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是一顆優質心,恢復的功能很強。”白雁把一口啤酒生生嚥下,譏誚地一笑。
“小丫頭,別用你的人生觀來看待別人,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地方。你是不是因此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諒康劍,其實你的心裡早已如明鏡一般?”
白雁整個身子又縮進了椅中,“婚姻如同一條船,我和他是一條船上的人,如果因爲船在航行時觸礁,或者因爲他操作失誤,船迷失了方向,我就要棄船走人?做什麼事都可以瀟灑,唯獨對待家人不能。人都會犯錯,都有過去,都有迷茫的時刻,我會幫助他,也會去等待,去努力,不忍輕易放棄。誰能預見下一份姻緣就是良緣?”
“如果他不值得呢?”
“我會讓他因爲我而變得值得。”
“如果他真的是一根朽木,或者是別有企圖的婚姻?”
白雁輕柔地一笑,“我的眼睛不是用來呼吸的,我相信我的眼睛。”然後語氣轉爲無奈,“我會給我想在意的人十次機會,機會用完了……我就承認那是我的命。”
好半天,陸滌飛都沒有說話,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知道嗎?小丫頭,像你這麼大的年紀,不應該說出這麼歷經歲月滄桑的話。你讓我有點心疼了。可惜,該來的還是會來的,你……到時一定要好好的。”他搖搖頭,端起一杯酒咕咕喝下,突地嗓音一低,“有些人還是不要期待太高。小丫頭,你是你,康劍是康劍,我與康劍之間的暗戰決不會因爲你而有半點手軟,我本想把你招摹成我的臥底,哈哈,現在失敗了。康劍最近和一個姓華的老闆走得很近,如果他去你家,你注意一點。說不定那些以後會有什麼用呢!”
“比如說給你聽聽?”
“我現在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來,小丫頭,爲我們的失敗乾一杯。”陸滌飛舉起酒杯,白雁輕抿了一口,仰躺在椅中吹風。
聽着江水滔滔,不時有一兩聲江鳥拍翅掠過,可能好久沒這樣深處大自然了,她不知覺閉上了眼。
康劍上來時,她真的睡着了。
陸滌飛留下來與小西對月暢飲,他抱着白雁下去,輕輕地放平在牀上,裙襬不小心壓皺成一團,他小心地拉平。燈光下,他突然看到白雁的大腿與臀部之間有兩個隱隱的疤痕,像兩朵花似的。
他一皺眉,把牀前的檯燈擰亮了點,想看得仔細些,白雁醒了。
“你.....看見了?”小臉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怎麼一回事,當時傷得很重嗎?”他輕輕地撫摸着那兩團疤痕,沒去想這動作有多親暱。
白雁拖過薄被遮住身子,“領導,你會不會生爐子?”
他搖搖頭。
“夏天,在屋子裡做飯太熱,我就把爐子拎到院子裡。又要做飯,又要做菜,只能一個鍋一個鍋地來。我剛煮好了飯,把飯鍋挪到一邊,擱上菜鍋,倒上油,發現要換炭了,我小心翼翼地端開油鍋,把舊炭夾出來放在一邊,新炭放進爐中。嘴裡邊一直提醒着自已要小心點油鍋,沒提防腳下的炭渣一滑,油鍋扔了出去,我一屁股跌坐在剛纔夾出來的火炭上,當時就聞到了肉烤焦的味,於是,就留了這兩團印記。呵呵,多好呀,以後我要是跑沒了,領導你要找人,這可是一條重要線索。領導,你……咋了?”
康劍一張俊臉白得發青,脣緊緊抿着,擱在她身上的指尖微微哆嗦着。
“痛不痛?”他心慼慼地問。
她秀氣地打了個呵欠,“肯定痛了,不過都過去了。”
“像這樣的事,多不多?”
“記不太清了,哦,有一次去水房提水,不知怎麼水瓶爆了,一瓶熱水從上灌到下,幸好穿了夾褲,皮膚起了幾個泡,泡消了就全好了。小的時候,誰沒有這些驚險的事,我外婆都說,小孩子要磨,不然長不大的。你看我現在長得多好!”她咯咯地笑着,像在說別人的事。
他脫了鞋,掀開她的被子,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托起她的肩,把她擁進了自己的懷中,用力地抱着。
“領導……”白雁怯怯地叫了一聲。
“別說話,睡吧!”他把手放在她的眼睛上。
這樣的擁抱,無關愛,無關情慾,只有滿心滿腹的憐惜。
白雁乖乖地把頭朝向裡,偷偷吐了下舌,這好象是他們成婚以來第一次同牀共枕哦!嘿嘿!
