遠就是我土柳峰內門弟子們居住的地方,常師叔的院子在第二排最裡邊的就是了,師叔要不要弟子帶路?弟子很願意爲師叔效勞!”
許重擺擺手道:“不必了,你說的詳細,我自然找得到。多謝你了。”
說着轉身向太一樓後面的小路飛去,徐天一看許重居然就這麼走了,忙在地上緊跑了幾步叫道:“師叔慢走,師叔常來啊!”只是許重早已經飛遠不見蹤影了。
這時從太一樓裡又出來一個弟子,見徐天一邊跑出去老遠,一邊嘴裡大喊大叫的,忍不住道:“徐師兄,你幹什麼呢?什麼師叔?哪來的師叔?你大喊大叫的,小心驚擾了土康師兄和馬師妹!”
徐天不屑的看了這弟子一眼,哼了一聲道:“你知道什麼?剛纔來的是我的一個老朋友,如今已經是金柳峰的精英弟子,特意來看我的,走時我自然要送送方纔是待友之道,土康師兄雖然了不起,但和我這朋友比,那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哪裡會來怪我?”
那弟子懷疑的看着徐天道:“真的假的?我怎麼沒看到有什麼精英弟子來?精英弟子還會主動來看你?”
徐天先是一怒,接着滿臉不耐煩道:“去去去,小屁孩兒什麼也不懂,你當精英弟子也像你似的在地上走嗎?人家是飛的,自然快得很,哼,不和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懂!”
那弟子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了,徐天長嘆了一聲,左右看看無人,一把將那弟子拽到自己身邊,道:“唉,你是不知道,當初我那朋友,就是來看我的精英弟子,還是我引薦入門的……”
……
且說許重按着徐天所說很快就飛到了一片獨門院落的上空,神識瞬間覆蓋出去,發現這裡大部分房間中都有土柳峰的弟子正在修煉,修爲最低也在築基初期,暗道:“看來這裡就是土柳峰的內門弟子集中居住的地方了,不過這些內門弟子居住的房子倒是不錯,獨門獨院的,很是清靜啊,倒比金英閣強得多,好在金英閣裡只住着自己一人,不然一大堆精英弟子住在一起,就算是每個房間都有法陣,也還是顯得鬧騰了一些。”
神識很快找到了常樂,見常樂正在自己房間中畫符呢,許重忙飛了過去,直接落在了常樂的院子中,然後傳音道:“常師兄,小弟前來請教,不打擾吧?”
常樂正聚精會神的在畫一張金鐘符,耳中突然傳來許重的聲音,頓時拿着符筆的手一顫,那符紙呼的一下燃起了火苗,瞬間化爲灰燼。
常樂推開門出來,臉色發黑、悻悻的道:“不打擾?不打擾我那畫了一半的符怎麼燒了?你你你,你陪我的損失!”
許重臉上有點兒尷尬,道:“嘿嘿,小弟本來也不想來打擾師兄,不過有事請教,想了半天,咱們派中除了師兄小弟也實在想不出還能找誰,這纔來打擾,師兄莫怪。”
常樂哼了一聲,道:“來都來了,進來吧!”
許重隨着常樂進了屋,見外面的房間中一張大條案上堆滿了靈符和符紙,旁邊的筆架上放着一支符筆,條案邊上的地上居然放着一個大罈子,裡面滿滿的都是硃砂,頓時目瞪口呆。
“有什麼事就說吧?是不是自己畫符畫不明白了?”
“呵呵,師兄果然了得,居然能未卜先知,小弟自己畫符畫了幾天,符紙和硃砂都快用光了,結果只畫出一張能用的靈符來,其餘的全都失敗了,可是小弟仔細檢查過了,符咒什麼的並沒有畫錯,怎麼會不行呢?小弟百思不得其解,這不就來請教師兄來了嗎?”
“你這小子,不用給我戴高帽,什麼未卜先知,你找我除了靈符的事,還能有別的事兒嗎?”常樂臉色總算好了些,笑道:“你把你畫失敗的符給我拿幾張看看。”
許重從儲物袋中取了一把遞給常樂,這些廢掉的靈符都是他特意準備的,想不到還真帶對了。
常樂接過來,拿起一張舉到眼前,眼中突然爆出兩道神光射到靈符上,那靈符立刻變得透明起來,裡面的符咒變得異常的清晰。
看了半晌,常樂又換了其他的靈符看,如此看了七八張,這才收了法術,沉吟了片刻,道:“你的符咒畫得的確沒有問題。”
“那是哪裡出了問題?”許重急問道。
“你從我這裡買了不少靈符,我若就這麼告訴你了,以後可要少了一個大主顧了……”常樂似笑非笑、似認真又好像開玩笑的說道:“照這麼看,我卻是不應該告訴你,免得今後我的靈符賣不出去。”
許重知道常樂擔心什麼,忙道:“師兄放心,我學這制符不過爲了自己使用方便,絕不會與師兄爭這個買賣,今後凡是有師兄到場的地方,我絕不會賣一張靈符出去!”
說着又從儲物袋中取了一粒築基丹出來,道:“這粒築基丹就當是小弟的心意,師兄不要嫌少啊!”
常樂一看許重手中的築基丹,眼中露出笑意,伸手接了過來,道:“也罷,既然如此我就與你指點一番。你仔細看看我這張靈符和你的靈符符咒有什麼不同?”
許重接過常樂遞來的兩張定身符,仔細的看了起來,可是左看右看也沒發現什麼不同,完完全全一樣的定身符咒,便狐疑的搖頭道:“師兄不要賣乖子,痛痛快快的直接告訴小弟吧,小弟實在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常樂搖搖頭,從許重手上拿過兩張靈符,重疊在一起,自己的在上、許重的在下,然後又遞給許重道:“你再仔細看看,到底有沒有不同之處?”
