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其他人的懷疑和好奇到底有多深,陸慎和鳳紫湘的婚事還是如期舉行了。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本來嚷嚷的最兇的要去找陛下鬧事的雲裳,卻一直沒有什麼動作,既沒有去找鳳紫泯抱怨更沒有去殺到蝶水宮和鳳紫湘拼個你死我活。
這實實在在的讓人大出意料。
這些天的蓮心小築安靜且安寧的好像是根本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的風平浪靜,似乎陸慎要娶妻這件事只是一件小插曲而已,根本無足輕重,也壓根沒入了咱們樓大公主的眼。
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
只是到了陸慎和鳳紫湘大婚的那一天,人們一直放下的心又跟着提了起來。
原因……簡單,因爲在這一場婚禮即將開始之前,陸慎不見了。
成親,新郎卻不見了。
這事情別說是對皇室成員的鳳紫湘公主來說是一件奇恥大辱,就算是對普普通通的一個凡人家的小姑娘也是一件奇恥大辱。
吉時眼看就在眼前,所有的人都在忙着找新郎官兒,卻還不敢大聲的對張揚出去,在花廳裡等候宴席正式開始的賓客們,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的,揣着明白裝糊塗。
這時候,誰願意做那個出頭鳥,出頭肯定要被一槍斃命,死相極慘。
陸謹滿頭冷汗,一邊安撫着老爹北侯陸燦的暴躁情緒,一邊忙着四處撒人到處去尋找陸慎。
香香風一樣的跑了進來,邊跑邊喊,“小姐!大事不妙了!”
本來是在家裡喝酒的雲裳醉眼惺忪的擡眼看她,露出一個迷離的微笑,“什麼大事還不妙了啊?”
香香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酒壺,“大小姐唉,我跟你說,陸慎跑啦!他逃婚啦!”
雲裳一愣,迷離的眼眸也跟着一睜,隨即露出一個笑容。
“這會兒啊陸大少爺都急眼了,滿京城的讓人到處找人呢。”香香看她根本不往心裡去的樣子,眉頭忍不住皺起來,“小姐唉,現在陸府的人都忙得雞飛狗跳牆的,您還有心思在這兒喝酒呢!”
雲裳從她手裡拿過來酒壺,慢悠悠的又喝了一口,“陸慎是有分寸的,他不會逃婚的。”
“可是……小姐,眼下真沒人知道陸二爺到底去哪兒了呀。您說,陛下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怪罪下來呀?”香香邊說邊察言觀色的瞧着雲裳,雲裳閉着的眼睛上長長的睫毛一抖,沒有說話。
“好吧,小姐,您當真不管陸二爺啊!香香走了,不管你們的亂事了。”香香頓時絕望,跺了跺腳,往外頭走了。
“你走可以,酒壺留下。”雲裳慢悠悠的從貴妃榻上爬了起來,滿地找鞋來穿。
“小姐!”香香頓時忍無可忍,一轉身又跑了回去,幾乎比離開的時候還快了一倍之多。急乎乎的衝到雲裳面前,怒不可遏的將酒壺丟給她,雙手插腰,“小姐!你好歹管管陸二少爺吧!就看在陸大爺的份兒上!行不行啊!”
雲裳被她一吼,瞬間酒意頓消,噌的站了起來,也管不了自己是不是穿鞋,“香香,旻言最近沒有跟你反饋你的獅吼功越來越厲害了嗎?”
香香俏臉一紅,羞澀無狀得到道,“人家在旻言面前從來不這個樣子啦……誒,小姐,你怎麼扯到這兒上來啦?”
“你說的對啊,他現在這架勢,倒也算是……騎虎難下了。”雲裳無奈的笑了起來,“算了,來人,備馬。”看來這一趟他的喜宴倒是不得不出現以下,給這段八卦再加上一點詭異的色彩了。
香香瞄了一眼前後情緒完全不同的樓雲裳,“這變臉的速度!真是偉哉!”
“可是小姐,您就這麼空着手去參加人家的婚禮可是不太好吧。”
雲裳拎着酒壺,點了點頭,沉思了一番,“不錯,我的確不能這樣兩手空空的去,陸慎是我好朋友,不管怎麼說,我得給他點面子。送點什麼與衆不同的東西呀。”醉眼朦朦的朝着香香看了半晌,那眼神看的香香頓時有點毛骨悚然的向後一退,“小姐,您被這麼看着我,我有點渾身發冷。”
“嘿嘿,小香香呀,你就放心吧,我是不會把你怎麼樣的。我說……我得送給陸慎一點與衆不同的,並且是男人們都想要的東西做賀禮才行呀。”
“去把旻言叫過來,我有事跟他說。”雲裳穿好鞋子,瀟灑的走到陽光處回頭朝她一笑,滿目的陽光之中,那笑容卻有些森冷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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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裳坐着自己的桃紅色的轎子匆匆趕到陸府的時候,陸府裡已經恢復了平靜。
陸慎不知道剛剛的那兩個時辰到底在忙活什麼,居然跑到了自己家的地窖裡頭去,誰也沒有找到他,最後還是陸慎自己大徹大悟的從地窖裡頭走了出來,這才讓事態沒有進一步的惡化。
“吉時已到,請新郎新娘祭拜天地,叩拜父母。”司儀官一聲高唱,讓花廳裡頭的氣氛頓時火熱了起來,人們都似乎在用熱鬧這兩個字的力量來減低剛纔的尷尬氣氛。
“一拜天地。”
門外有一頂桃紅色的轎子停在府門前不足三丈之地。
“二拜高堂。”
有人從轎子裡挑簾下來,一雙簪着玉珠的繡鞋分外惹人眼目。
“夫妻對拜。”
一身緋紅色外袍的雲裳出現在花廳之外,靠着門檻笑看着一身火紅新郎服裝的陸慎眉頭緊鎖,平素裡握慣了寶劍的手,此時正被逼無奈的握着一條紅綢的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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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綢的那頭,非是他良配。
這一點,陸慎比誰都清楚。
然而……清楚的再清楚又有什麼用呢,他能做的,要做的,只是……必須如此而已。
“送入洞房!”