心跳如鼓。
跳着,跳着,眼睛慢慢地合攏上,她沉沉地睡去。
睡夢中,白雁像做了什麼夢,睜開眼就喊“領導,領導……”康劍俯下身,“我在這呢!”
她惶惶然看了他一眼,撒嬌地在他懷裡蹭了蹭,復又睡去,沒有看見康劍臉上糾結萬分的神情。
第二天的早晨,陽光沿着窗簾縫隙照進來,落在白雁長長的睫毛上。睫毛眨了又眨,睜開,映入眼簾的是康劍冒着青色的鬍渣的下巴,心中有股如陽光般溫暖的情泛了出來。她忍不住伸出手,摸着他的臉,“領導,早!”
康劍微笑地揉揉她的頭髮,動動僵硬的手臂,“起牀,我們去散步。”
一切沒有一點的不適應,彷彿這樣的早晨最是平常不過。
兩個人擠在洗手間裡刷牙、洗臉,白雁對着鏡子做鬼臉,康劍刮她的鼻子。她給他找T恤、長褲,自己換了件無袖的長裙,纏着他誇了一通才肯出門。
外面,空氣是暖暖的,甜甜的。
“那兒有蘆葦!”走到江邊,白雁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跳了起來,掙開康劍的手,跑了過去,歡喜地折着青色而又寬大的蘆葉。
“你要幹嗎?”
“保密。你
也來幫我,我要很多很多。”白雁手中很快折了一把,她很內行地揪了把長長的草莖,把蘆葉紮起來。
“這個有什麼用途嗎?”康劍真是好奇極了。
“嘿嘿,有大用途的。”
江心島的蘆葦又密又高,不一會,兩個人就折了十多把,白雁寶貝似的抱着。到了別墅,又惹來陸滌飛和小西的詢問,她只笑不答。
“小丫頭,你這趟之行,好像收穫不小。”
白雁甜蜜蜜地回眸看着從外面跟着進來的康劍,肯定地點了點頭。
週日,四人離開江心島,回到濱江。
白雁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十多把蘆葉攤開在陽臺上,康劍還是猜不出她的意圖,不過,家中飄蕩着蘆葉的清香氣,他覺着好像還身處在江心島。
晚上,康劍被叢仲山一個電話叫去,說是陪國家衛生城市評定組來抽查的人。白雁一個人懶得做飯,拿了兩根黃瓜,坐在客廳裡,邊看電視邊啃。
門鈴響了。
她跑過去從貓眼裡看到是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一愣。
“你要找哪位?”她把門打開一條縫,雖然小區的治安非常好,但對於陌生人還是要有一點的警防之心。開了門,這纔看到男人腳下放着兩箱水果。男人大概是扛着上來的,臉上汗如雨下。
“我……找康劍市長助理。”男人氣喘喘地說道。
“他不在家。你是?”
“我姓華,叫華興,是康助的朋友。”男人從夾着的手包裡掏出一張名片,恭敬地笑着,遞給白雁。
華興?這名字好耳熟,白雁低頭看了下名片,吃了一驚。真是人不可貌相呀,眼前這個不起眼的男人竟然是華興大飯店的老總。
“可是他不在家,你有什麼事給他打電話,或者去他辦公室也行。”白雁禮貌地把他讓進客廳,給他倒了杯冰茶。
華興呵呵地笑着,打量着房子的佈置,“我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來認個門。你們結婚時,我剛好出差。”他返身出去,把兩箱水果搬了進來。
白雁推辭說不要,華興笑了,“康夫人,你別和我見外,我和康助是多年的朋友。再說這不值幾個錢的水果夠不到收賄的,只是我的心意。”
白雁窘然,不知怎麼,對這位華老闆有點排斥,不喜歡他渾身上下的市儈氣。
華興到也識趣,喝完一杯茶,就起身告辭。臨走時,一再讓白雁去華興大飯店玩,帶朋友去唱歌,去吃飯都行。“我建華興大飯店時,還開發了幾幢單身公寓,帶裝璜的,你有朋友想買,我給你打折。”華老闆又加了一句。
白雁禮貌地道了謝。
門關上,她便給康劍打電話,彙報華老闆來方一事。康劍哦了一聲,身邊好像有許多人,他只說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便掛上電話。
白雁愣愣的,這是不是好像就證實華興說的話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