許重接了過來,又仔細的看這兩張重疊在一起的靈符,頓時一下看出區別來,常樂的靈符在上面,許重自己的靈符在下面,結果許重發現自己的靈符筆畫有的能看見,有的則完全被擋住,顯然是自己在畫符時力道不均、導致筆畫有粗有細造成的。
“難道就是因爲這個?”
許重拿掉了自己的靈符,又仔細看常樂的靈符,結果發現常樂的靈符上,符咒果然筆畫都是一致,絕無二樣,顯然力道非常均勻。
許重擡頭看着常樂,常樂笑道:“怎麼樣?你也看出來了吧?其實說穿了一文不值,畫符,除了符咒之外,看的就是下筆力道是否均勻,看起來很簡單,但不用神識、不用法力,全憑自身胳膊的力道,要想下筆無一絲一毫的偏差,不經過苦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一點兒也不能用神識嗎?”
“不能,一點兒也不能,你可以試試看,一來無論是符紙極爲脆弱,恐怕禁不起神識的力道,二來神識本身也無法滲透到硃砂之中,所以在凡間也有人用硃砂封印重要的文書之類,即便是我等修仙者,也無法在不破壞封印的情況下看到裡面的內容。”
許重點頭,道:“看來除了多多練習之外,也是別無他法了。”
常樂笑道:“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你買我的靈符,如此一來,你就省了練習的時間,師弟不妨好好考慮一下。”
許重心道:“現在買你的靈符倒不是不行,不過我總不能只用定身符吧?將來肯定要用高階靈符的,買你的貴不說,更主要的是很多我自創的法術,你根本製作不了!唉,看來還得自己多辛苦練習。”
接着許重又死皮賴臉的朝常樂要了一打符紙和兩盒硃砂,這才滿意的離開,飛回了金柳峰。
坐在自己房間的太極圖上,許重心道:“製作靈符可比製作玉符麻煩多了,製作玉符只需要用神識將符咒鐫刻上去,然後輸入法力儲存到裡面就行了,這靈符不但只是一次性的,而且必須一張張畫,實在太麻煩了。不過玉符造價太高,可不能像靈符這麼用法。一塊玉符,單從原料上講,就差不多相當於至少幾千張靈符了吧?”
想了想,許重又回憶自己那唯一的一次成功經歷,那一次自己什麼都沒想,正是煩躁不堪的時候,隨手畫出,居然就成功了,看來畫符的速度也很重要,速度越快,本身也越容易保持力道的均勻。
接着許重就又開始練習了起來,這一次他已經知道了關鍵所在,練習的時候便有了側重點,他沒有直接用符筆蘸着硃砂在符紙上練習,而是隨便找了一支普通的毛筆練了起來,不斷比較下筆的力道是否勻稱,而且中間不能停頓,務必一次完成。
轉眼又過了兩天,許重一把扔掉了手裡的毛筆,揉着自己痠痛不已的手臂,心道:“等一會兒可以試試了,現在我握筆寫字的力道已經比之前均勻了許多了,應該可以畫符了吧?”
歇了一會,許重取出符紙放好,然後調好硃砂,用符筆蘸了一下,開始在符紙上畫了起來。很快一張金箭符就畫了出來,他小心的拿起靈符將真元輸入了進去,靈符立刻靈氣流動、閃耀出金光,許重心裡一喜:“有了反應,看來不錯。”
接着許重將靈符激發,滿以爲一道金箭會應手而出,結果靈符呼的一下燃燒起來,瞬間化爲了灰燼。
“他媽的,又不行!老子不幹了!”許重忍不住罵了一句,一揚手就想將手中的符筆扔出去,但終於還是忍住了沒扔,這符筆雖然很一般,但起碼也是真正的符筆,真扔了許重一時可找不到第二支。
“老子就不信了!”
許重發了狠,又開始瘋狂的練習起來,接下來的幾天,他時而用符筆畫符,時而用普通毛筆練習,然後找到不足改進,再用符筆在符紙上畫。身邊廢棄的符紙多了起來,但令他驚喜的是,他終於開始能成功的畫出真正的靈符了,只是成功率不高,畫十次的話,大概可以成功一次或兩次。
“只要老子堅持練習,總有一天,老子能畫十次成功十次,畫幾次就成功幾次!”
有了希望,許重練習的更歡了,他差不多已經把別的事都拋在了腦後,每天每夜的只是練習制符。這一天,許重剛剛畫完了一張金陽針符,這是他第一次畫金陽針符,還沒來得及試驗一下,看看效果怎麼樣,門外忽然有人高聲叫道:“許師叔在嗎?”
許重一皺眉,雖然心裡不高興,但也知道如果不是沒辦法,這裡的弟子是不敢打擾自己的,便將符筆符紙什麼的收拾了一番,然後走到外屋,道:“什麼事?”
“許師叔,掌峰真人派人來找師叔,讓師叔這就過去一趟,有事商量。”
許重一聽,心裡奇怪道:“掌峰真人找我?真是奇怪了,那秦夢妍似乎對我一向印象不佳,怎麼會找我商量事情?況且我能和她商量什麼事情?”
心裡雖然奇怪,但許重也不得不去,便道:“我知道了,你去吧。”隨即啓動了房間的法陣禁制,然後出了門,往金柳殿飛去。
飛行途中,許重忽然停了下來,隨即一拍腦門,暗道:“哎呀,這些日子我光顧着練習制符,卻把那件事忘了!秦師姐找我不會就是爲了那件事吧?”接着算了算時間,這才發現,自從回峰以來,不知不覺的已過了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