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在哪呢,街上去買嗎?”柳晶很沒骨氣在嘆息,只怕過了李澤昊這個店,就遇不到賽過李澤昊的村了。十四年的相處,他在她的眼中,早已是最最好的了。
“不要買,到你未來婆婆家門前面的路上等去。”白雁挪揄地眨了下眼。
柳晶破涕而笑,把帶來的保溫瓶和紙袋打開,“這是芹菜鯽魚湯,對治肺炎最好了,這是香梨,潤嗓的,都是我花錢買的,你一定要吃光光。”
白雁含淚點頭,“我肯定連魚刺都嚥下去。”
“那個就免了。雁,早晨在醫院裡看到你,不知怎麼,心裡面疼得像被誰揪着。我要是不過來看看你,我就什麼事都做不成。哦,冷醫生還讓我問下,你什麼時候去醫院吊液?”
“我現在沒力氣,我要睡一會,下午四點左右過去。”
“那好,你現在睡吧!我四點時到門診等你。我有許多話等你好了後要和你說。”
“我也有。”白雁向她擠擠眼。
柳晶下樓,李心霞與吳嫂氣惱地瞪着她,她高昂着下巴,神定氣閒地走向大門。
康劍替她打開門,送她到樓下。
柳晶說了再見,康劍卻還一步一徐地跟着。兩人不覺都走到了小區門口,柳晶被這種盛情弄得心裡毛毛的。她回過頭,儘量文縐縐地說道:“康領導,你請留步。”
康劍擡起頭,懇切地看着柳晶:“柳護士,我想有點事拜託下你。”
柳晶停住腳步擦汗,用膝蓋想也知道康劍要說什麼,她冷冷一笑,僞裝的一點禮貌被正午時的陽光蒸發得一乾二淨。
“康領導,你不開口,我也就假裝忘了你曾和伊桐桐有一腿。雁是好孩子,她是無辜的,她根本不知情你追她時,你是腳踩兩隻船。我還傻傻的把一團火全撒到她身上。她那時候心裡面的難過一定不比我少。雖然伊桐桐是個成年人,你們也分手了,和你沒多大關係。可是她就是衝着白雁纔來搶我的……那個陳世美,她想要羞辱雁。那兩個爛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柳晶甩了下頭,奚落道,“不想和你說這些,因爲你這種人根本不會懂什麼是真正的愛情。你把雁追到手,可是卻沒洗心革面,好好珍惜她,惹她傷心、生病。現在你是不是要讓我幫你在雁面前說你好話,讓她對你不計前嫌?”
康劍心裡面嘆了一下,真是虎落平川遇犬欺,他現在就是渾身長滿了嘴,也不能爲自己解釋的。人果真是不能犯錯的,用簡單常掛在嘴邊上的一句話說:出來混,總有一天是要還回去的。
這句話目前一點一點在他身上證實了。
他無奈地皺了皺眉頭,“我對雁做的錯事,不去奢望原諒,只想能有機會彌補。柳護士,我是想請你下午的時候,能不能來我家替白雁輸下液。她身子虛,我不想讓她跑來跑去,你看她說句話,都會喘。”
柳晶愣了一下,鬧了個大紅臉。康領
導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又是爲了雁,她到不好拒絕。
“我會請假過來的,可是不是爲你,是爲雁。”柳晶不甘心地對天翻了個大白眼。
“謝謝!”康劍微微一笑,“白雁的處方可能在冷醫生那裡。對了,冷醫生是哪個科的?”
“哦,西伯利亞寒流呀,泌尿外科。”柳晶沒多想,順嘴就說出來了。
康劍心裡面咯了下,怪不得清晨時那個男人死活不肯說出科室的名稱。泌尿外科,那不是男性專科嗎?康劍嚼着這四個字,越發感到問題嚴峻。
“下午四點,我請簡秘書開車去醫院接你,那就麻煩你了。”康劍臉上沒露絲毫,說道。
“別興師動衆,我自己坐車過來。”
“讓你跑一趟就很過意不去了,沒關係的。去醫院的班車來了。”康劍擡眼,看到路邊的站臺緩緩停下一輛班車。
柳晶扭頭忙跑過去,上了車坐下來,看到康劍還站在小區門口,她閉了閉眼,輕輕嘆了聲:要是李澤昊對她也能有康領導對白雁的這份關心,該有多好呀!
