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紫泯終於停住腳步,看着她薄汗暈頰心有餘悸的模樣,便微微帶了點調笑,“你堅持着要陪我一起逛美人湖,還以爲你喜歡被美人追逐的感覺。”
雲裳不合有些嘴硬:“要是被醉樂平生的梨繡姑娘追逐,那感覺或許不同。”
於是下一刻無憂公主便被半脅迫着出現在“醉樂平生”,美人湖,或者說整個京最出名的妓樓。
其實雲裳和鳳紫泯出來,便計劃好要隨他高興,只要鳳紫泯肯給她想要的“蚌中月”,她倒也不介意多擔了什麼“引誘帝王混跡妓院”之類的名頭;反正奸臣名聲在外,多一條少一條還真沒什麼大礙。不過一直到走入“醉樂平生”那豪華的朝天欄杆掛檐花板店面。她還在驚訝於鳳紫泯居然真的會對妓院有興趣,難道真地如俗諺所說的,男人都喜歡做點偷偷摸摸的事情?那麼大的後宮,那麼多窺盼聖顏而不得地名門淑女……他卻在聖壽節的夜晚,帶着她來玩這種私訪美人地風流遊戲……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恍惚被誤認做了退卻。鳳紫泯在進門的時候悄悄在她耳邊說:“說好了給孤慶生。就都聽孤的。你要敢不聽話,就別想要你的蚌中月”
嘁!居然威脅她!什麼蚌中月,不就是一道聖旨?若不是鳳紫泯死死抓住批紅的權力不放,她都有能力弄個人上個本章,然後自己擬了票,再賄賂代批紅的司禮監……不過話說回來,鳳紫泯取消司禮監的設置的確很英明,否則內閣與司禮監一旦聯手,只怕有翻雲覆雨能力的也不見得是她了。
可是現在,把柄被人抓在手裡。害得她還真是不得不主動向皇帝陛下示好,打破三個月地疏離安靜,只爲求得,出使湖南。其實這個本章她早在三個多月前陸慎剛走的時候就開始上奏了;不過那時候她的理由不是很充分,態度也比較猶豫,在鳳紫泯駁回之後也沒有太過堅持;尤其是蓮準前往瀚海之後,她更是暫時將這個念頭擱置起來……直到最近,她才又開始利用新獲得的“密揭”上本權力。連續轟炸鳳紫泯,態度堅決地要求前往湖南。
開始想去湖南,是想再去見一見那位段公子,問一問什麼原因,使得一別之後他不再回頭;現在想去湖南,是因爲,早已被長天軍打垮的火蓮教主王德坤居然現身湘潭一帶,地點就在當初的蘆泉島附近;而據暗力營的報告說。那裡甚至還有瀚海地諜探頻繁活動!這些事情實在是讓雲裳憂心。蘆泉島雖不是長天軍駐地。但絕對也算得上是長天軍的勢力範圍;如今長天軍威名赫赫,火蓮教的人以及瀚海的人卻敢冒着生命危險出現在那裡。一定是有什麼了不得的理由纔對。
這時候她開始後悔辭去蜀中招討副使的職務。若非如此,也不必想盡辦法從鳳紫泯這裡討旨西行了!現在朝裡的改革告一段落,有張諤和清流在,完全可以控制住局面,正可偷些空閒往湖南去一次;誰料鳳紫泯卻和她犟上,她一次次上密揭,他就一次次留中……直到她不得不借着蓮燈祈願約會他出來,面對面地表達不達目地不罷休地態度……卻被他威脅逛妓院!
也罷,陪皇帝陛下喝花酒本來就是她的熟練工種,哄陛下開心也是她作爲“奸佞”地分內任務;只要如此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她又怎麼會退縮?
所以她滿不在乎地對鳳紫泯說:“說了是私下給陛下慶生,自然隨陛下高興!”
說那話的時候她沒想到自己會後悔,因爲她沒想到堂堂的大鳳朝天子,居然真的在妓樓裡玩起了香豔遊戲……“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看來是真的,因爲向來自恃清高的大鳳朝第一名妓梨繡,在拿了她親手奉上的千兩銀票之後,居然毫不推辭地答應了鳳紫泯的變態要求,去追她。
這是美人湖妓院中流行的一款十分低俗的遊戲。大多是有錢人的宴會,滿眼的美人兒迷花了眼睛,便會有嫖客要求玩這“撞天婚”,大家蒙了眼睛亂摸,摸着了誰就是誰……不過鳳紫泯提出的改良版,卻是要梨繡蒙了眼睛來追雲裳。爲了增加遊戲氣氛,自然還少不了一干陪練的美人兒,個個美貌窈窕,花紅柳綠……蒙着眼睛嬌滴滴地邊摸邊喊:“樓公子。”
生生地讓雲裳渾身多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大不小的場地,桌椅几案等天然障礙物,十幾個如花美女……即使雲裳是場中唯一沒有矇住眼睛的,應付起來也還是十分地吃力;而在角落裡悠然自斟自飲的那個人,還不時地出聲指點:“在東南角!在書案後面!快點捉,捉住獎勵香吻一個!”
