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拉上行李包拉鍊,戴上米色的寬檐涼帽,低頭看了看身上象牙白色的亞麻布連衣裙,“領導,好不好看?”
康劍喉結聳了幾聳,拎起她的包,“出發吧,還得去給你買點別的東西。”
“領導,你好小氣,誇獎我一下都不肯。”白雁俏皮地吐了下舌頭,扯住他的衣角,一同下樓。
“嗯。”走在前面的康劍低不可聞地吐出一個字。
白雁從旁邊湊過去,“這一聲嗯,是認同我好看,還是認同你小氣?”自從那天晚上,爲了那一道關於先救誰的必考題,康劍莫名其妙生了一通氣,之後,家裡的氣氛就很微妙,他大部分時間都是板着個臉,不管她怎麼逗他,他連個笑容都沒有。可是有好幾次,她發現,兩個人一同呆在客廳或者餐廳時,她一看向別處,他就悄悄地看她,眼神糾結、矛盾、茫然,像個迷路的孩子,弄得她很困惑。
康劍纔不上當,一臉嚴肅地提醒道:“把門鎖好。”
“領導,你這口氣怎麼像命令秘書似的,我可是你親親老婆。老婆娶回來是疼的,可不是訓的。”白雁搶在他前面衝出門,理直氣壯,“誰後出來的,誰鎖門,垃圾誰倒。”
她把順便帶下去的垃圾袋往他手中一塞,優哉優哉地晃着兩手下樓。
他肩上揹着包,左手上拎着包,右手上是垃圾袋,還得騰手從包裡翻出鑰匙鎖門,這……這公理何在?他應該氣得大吼三聲,把她叫上來,好好訓斥一通,可是他的嘴角卻浮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十點鐘,兩人從小區出發,康劍自已開的車。車停在江邊一家酒店裡,店老闆認識康劍,兩人打了招呼,老闆讓服務員找了塊遮雨布,把車遮得嚴嚴實實。
自跨江大橋開通後,濱江市在江邊建了個水上樂園,時已入夏,又逢週六,江岸上到處是人,亂哄哄的。有幾個時尚的女孩穿着泳裝笑着經過,自豪地向世上展示着魔鬼般的身材。
康劍帶着白雁,又去買了泳帽、泳鏡和泳圈。選泳帽的時候,白雁本來要挑一頂深灰色的,康劍說不好,幫她挑了頂玫瑰紅。
“太豔了。”白雁說。
“就是要豔的,這樣子我才能一眼看到你。”康劍堅持,付了錢,兩人出來往碼頭走去。
江風很大,把兩人的頭髮吹得亂七八糟,說話都要提高音量。
“領導,其實你也很關心我呢!”白雁拿着泳帽,笑得鬼鬼的,“只是你是個悶騷的人,不擅於語言表達。”
康劍俊容一僵,這話是褒還是貶?
“我想過了,以後只要不和你媽媽一同在河邊走,如果遇到什麼狀況,領導你會把我放在第一位的。”
康劍嘴巴都歪了。
“領導,我可以提個意見嗎?”
康劍無力地扭過頭。
白雁兩手擱在他肩上,柔聲輕喃:“如果你愛我、想我、疼我,
請用中文表達。我是聰明呀,能猜出領導的心思。可是親耳聽到領導磁性的嗓音,沙啞着,對我說,效果不同的。我不介意你天天說呀!好不好啦?”
康劍仰起頭,藍天、白雲、豔日,這樣的天氣,出門好像不是太佳的選擇。因爲他此刻,心頭涌起一股衝動,想像從前一般,用狠狠的熱吻堵住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
“陸滌飛到了。”許久,他才鎮定地說道。
“不理你了。”白雁搶過他手中的包,故意裝出受傷的樣。一隻大手從身後伸過來,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回過頭,在康劍鎮定自若的表面下察覺到一絲顫慄,心突地咯了一下,她撒嬌地靠上去,吻了下他的臉頰,“好啦,你別緊張,我不提要求了。”
康劍扣着她的手一返,改成十指緊扣。
“幹嗎呢,眉目傳情?”陸滌飛站在汽艇上,看着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總不下來,皺起了眉頭。他的身邊站着一位高挑的女子,肩削、臂長,腰細,胯寬,腿直,像模特兒一樣。
康劍俊容一紅,牽着白雁下來。
“嗨,康劍。”女子笑着招呼,脣角微微上翹,不住地打量着白雁。
“嗯,小西!”康劍淡淡點了下頭。
“這位想必是你家小丫頭了?”女子回眸,和陸滌飛交換了下眼神。
白雁覺得女子的氣質大氣、高貴,心想這陸滌飛豔福真不淺,娶了個這麼美的老婆。
汽艇開動時,她忍不住把這話在康劍耳邊悄悄感嘆了下。
“這不是他老婆。”康劍笑了。
“……”
白雁張大嘴,光天化日下,陸書記敢公然帶着女友出來晃悠?忒膽大了吧!
