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芳守在茶樓,清晨而起,撥動琴絃,低聲輕唱。
“小姐,外面有人送來了這個請帖。”玉粹從外面進來,遞上一張金色帖子。
接過那帖子,清芳展開一看,神色微滯了片刻,而後轉首對玉粹吩咐道,“備輛馬車,我要去一個地方。”
“小姐突然是要去哪裡?”玉粹一愣,小姐怎麼突然要外出,“那帖子是邀請小姐的嗎?”
“嗯,你不要多問,我有我的考量。”清芳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玉粹知她是認真的,於是低首應了聲是,便匆匆出去爲她去吩咐備車。
玉粹出去後,清芳又拿出那金色帖子看了良久,這個人的字她太熟悉了,曾經她徹夜不眠地臨摹他的字體,只爲一解無可宣泄的相思。如今她再見這字,還是止不住陣陣心慌。她敬慕這個男人,更愛慕他,情竇初開,她以爲這第一次的愛慕便該是一生一世。但是在到了西臨,與另一個男人朝夕相對,並肩抗戰時,她才發現,原來她的心還會爲另一個人而心動。可是這份心動然讓她也迷茫了,她過去一直堅持的喜愛,那又算什麼呢。
一杯清茶,一縷幽香。閣樓上,被神眷顧有着絕色容顏的男子慵懶地靠在躺椅上,手中的摺扇輕搖。清芳來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如畫的景象。她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原來他摘了面具是這個樣子。他有着令女子都自愧不如的容貌,但他卻十歲後便戴上了金面具,並對天下人指明瞭只會將他的容顏留給他最深愛的女子。如今面具已摘下,那麼他最愛的女子是否已經出現了呢?
“民女參見國主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清芳上前款款行了大禮。
“你起來吧。西臨國後對孤王行此大禮,孤王可受不起。”慕容飛鳴自嘲似的說道,側目斜眼看她。
清芳身體僵了下,但旋即便泰然起身,回了句,“在這裡民女只是一個普通女子,自然是要向尊貴的國主大人行禮的。”
這伶牙俐齒倒是跟和和有七成相似,只是這女子看來比和雅要稚嫩,眉目間的睿智也跟和雅像極了。而她整個人的氣質卻有是渾然天成,無一絲做作。
對方看自己看得出神,但清芳明白,他在打量自己。在掂量着她有幾斤幾兩,她莫名地想笑,軒轅文康第一次見自己的時候,就不曾多看她一眼,那時他的心裡還在爲和雅的事情而賭氣,對其他的女子自然是視而不見。而此時,精明的南詔王卻在見到她時毫不掩飾他對自己的懷疑和審視。兩人明明愛的是同一個女子,但卻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人。
“賜座。”慕容飛鳴倒也沒有跟她在強辯,他今日的目的不是爲了這個的。
“請坐。”有人將椅子搬到了她的身後,她側目看了那搬椅子的少年一眼,感激地笑了笑。
“孤王今日約你來,不是爲別的,只是爲了告訴你一句,孤王跟王
後現在的日子很平靜,不像被其他任何人擾亂。慕容飛鳴冷冷說完,那眼神中寒冰令人望之生怯。
聰明人說話從來就不用多言,清芳自然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清芳自赫連和雅走後,也覺得自己莽撞。和雅姐姐如今怎麼說都已經是慕容飛鳴的妻子了,自己這個曾經愛慕過她夫婿的人卻讓她幫忙讓她見他一眼。也就冷靜自持的姐姐沒有跟她計較,若是換作其他的女子恐怕早已對自己破口大罵,她畢竟也是有夫之婦了啊。
“民女明白國主的意思。民女也一心想姐姐、國主大人都幸福快樂纔好。”清芳真誠地說道,一個是她第一個愛的人,一個是她第一次真正坦誠結交的金蘭姐妹,拋卻她曾經的幼稚初戀不論,她覺得他們這樣一對能夠結合到一起那也是天定緣分了。多少人自身條件優越,卻難找到合適自己的人。
“你能這麼想是再好不過了的,孤王今日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告訴你。”慕容飛鳴說到這事,先是略微停頓了下,然後炯炯地望着清芳。
“國主您說便是。”這樣吊胃口的做法清芳是明白的,只是到底是什麼事情呢?她再理智,好奇心還是有的。
“是西臨的事情。”慕容飛鳴眯眼,清芳神色明顯緊張了起來,看來她.是很在意軒轅文康。