雲裳險險從兩位美女之間擠過,狼狽地看向那在朝臣中向來以深沉不苟言笑出名的帝王,看那惡劣的一臉的笑。他不會是恨她的吧?這麼刻意的張揚和放縱似的取樂,就連當初時期他們一起作假玩“墮落”的時候都沒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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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找到機會從美女間脫身潛到鳳紫泯身後,可以鬆一口氣了。雲裳努力調息,儘可能壓低聲音在鳳紫泯耳邊咬牙道:“穆,公,子,你狠!”
“那也要你肯配合不是麼?”鳳紫泯突然回頭,速度之快讓雲裳來不及躲閃,幾乎讓他的脣瓣擦過腮邊……雲裳迅疾退後一步,剛剛運動過的臉上泛起微微的紅暈。
鳳紫泯也沒想到會這樣,一愣之下,已經到口邊的話便也都嚥了回去,只是臉上還凝着嘲諷的神情,頓了一瞬,問道:“這麼想去湖南?”
“是啊,但這不是事與願違嗎?啊!”雲裳纔要順口說出爲陛下分憂的話,卻見一位美女半晌聽不見鳳紫泯的“指點”,磕磕絆絆竟往這邊摸過來,一驚之下又竄到鳳紫泯背後,堪堪躲過美女的玉指纖纖。
鳳紫泯撲哧笑出聲來,那是很久以來沒有過的愉悅神情了,邊笑邊道:“樓公子在這邊呢,快過來捉!”
剛剛伸手來的正是那位着名的美女梨繡,纔要離開,聽見鳳紫泯的話,又返身笑道:“這個角落,可是躲不過了!”
果然是躲不過了,美人兒的玉手,再一次越過障礙探來;美人兒的嬌糯語聲,瞬間已在耳邊。
正中目標!美人兒一邊嬉笑一邊拉下矇眼的綢子……然後發現,扯住的袍袖屬於……另外一個人!
這一次換雲裳失笑了,捂着嘴一邊笑一邊亂咳,“真的……捉到了!還不……快要獎勵!”
其他美女聞言,也都紛紛扯下矇眼的綢布,紛紛亂笑道:“捉到穆公子也算的!吻一個吧!”她們原本就是替梨繡湊數的,自然看得出眉高眼低,方纔追逐雲裳的時候並未用盡全力,只是想辦法把梨繡和雲裳湊到一起去;現在雖然主角換人。但誰看不出來那位穆公子比樓公子的身份只怕還要尊貴些?遇上這樣情景自然都懂得湊趣。
“捉住我也算麼?”鳳紫泯挑挑眉角,邪笑。梨繡的小心思他哪裡不清楚?雲裳也跟着起鬨纔是罪不可恕。
“自然算啊,算的!”衆女嬌笑。
雲裳則是有些狐疑有些警懼地擡起目光,臉上還掛着笑,便聽見鳳紫泯無奈嘆口氣:“好吧!獎勵樓公子香吻一個。決不食言,”
梨繡一直嬌羞笑着,聽見這句話,那笑容也頓了一頓。再低頭時。卻多了些幽怨般……而云裳,則機伶伶打了個寒噤。
“怎麼?樓公子不願意麼?梨繡姑娘什麼身價的人物?這一吻可不止你方纔的千兩銀子哪!還是說,你不打算要你的蚌中月了?”
“蚌中月?”雲裳轉過頭來。“穆公子肯給了?”
“自然,樓公子願賭服輸,我也要添個彩頭不是麼?”鳳紫泯依舊邪笑,目光卻有些冷了下來。
“那好。”雲裳對起鬨的衆女擺擺手,做慷慨就義狀,“梨繡姑娘地吻,求都求不來,居然還另有彩頭!既然如此。就算是表演給大家看,也說不得了!”
她說罷,大馬金刀在桌邊坐下,仰頭閉上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脣,“梨繡姑娘追了我半天,應景兒也該是姑娘主動來香一個不是麼?”女孩兒家到底害羞。聽說梨繡還是個清倌。估計總不好意思當衆來個深吻吧?
果然梨繡半晌也未動,低頭嬌羞地扯着衣角。倒沒了方纔追逐雲裳時的輕快活潑模樣。
鬨笑聲中,雲裳慢慢睜開眼睛,問鳳紫泯:“穆公子,梨繡姑娘不肯,如何是好?”
鳳紫泯地笑容早已不見,目光也幽黯下去,一直逡巡在雲裳翕張地嫣紅脣瓣上……見問,略有焦躁,答:“沒有表演,自然沒有彩頭!”
“噢,”雲裳應了一聲,起身拉過梨繡,“美人兒害羞呢?不過是一個吻罷了!讓公子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