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日落探戈咖啡酒館的大廳座無虛席,幾乎變成了聯誼活動俱樂部,皆因我的企宣部和公關部是清一色";尼姑";,有鑑於此,高亮把他的私夥生意--生物基因製品研究中心裡的所有";和尚";也請來了,連葉晶晶和張鈺這兩個";好事之徒";也來了,一個可以想象的畫面,當一羣色男遇上一羣色女,再以醇酒,音樂,燭光,探戈作爲催化劑,幹chai烈火便一觸即發,一發不可收拾。
最讓我頭疼的是,酒館的大廳裡依然掛着我和高亮的那一張吃棉花糖的巨幅合照,幾乎每一個人都會問我同一個問題:";你的照片怎麼會在這裡?";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辛子軒就替我回答了:";這只是宣傳海報而已!";我覺得這個理由站得住腳,於是就默認了。
剛開始的時候,辛子軒一直寸步不離地跟着我,而且,他的一言,一笑,一個眼神都彷彿帶着癡纏的情慾意味,使得我渾身不自在,這種心理落差不可謂不大啊!在我的心目中,辛子軒被定義成不食人間煙火的,斷絕了七情六慾的仙子,我只想和他神交,不願與他性-交。一言蔽之,現階段的我需要一種純潔的,真實的,清新的友誼來洗滌自身的浮躁和銅臭味兒。
這空白該由誰來填補呢?爲了安撫辛子軒,我把企宣部的阮秀琳叫來,讓她陪辛子軒喝酒,玩骰子盅,還用眼神暗示阮秀琳對辛子軒灌點迷魂湯,阮秀琳似乎對文質彬彬的辛子軒很有好感,她回敬我一個";看我表演";的自信眼神。阮秀琳這丫頭剛從校園走出來,現在企宣部擔任文案策劃,還沒簽正式合同,只能算是個見習生,她長得眉清目秀,蜜桃色皮膚,身材適中,一頭瀟灑的微卷短髮,一身簡約的混搭裙裝,渾身飛揚着擋不住的青春氣息,我估計辛子軒作爲一個大學講師肯定不會抗拒這一類的女孩子。
把辛子軒安頓好了,我總算騰出時間來跑到舞池中央和高亮跳舞。
今晚,高亮既是主人,又是最耀眼最奪目的明星,在富有現代感的幻彩舞池裡,他被衆星捧月似的要求示範阿根廷探戈,他的舞姿激情澎湃,熱力四射,速度感,力量感十足,把現場氣氛推至第一個高潮,隨着背景音樂《Liberty-Tango》的快速節奏,我的身體被高亮扭得團團轉,一會兒在半空中,一會兒在地板上,而我身上穿的不規則剪裁的舞裙,時而展開如大荷葉,時而聚攏如含苞待放的玫瑰花,淡紫色絲緞在光線下反射出豐富的色彩,魅惑而神秘,依稀恍惚間,我看見高亮的眼眸裡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自信和自豪,甚至有點兒唯我獨尊的威嚴,簡直都不像他了。
在衆人的鼓掌喝彩聲中,我和高亮結束了";示範";,高亮滑稽地說道:";大家都看明白了?";
衆人聽了,齊聲起鬨:";你們剛纔跳得太快了,讓人看晃了眼!";
高亮似乎早料到大家會這麼說的,他洋洋自得地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再來一次,這次跳慢一點。";此話一出,惹來一陣女人的尖叫聲,而後是一片雷暴似的掌聲。
高亮朝着音響控制室的方向做了個奇怪的手勢,不一會兒,揚聲器裡傳來一陣霸道而悅耳的小提琴聲,是高亮最喜歡的《Jealousy》,當初就是因爲這一首舞曲,我被高亮迷得團團轉,於是,我忍不住用開玩笑的口吻對大家說道:";注意!以下是高亮的泡妞必殺技!大家切勿模仿!";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男女混合的尖叫聲,也不知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高亮風度翩翩地擁着我,開始了舒緩平和的舞步,他緊緊的注視着我,他的嘴角里彷彿帶着一抹古怪的笑意,我衝他吐了吐舌頭,低聲問道:";高亮,你幹嘛用這種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呢?";
高亮微微地瞪了我一眼,問道:";看來你對我已經有免疫力了?!";
我得意地笑了一笑,打趣道:";當然!最近認識了各種各樣的帥哥,有些審美疲勞。";
高亮撲哧一笑,說道:";看來我要加重藥力才能把你迷得神不守舍。";
我不以爲然地吐了吐舌頭,高亮又一臉認真地補充道:";啄木鳥妹妹,今晚我要把你的心重新奪回來!";正說着,音樂變奏,速度突然增強了,高亮把我整個人捲進懷裡,與他四目對望,鼻子與鼻子之間也許只有幾釐米的距離,一剎那,他的眼睛裡迸射出無數燦爛的火星,他的鼻腔裡散發着灼熱的酒精氣息,換了是往常,我早就神魂顛倒,四肢不受控制,然而,現在我一點也不爲所動,卻調皮地問道:";高亮,到底是你在誘惑我,還是我在迷惑你?";說完,我對他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故作暗送秋波狀。