“西臨——如何了?”清芳終歸還是沒有忍住,先開口問了。
“朝中奸臣作亂,以下犯上,篡奪皇權。本身來說也是常見的事情,但是偏巧這位君主卻沒有權謀的才能,也缺乏政治遠見——皇權輕而易舉地落入他人之手了。”慕容飛鳴的話還沒說完,清芳就已經轉身快步離開。
看着她匆忙離去的背影,慕容飛鳴確信,這個女子可能並沒有和雅想象中那麼喜歡他吧。
“王,您看要不要派個人跟上去?”覃瑤小聲詢問。
“不必了。”慕容飛鳴淡笑,“那百名密探可是軒轅文康的死士。她也是個精明的女子,難道會不知道?只是,僅僅這百名死士,不知道是否足夠她去救出那個男人。”
“王,屬下不明白,軒轅文康要是死了,這亂臣賊子當國,定然會引來他國的侵略的。到時候三大國的平衡就會被打破,那對南詔可是大大的不利啊。”覃瑤跟隨慕容飛鳴多年,本就天資過人,又耳聞目染了些朝廷之事,這點政治見解還是有的。
“局勢分析的不錯,但卻少了謀略。你有沒有想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呢?”慕容飛鳴淡聲問。
“這,屬下不太明白。”覃瑤一愣,一時找不到頭緒。
“回去把剛纔說的都對王后說一遍,然後再問她爲什麼說是鷸蚌相爭。”慕容飛鳴搖搖頭看他,看來還需要磨練一番。
言畢,他便起身迎着緋色落日伸了個懶腰,便搖着扇兒走了。覃瑤見狀,知道王是完成了今天的事情,準備打道回府。於是急忙快步走到前面去安排起
駕事宜。
夜深了幾分,赫連和雅還靠在牀上翻看一些地理書籍,她是在爲未來離開做好功課。來到這個世界也才一年多,她待過的地方一個未央城一個南詔王宮。這裡兩個地方都是那些平民百姓嚮往的,但赫連和雅很想說,這種狀況其實就像圍牆,想進來的出進不來,想出去的出不去。赫連和雅作爲一個商人,一個精明能幹的商人,只是走了這麼小塊地方,想着就覺是種遺憾。
“王上駕到。”高長的尖脆的呼聲從外面傳來。
少頃,便見慕容飛鳴一身龍紋王袍地進來了。
“和和在做什麼?”慕容飛鳴進來便見赫連和雅大有淹沒在書海中的勢態,不由奇怪地問道。
“臣妾無聊,隨便看看書。”赫連和雅說着平常的將書合攏放下。“香菱,來收拾下。”
“是。”香菱很快過來將書整理收走。
即便她是神色上不留蛛絲馬跡,但慕容飛鳴還是眼尖的發現了書名幾乎都是跟地理有關的,他心內沉了下,她看這些做什麼?
“和和,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吧。”慕容飛鳴直接去問赫連和雅那些書,他走過來坐下。
“嗯。”和雅點頭。她如今見他比過去要自然許多,好似自從昨夜過後,對他也親切了些。原來肌膚之親是還有促進溝通的作用。但當她發現自己有這個想法的時候馬上又驚訝了起來,她怎麼一想就想到這上面。她心裡頭胡思亂想,神色卻平靜如常。這致使慕容飛鳴也看不出她的想法來。
“西臨發生了內亂,你那位好姐妹趕着回去了。”慕容飛鳴輕巧地說完。
他原以爲赫連和雅還是應該跟過去說別人的事情一樣泰然自若,但當他說完,赫連和雅就驚呼了起來,“什麼?!王上你說西臨發生了內亂!”
那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還有眼神中自然流露出的擔憂與恐懼,和雅的確是在擔心,她擔心清芳的安危。如果西臨出事了,清芳恐怕就算在南詔這邊不受影響獨活下來,今後的日子也很難過了。回北雁,她算是年少孀居嗎?留南詔,慕容飛鳴對她也沒有其他意思,而這個挑剔的男人在發現她的存在可能威脅到他與自己的感情時,定然不會想讓她留下的。
“你很擔心你的好姐妹——還是你擔心西臨的君主?”慕容飛鳴不明白和雅爲什麼會在乎他們,他們不是她的家人啊。他以爲赫連和雅應該只在乎有些血統跟她合的來的人才對的。而當他深想和雅與西臨有什麼牽連時,很快便憶起軒轅文康曾經愛慕和雅的那段歷史。難道和雅對他也曾有過心動?
“王上——我擔心他們兩個,認識的人、相熟的人、親密的人哪怕是我記得樣貌的陌生人,在有一天忽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我知道後都會有恐懼感。”因爲她是死過一次的人,即便她這樣重生在了另一個世界,但是她卻是真正從另一個世界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