“小西和我們是一個院長大的,爸爸也在省委工作。陸滌飛前幾天離婚了。”康劍看穿她的心思,笑意更濃了。“喂,看到蛀牙了。”
白雁猛吸一口江風,忙閉上嘴。
“我又沒蛀牙。領導,其實你當初選擇一定也挺多的,你最後情定於我,是不是因爲我普通,這樣子貼近民衆,顯得很有親和力?”
康劍臉上的笑,像被江風吹走了。他把臉側過去,看着汽艇緩緩停向江心島碼頭。
“下船吧!”他把手伸向白雁。
白雁抓住,六月的火陽下,康領導的手指清涼如冰。
和鬧哄哄的水上樂園相比,江心島的休閒中心顯得有些冷清,再加上陸大公子又特地關照過,說這兩天內部裝修,不接待處級以下官員。除了五六個工作人員,這島現在就等於是他們幾個的私人島嶼。用陸滌飛的話說,你就是光着身子在外面遛達,也不礙風化。
他們沒有住進上次的套房。在休閒中心的後園,有一幢白色的三層樓的小別墅,這是濱江市委接待貴賓用的,平常都鎖着。今天大門敞開,歡迎四位貴賓的光臨。
別墅的
旁邊,是休閒中心的健身房,健身房的外面就是游泳池,清澈的池水一層一層地拍打着池岸,在陽光的直射下泛着金光。
“這池子施工的圖紙是比照國家游泳館的,遊起來特別的帶勁。”陸滌飛神采飛揚地爲白雁介紹,語氣裡有一股東道主的熱情。
白雁嚥了咽口水,慶幸自已剛剛沒有說出她原以爲是到長江裡面游泳呢!
再轉身俯視着下面奔騰不息的江水,一浪一浪的撞擊着島上的岩石,每一次衝擊之後,岩石周邊都有小瀑布層層落下,如雪白的裙邊。水落下的聲音也是有規律的,由強至弱,由重至輕。然後,下一個浪頭衝過來,再下一個。
長江,光看就覺着氣勢澎湃,如果身在其中,只怕猶如一片落葉般,不知飄向何處了。唉,自已還真是一隻井底之蛙。
康劍與白雁住了東樓,陸滌飛與小西住了西樓,白雁穿過客廳,走進裡面的臥室,迎面就是一張雙人大牀,她回過頭看了下西樓,好象佈置和這裡差不多,不禁笑了,陸滌飛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流氓。
天氣熱,四人在屋子裡呆到黃昏時分纔下去游泳。白雁在洗手間裡換的泳衣,出來時,康劍已經換好了,她感覺他的目光像一把柔柔的毛刷子,輕輕地從她身上掠過。輕便是輕,掠便是掠,毛刷子卻也真的是長,它跟隨着她的每一寸皮膚,似乎想把每個毛孔都扎深,扎透。
“你……再看,我就……”白雁害羞地衝上去,雙手捂住他的眼睛。
康劍緩緩伸出手,環住她的腰,偏偏就那腰身部位是**的。溫熱的手指貼着她圓潤輕盈的曲線,康劍本能的心一蕩,身子向前一傾,兩人之間密密實實,“就怎樣?”他對着她小巧的耳朵吹着熱氣。
記得在《亂世佳人》裡,白瑞德和郝思嘉坐船在海里航行,船被海浪打翻,兩人隨着海浪飄到了一個孤島上,在醒來的那一刻,四目相對,他們的眼中沒有過節,沒有恩怨,只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和掩藏得太久太久的對彼此的深愛。
這也是一座孤島,他不是康劍,她不是白雁。他是一個丈夫,她是他的妻子。腦中所有的雜念全部洗淨,他的心裡只有一念頭:緊緊地抱着她,不鬆手,不鬆手……
他再也不想抑制自己,身心鬆弛,任滾燙的熱量從腳底升起,匯聚在身體的某一點,這點直抵她的綿軟,渴求着她來融化他的堅硬。
“就不理你了。”白雁笑出聲來,一把推開他,扛着泳圈,如一隻躲避風頭的蝶,飛快地跑向樓下。在淺水區,她小心地臥下身子,再也不肯站起來。
池水暖暖的,輕輕地擊打在她身上,如一隻巨掌在溫和地爲她按摩,小臉酡紅如霞,心怦怦地跳個不停。
過了好一會,康劍才從樓上下來。白雁沒有勇氣擡起頭,拍打着水嬉鬧。
“過來,我教你游泳。”康劍跳下池,像尾魚似的游到她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