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大隊在各個路段查尋有沒車禍事故,公安局在濱江市的角角落落尋找有沒單身女子出沒,白雁的同事和朋友家裡都打過電話,這麼大的動作是因爲康劍市長助理的妻子失蹤十個小時了。
“呵呵,”白雁抽着氣笑,“這次見面印象深刻吧!呃,你怎麼認識冷醫生的?”白雁訝異地問。
“我們是戰友,也是朋友。”冷鋒從外面進來,接過話。
白雁懵了,看看商明天。
“冷鋒是在我們飛行學院附屬醫院實習的,那時我們就認識了。後來,一直保持聯繫。”商明天看到冷鋒手裡面端着杯橙汁,起身拿過來,“嘴巴里苦不苦,先漱個口再喝,會好喝點。”他低聲問白雁。
白雁點點頭,柔順地任商明天託着腰,先用水在嘴巴里漱了漱,然後吐到便盆裡,再接過果汁,“明天,酸!”她對着他嘟起小嘴。
時光好像沒有在他們之間生生斷開七年,她一下子又像回到了少年時期,哪裡不好,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明天。
“可是有營養。”商明天把病房內的空調又調高了一度,防止白雁着涼。
冷鋒站着,寒眉蹙着。他爲商明天與白雁之間的默契訝然,這種默契是經過歲月沉澱自然而然形成的,不是刻意,也不是第三個人插得進去的。
“明天,”白雁喝完果汁,感到有了些精神,四下看了看,“你……未婚妻呢?她住在賓館裡嗎?”
“我先回來做些準備,她下週和她爸媽過來。”商明天的口氣有點不自然。
“你有她照片嗎?聽明星說也是軍人哦!”白雁眸光蕩起興奮的光芒。她由衷的替明天歡喜,沒有點點妒忌。
商明天微閉下眼,從褲袋裡掏出錢包,打開,抽出照片時,不想,帶出了另一張照片,晃晃悠悠地掉到了冷鋒的腳下。
冷鋒撿起來,商明天臉變得通紅。
“你還留着那張照片呀!”白雁笑了,“冷醫生,你別看,醜死了。”
十歲左右的小白雁,笑得甜甜的站在一臉青澀的商明天身邊,商明天沒有看着鏡頭,而是側着臉看着白雁,眉眼滿溢着快樂和滿足。
冷鋒閉了閉眼,把照片還給商明天,商明天小心翼翼地又插回錢夾,把未婚妻的照片遞給白雁。
“哇,這纔是真正的英姿颯爽呀!”白雁擡起眼,看看明天,“和你的氣質好配,你爸媽看到了,一定開心瘋掉了。婚禮放在什麼時候?”
“小雁,你閉上眼休息一會,不要再講話了,天還沒亮呢!”商明天收回照片,說道。
白雁哪裡捨得休息,可看着明天一身的風塵僕僕和疲倦樣,她只得點點頭,“我輸好液,就給你電話,我請你吃飯。”
“我不走,就在這兒陪你。等天明瞭,我去看下明星,然後還會過來。”
明星?白雁突地想起商明星一張如同調色板的臉,“明天,你去之前給明星打個電話,
她工作挺忙的,有時會遇不到。”她不想讓明天看到明星的真實面目,他會傷心的。
“唉,一結婚,真成家庭婦女了,不僅是變醜了,還變得嘮叨了。”商明天瞪了她一眼。
她俏皮地吐了下舌頭,乖乖地閉上眼,過了一會,又偷偷睜開一條縫看着外面。
商明天挫敗地瞅瞅輸液瓶要到底了,催着冷鋒撤下,接着“啪”一下關了房間的燈,他拉着冷鋒走出病房,讓那個病得有點人來瘋的某人好好休息。
白雁透過窗外,看着站在走廊上的兩個身影,眯眯地笑了,笑得一陣陣抽氣。
他們兩人之中,只要明天過得幸福,就不枉他們分開時疼得死去活來的酸楚了。
黑夜裡,一點聲響都聽得十分的清楚,一陣“咚,咚”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過來。
“請問白雁在哪個病房?”氣息接不上來的詢問聲。
“在這裡。”商明天從冷鋒的眼神中看出,這個匆匆忙忙跑過來的男人應該就是白雁的丈夫康劍。
康劍慌亂間,也沒多注意病房外面站着的兩個男人,“砰”一下推開病房門,就衝了進去。
商明天體貼地替他開了燈,和冷鋒往走廊的盡頭走去。
“明天,白雁在你的心中,不只是一個鄰家小妹妹吧?”冷鋒忍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現在的時間差不多是凌晨四點左右,天漆黑漆黑的,街上的路燈熄了一半,夜露把臺階都打溼了。明天深呼吸一口涼爽的空氣,澀然地笑了笑,“不是鄰家小妹妹,還能是什麼?”