柳晶的眼睛裡不自覺蒙了層水霧,生怕康劍看到,把臉別了過去。
康劍等車走了,才轉過身。
他在樓下給簡單打了個電話,先說了下午讓簡單去醫院接柳晶的事,又問了問記者們採訪的情形,掛電話前,他要簡單去市委辦後勤處給自己申請一輛寬敞的麪包車,下午要去省城。
白雁睡熟了。
康劍輕手輕腳走進屋,把柳晶送的東西從牀頭櫃上挪開,慢慢坐下,仔細看她睡容恬靜的臉。此刻,康劍似乎前所未有這樣的不捨感覺,長這麼大,第一次,就這樣看着一個人,怎麼看也看不夠。
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拂上白雁的臉,輕觸的瞬間才發現小臉有點涼,他忙關了空調,替她把蓋得嚴實的薄被往下拉了點,免得一會房間內的溫度上來,她會熱得睡不踏實。
他又看了一會,確定她睡得很沉很香,才起身出了房間,門緩緩地拉實了。
“你怎麼捨得下來的?”李心霞坐在餐桌邊,不滿地瞪了下康劍,“不就是個支氣管肺炎嗎,掛過水,吃過藥,就好了。你看你緊張得像是天都要塌了。”
吳嫂在擺放碗筷。這一宿半天的鬧騰,她沒心情做飯,中午就簡單做了個麪疙瘩對付。
康劍拉把椅子,坐到李心霞對面,神情無比嚴肅,“媽,我剛剛要了車,一會你讓吳嫂把收李拾下,吃過午飯後,我找人送你們回省城。”
李心霞和吳嫂愕然地擡起頭。
“家裡面現在有點亂,我工作上的事也多,我沒有辦法分心照顧你們。等我把一切整理好了,以後再接你們過來。”
以後,那是猴年馬月?
李心霞眨眨眼,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哆嗦個不停,“劍劍,你真的爲了那個女人,不要媽了?”
康劍搖頭,“我們是母子,怎麼會有要與不要這樣的事。白雁是我的妻子,你也知道突然……發生這麼大的事,她才二十四歲,一定承受不了,我想好好陪陪她。”
李心霞不耐煩地揮了下手,試着去理解康劍的話,“劍劍,你是不是擔心那個女人會尋短見?她不會的,她媽媽那樣的一個交際花,就差被別人的唾沫星子淹着,她媽媽不是一樣活得好好的。你適當給她點恩惠,把她打發了,我以後也不指望她能讓我解恨了。我前想後想,這濱江你也不要呆,我找你舅舅們,讓他們想辦法,把你調到北京去。你天生是顆寶石,在哪都會發光。以後,咱們就在北京生活,你爸爸,愛在哪在哪,隨他去!”
“媽,”康劍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不是少不更事的孩子,我已經三十歲了,能夠爲自己的人生做出選擇。你不要在我面前那樣說白雁,她是我妻子,你可以不喜歡她,但請你看在我的份上,給她一點尊重。”
李心霞嘴張着,半天都沒合攏。
吳嫂想插話的,可看着康劍冷冰冰的面容,不敢出聲了。
“尊重?一個像交際花的戲子生的丫頭也配尊重?”李心霞譏誚地擰着眉。
康劍重重閉了閉眼,“媽媽,我們又高尚到哪裡去?她是白慕梅的女兒,我不也是……康雲林的兒子,男女間的事,有一個巴掌能拍得響麼?”
“劍劍……”李心霞聲嘶力竭的大吼道。
康劍擺擺手,“媽媽,你什麼都不要說了,我主意已定。白慕梅是白慕梅,白雁是白雁。她本來過得好好的,是我硬把她扯進來,平白無故受了這樣的傷害,我要對她負責。”
“你簡直是吃錯藥了。娶了她這樣的老婆,你頭上遲早要戴頂綠帽子。”李心霞氣得臉都脫了色。
康劍直直地看着李心霞,“媽媽,你看錯白雁了。”他扭過頭,“吳嫂,今天不能午睡了,麻煩你幫我媽媽收拾下行李。”他起身,從玄關的公文包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吳嫂,“決定有點匆忙,來不及給你和媽媽買點特產什麼的,這個,你和媽媽以後逛街時用用。”
“心霞……”吳嫂惶恐地看向李心霞,不敢接那信封。
李心霞鐵青着臉,“劍劍,你一定要這樣把媽媽打發走嗎?你是知道媽媽的性子的。”
康劍咬了咬脣,“媽媽,我是你兒子,你知道我心裡想的是什麼?”
李心霞一怔,失落地流下兩行淚,她不敢置信地搖着頭,“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會踩上你爸爸的腳印……”她現在後悔了,當初怎麼會頭一熱,答應劍劍這個計劃呢!
有誰能把婚姻當作報復的籌碼?莫非劍劍一開始就……李心霞不敢想下去了。
康劍苦笑,走過去,抱了抱李心霞,“你先回省城,我每天都給你打電話。如果我現在離開濱江,就等於是滌飛的手下敗將。你兒子不是那樣的孬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