俗氣的十六個字,斷送了他的一生。
雲裳在門口輕聲一笑,這一聲笑裡因爲沾染了幾許的輕蔑而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衆人紛紛將視線放到她的身上,剛剛大家都在看着新人行禮,沒有人注意到這裡居然多了一個人出來。等大家都看清楚來者到底是何人的時候,已經呼啦啦得到跪倒一片。
“給無憂公主問安,公主萬安金康。”
看着眼前呼啦啦跪下的一羣人,雲裳的視線從她們的頭頂掠過,直接落在了有些驚愕的陸慎的身上。
她的身上帶着好聞的且濃重的酒香氣,從她出現的時候開始,花廳裡的酒香就撲鼻而來,果然,雲裳一搖一晃的走進來的時候,還不忘解下來腰上的酒壺來灌上幾口。
“陸二公子,紫湘公主,真對不住,我來晚了,給你們道喜呀。”她笑嘻嘻的往陸慎身上一靠,陸慎皺了皺眉仍然一隻手托住了她的腰身。
鳳紫湘撥開眼前的珠簾,眼底有萬年的冰霜,而笑容卻是溫婉得體,果真是一派賢惠妻子的樣子。朝着雲裳友好的笑了笑,“雲裳妹妹,你也來爲我們祝賀嗎?”
雲裳笑着站直了身體,朝她也笑了起來,羨慕似的摸了摸她身上的大紅嫁衣,“鳳冠霞帔是一個女子一生之中最美的光景了,紫湘公主你是個有福氣的女人,能夠嫁給陸慎這樣好的男子。”
陸慎訝異的看了她一眼,她今天到底是真醉了還是……
她爲什麼要說這些話?又是爲什麼要在這個場合下說出這些話?她的用意,她的心意……他都統統不能理解,更沒能想明白。
雲裳的嘴角掛着羨慕的笑容,晃了晃腦袋,“我今日在府上喝了些酒,有點不清楚,還險些忘記了今天你們的好日子。哈哈、哈哈、這麼可笑的事情。”生怕她再繼續說下去什麼讓大家都難看,讓陸慎和鳳紫湘難以下臺,顧籽萄趕緊出席離座,走到她的身旁挽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雲裳,你說你是來給人家道喜的,可不能兩手空空呀,快拿出來,你的賀禮呢?”
雲裳哈哈笑了起來,笑聲之中輕蔑和鄙夷的意味深長。
雙手放在胸前拍了兩下,隨即,在花廳的後面就立刻涌上來一隊人,領頭的正是她蓮心小築裡的大管家,旻言。
旻言今天打扮的很是精神,頭髮也梳得整整齊齊。好像今天陸慎成親對於蓮心小築上下來講都是一件大大的喜事一般。
陸謹眉頭一鎖,看向旻言的身後。
旻言笑嘻嘻的走上花廳,朝着雲裳行禮,又朝着陸慎和鳳紫湘行禮,嘴裡說着喜慶的話,“給陸二老爺,紫湘公主見喜啦!奴才帶來了我們公主精心爲您準備的賀禮,望陸二老爺笑納。”
陸慎點了點頭,朝外頭看了過去,一看,臉上的神色也不由得一變。
隨着旻言身後進來的,是十名身姿窈窕,面容清秀美麗的少女,年紀大約豆蔻,個個是膚若凝脂,有沉魚之姿容。
“還不過來,給陸二爺見禮?”她一聲吩咐,十名美人排成一行站好,紛紛向陸慎服了一服身子,“給陸二爺問安。”
“陸二哥,這十個姑娘都是小妹從蘇杭之地蒐羅來的美人,個個都十分善解人意。”雲裳隨手拉起一個女子的手到陸慎的跟前站好,一雙清媚的眼睛裡閃着動人的光,“而且,最重要的,這十個姑娘至今都還是完璧之身。”
花廳裡的衆人一陣譁然,早就聽聞無憂公主素來膽大,可他們誰都沒想到她竟然膽子大到如斯境地!拂了鳳紫湘的面子就等於拂了皇帝鳳紫泯的面子!
就在這個尷尬已極的時候,花廳外有人又高唱一句,“陛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