她是別人的妻子,他將會是別人的丈夫,這就是事實。
剛去飛行學院時,想白雁想得人像失了丟了魂一般,而且這樣的想只能埋在心裡面,看不到一絲曙光。他心裡面難受,想找一個人訴說。有天出操時不慎扭傷了腳,去附屬醫院看病時,認識了冷鋒,兩個人談了幾句,很投緣,就成了朋友。冷鋒性情清冷,很少言語,處久了,才知道他很小失去雙親。酷酷的冷鋒說起雙親,涕淚迸流,明天默默地陪着他。後來,明天向他說起了自己的鄰家小妹妹白雁,但明天沒有提過白雁的家世。
明天愛說白雁的聰慧、俏皮、能幹、堅強,聽着,聽着,冷鋒就入了心,他覺得這樣的女子如同一個發光體,放在哪兒,都能引人注目,都能給人溫暖。而這種溫暖是冷鋒渴望但從不可及的。
冷鋒曾經笑問明天,是不是喜歡鄰家妹妹?
商明天鄭重地點頭,“當然。真正懂得她的好的人,沒有不喜歡她的。”這口氣不帶有一絲男友間的曖昧情感,卻又是發自心底深處的。
冷鋒畢業後,在部隊醫院呆了二年,有了點名氣。有家民營醫院的老總花重金把他從醫院挖到上海。冷鋒又花了二年,爲民營醫院帶出了二位不錯的泌尿科醫生後,機緣巧合,他來到了濱江。
他聽明天說過,白雁在這家醫院工作,但當他一到濱
江時,還沒等他開口問,醫院裡處處都在津津樂道一件事------手術室的護士白雁攀上高枝,嫁給市長助理康劍做官太太去了。
冷鋒對着商明天笑笑,從袋子裡抽出一根菸,倚着牆壁點上,“想不想抽一枝?”他把煙盒遞給明天。
明天搖搖手,有點憂心忡忡,“冷鋒,小雁她……是不是過得不好?”
冷鋒聳了聳肩,“如果她過得不好,你會怎麼做?”
商明天臉別過去,冷鋒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聽得他一字一句說道:“我要把婚期往後推遲。”
冷鋒緩緩吐出一個菸圈,臉上的表情比平時又陰寒了幾份。
康劍兩條腿像有千斤重,慢慢地走到白雁的牀邊。
白雁眼睛還在適應戛然又亮的燈光,眼眨了眨,看清了面前站着的人影:眼裡有血絲,眼袋發青,一根根鬍渣,像雨後春韭,突突地在下巴下冒了出來。
這一夜,他也沒睡好吧,要安慰兩個纏人的媽,還要顧慮她這個掛名的妻子。
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地看着對方,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他們突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康劍有點被白雁的樣子嚇到。
結婚以來,她俏皮地笑,嗲嗲地撒嬌,詼諧地調侃,半真半假地挖苦,故意繃起小臉對他生氣,不管什麼樣,她的表情都是那麼鮮活生動,而不像現在這樣如同一池靜水般,讓他看着心裡面又心疼又愧疚又着慌。
“不是什麼大病,只是點小炎症,掛兩天水就好了。”白雁先開口說話,還對着他扯了個淡淡的笑意。
“一定要住院嗎?”康劍掀起被子。他記得她走的時候腳上穿的拖鞋,現在牀下什麼鞋都沒有,他心裡面一震。
細白的雙腳有點泥污,腳掌下面磨破了兩塊,其他還好。
“住院比較好。”白雁閉了閉眼,感覺自己心情很平靜,沒什麼睡意,撐坐起來,想和康劍認真說幾句話。
現在,一切真相大白。這份婚姻,康領導有目的,白慕梅有目的,她一人出面替雙方都報了仇,身上沒掉一塊肉,沒破一塊皮,還守住清白身,說起來沒什麼大的損失。
該到謝幕的時候了。
謝幕之後,與康領導、白慕梅再沒有牽扯,她回到她小護士的位置,挺好的。
“能不能回家掛水?”康劍記得他上次有炎症,就沒住院。白雁住在醫院裡,一下就像與他隔了十萬八千里,他心裡面着慌。過去的八個小時,他不敢去回想是怎麼去度過的,心就像是在油鍋裡煎着的粑粑,生怕下一刻接到什麼電話,說在某某地方發現了一具女屍。
如果那是真的,他的整個世界就是一團漆黑。
看到白雁的這一刻,他的眼眶發熱,心在胸膛裡急促起伏,他兩手交叉,十指緊扭着,不然,他會伸出手臂,想把他失而復得的老婆緊緊地摟在懷裡,喃喃地說:“好久不見,老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