彷彿就在瞬間,高亮的眼神變得黯然起來,他用失望的語氣對我說道:";小諾,我發覺我太自作聰明瞭!";
我把手搭在他的肩上,順勢在他那張無懈可擊的臉龐上拂了一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別難過,高亮,假如沒有你和你的弟弟高澤,我又怎麼能修煉成現在的金剛不壞之身呢?說到底,我還是要感謝你們哥倆!";
高亮彷彿愣了一下,突然間,又爆發出一陣自嘲似的笑聲,然後,他在我耳邊商量道:";啄木鳥妹妹,待會兒音樂停了,我們當衆示範俯身彎腰接吻,讓大家見識一下!好不好?";
我衝口而出拒絕:";當然不好,這裡都是我的同事。";
高亮滑稽地冷笑一聲,又慫恿道:";怕什麼呢!我們來一個馬拉松接吻?!";說完,他不等音樂停下來,忽然來了個交叉步,把我的身軀箍緊,向後仰,使我的腰部架在他的手臂和大腿上,他一刻也不耽誤地俯下腰來,把嘴脣貼住我的嘴脣,登時,引發全場騷動,尖叫聲,喝彩聲,鼓掌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我沒有一點兒心理準備,冷不防被高亮牢牢鎖在懷裡不能動彈,而我的身體一直向後仰,維持了可能幾分鐘,弄得腰痠腿疼,大腦缺氧,頭暈目眩,這還不算什麼,最要命的是,在座的女同事心裡面都清楚高亮是個有婦之夫,而且也知道我和高澤的關係,雖然說今晚大家喝多了,興之所至可以不拘小節,但是,萬一這件事傳到高澤的耳朵裡,那可不是鬧着玩的,於是,我不停用手捶打高亮的胸膛,高亮才願意把我放開,我立即朝着臺下走去,此時,葉晶晶衝上來攔住我的去路,手拿一個麥克風好像採訪似的問我:";小諾,你剛纔親身體驗這麼高難度的接吻動作,感覺怎麼樣?";
我氣不打一處來,於是拿起麥克風回答:";感覺難受死了,頭暈眼花,腰痠腿疼,我奉勸各位千萬不要模仿!";我剛說完這句話,其他人笑得前俯後仰。
在昏暗的,旖ni的,充斥着酒味和煙味的大廳裡,我氣鼓鼓的走到角落裡,找了一張無人的情侶沙發坐下來,高亮跟着跑了過來,坐在我的身旁,我衝他狠狠地翻了個白眼,他把我擁進懷裡,在我的耳邊低聲說:";對不起,小諾,剛纔我一時衝動……";
我立即推開了高亮,挖苦似的提醒道:";高亮,你是個有婦之夫,而且是蘇家的千億女婿,在大庭廣衆下要注意影響啊!";
高亮撇了一下嘴,語無倫次地說道:";今晚大家都玩瘋了,誰還會記得我到底結了婚沒有呢,更何況,這裡的燈光又黑又暗,就算我們在這裡zuo愛都沒有人會留意。";說完,他又緊緊摟着我,在我的臉頰上胡亂的吻了一通,看樣子,他又要趁機發酒瘋了。
我再次推開了高亮,並且開玩笑地罵道:";高亮!我警告你不許在我的女同事面前撒野!不然我取你狗命!";罵着,我反手一個鷹爪鎖住他的咽喉,疼得他一邊大笑,一邊喊女俠饒命。
當我和高亮在切磋武功的時候,辛子軒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他拿着一瓶酒,他的身旁還有阮秀琳,高亮扭着頭,一臉滑稽地問:";小辛,你過來幹嘛?";
辛子軒沒有回答高亮的問題,他徑直坐下來,坐在對面的雙人沙發上,阮秀琳也跟着坐下來,我衝阮秀琳使勁打眼色,阮秀琳聳一聳肩,看她臉上的表情似乎暫時拿辛子軒沒轍,突然,辛子軒用手在我的面前晃了一下,問道:";小諾,你的眼睛幹嘛一直眨呢?";
我愣了一下,隨即說道:";我有眼睛乾燥症,是時候該滴眼藥水了。";說着,我從口袋裡拿出一瓶人工眼淚自顧自滴了起來。
阮秀琳看見了,問我這些進口的人工眼淚是從哪兒買的,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回答:";是高澤替我買的,他每次出國都給我帶回來各種各樣的人工眼淚,起碼有一百種那麼多。";說着,我猛然間意識到高澤的可愛之處,的確,我認識高澤快三年了,他雖然有點兒花心,可是他的心裡始終裝着我,而我總是故意忽略他,冷落他,躲開他,在我的記憶裡,我每次出差都沒有給高澤帶過禮物,哪怕是一包特產也沒有。
不知怎的,今天高澤去了美國,我竟然有點兒牽掛他,真是邪了門。
我正想着,辛子軒給高亮倒了一杯酒,悻悻然說道:";高亮,你跳的舞真是絕了!";高亮聽了這句話,樂呵呵地接過了酒杯,一飲而盡,於是,高、辛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地痛飲起來,喝了一會兒,酒量淺的高亮便伏在我的肩膀上胡言亂語起來,而辛子軒的腦袋左搖右晃的,臉頰上彷彿泛着微紅,看樣子似乎不勝酒力。
我捂着半邊臉,給阮秀琳打了個眼色,示意她今晚無論如何都要把辛子軒搞定,阮秀琳也眨巴一下眼睛,表示她很樂意這麼做,只等辛子軒喝得趴下了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