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軍當先一將,身材極爲高大,濃眉虎目,一副濃密的虯髯,奔馳到近處,翻身下馬,拜倒在地,高聲喊道:“末將上官景豪參見主公!您,您終於來檢閱上官景豪爲您練就的雄兵了!”同時右手一舉。
身後百騎,一齊翻身下馬,連同二十名暗哨,同時捶胸行禮,異口同聲喊:“紫荊花猛獅騎,參見主公!”聲音雖響,卻極爲低沉,在草原上四散傳開,良久不散。那二十名暗哨,神色不變,絲毫不以剛纔誤會了方雲暉爲異。方雲暉心頭一凜,這幫傢伙怎麼好像職業殺手一樣?程素華咯咯地笑:“老公呀,你的這些手下好厲害,練得就像機器人一樣。”
暗哨此刻已經撤去網繩,方雲暉朗聲哈哈大笑,走上前去雙手扶起上官景豪,大聲說:“上官景豪將軍一別數載,爲我練出此天下精兵,不負我昔年重託之意!”
上官景豪躬身不起,高聲喝道:“猛獅騎願爲我主驅馳天下,盡滅強敵!”
一百二十名猛獅騎跟聲斷喝:“驅馳天下,盡滅強敵!”
方雲暉心喜,扶了程素華下馬,隨手一晃,收起了照夜玉獅子,轉頭對上官景豪說:“上官景豪將軍,把你軍中坐騎,借兩匹給我騎乘,好不好?”
上官景豪見主公原來的坐騎肋生四翼,他雖然不懂,但也知道這一定是非同小可的神獸,主公語笑言談之間,就不知道將它收在哪裡,知道主公這幾年神通莫測,再不是當年那個小法術師了,臉上更增敬畏,連忙答道:“那是我猛獅騎的榮幸,主公!只不過這戰馬認主,野性難馴,畢竟還是個畜生而已,主公您神通如此,就不必說了,還請這這位那個小心慢騎爲好。”
方雲暉哈哈一笑,說:“有我在她身邊護着,不礙事的不過這馬這麼大,她自己騎恐怕不舒服,我還是跟她共乘一騎吧。”說到這裡,隨即又把臉孔一板,沉聲說:“什麼這個那個的,還不過來參見主母!”
上官景豪神色忙亂尷尬,重又行下禮去,恭恭敬敬地說:“紫荊花麾下猛獅騎都統制上官景豪,見過主母!”
方雲暉騎上了上官景豪的坐騎,那馬極爲雄壯,背脊甚寬,程素華側身坐在方雲暉的懷裡,方雲暉半抱着她,上官景豪在前牽馬而行。二十名暗哨各歸其位,百名猛獅騎牽馬隨行,唯聞馬蹄踏在枯草上的沙沙之聲,人聲馬嘶,半點皆無。
走了一陣,方雲暉問:“我看這隱蔽平原極大,上官景豪,你這猛獅騎兵力總共有多少?”
上官景豪言語中透出了一絲惋惜,說:“我爲主公這幾年練出了兩千精兵,加上您讓歐墨泉將軍帶來的惡獸城精兵和收編的西北徐忠援部,總數本應過萬。但我將全軍分爲小隊,乘了劣馬,深入草原與各部落交戰,輪流以戰練兵,這幾年下來,折損的人手,也近兩千,現在統計總數,猛獅騎精騎九千,這樣的一流戰馬六千餘。”
方雲暉點了點頭,這個數字已經讓他喜出望外了,看情形,就這九千人加上六千匹重型坦克一樣的戰馬,只怕對抗獨孤寒的兩萬鐵軍,也未必就落了下風。聽了上官景豪的話,安慰他說:“不戰而難成精兵,將軍不必惋惜了”
話音未落,就見遠處草原上空中一道、地面一道,兩道綠光如飛一般地趕來,方雲暉微微一笑,知道是冰雪雙姝姐妹來了。空中的是冰娟御風而來,地面上是雪嬋疾馳而至,兩人見主心切,一得到消息,就急速趕來。見了方雲暉和程素華,上前招呼廝見,親熱得不得了,聽到程素華做了主母,也知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就改口叫了“少奶奶”——這個少奶奶,跟當年對趙霖兒那個稱呼又別是一番滋味了。
行不十里,山坳深處大營中軍旗晃動,孟樹強與隨軍法師溫森出來迎接,方雲暉微微點頭,看來上官景豪、孟樹強、徐忠援都是將才,將這猛獅騎不僅練得精銳,而且調度有法。
走進中軍大帳,一將身披鎧甲,哈哈大笑:“少爺,這麼長時間,你都跑到哪裡去了,可想不到在這裡見到了你!”
方雲暉一愣,隨即大喜,快步奔了過去,與來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激動地說:“我一去北方這麼久,邊關生變,一路上就是擔心歐墨泉叔叔你,你在這裡安然無恙,實在是太好了!”
歐墨泉也是非常高興,對方雲暉說:“我在王者之矛軍大營時候,聽傳言說你參與叛軍,我雖然知道你是北上去了狄蒙境內,但久久不歸,也難免擔心。北方戰事一開,我就帶同着蓋世太保藉故離開,當時獨孤寒出戰被圍,毛偉權無暇顧及我,我不敢南歸,索性就來了這裡找上官景豪。”
方雲暉聽他說到局勢,擺手讓冰雪雙姝姐妹陪着程素華到後營去休息,聚了麾下上官景豪、歐墨泉、孟樹強、徐忠援四將落座,開口問:“我從北方回來得匆忙,你們知道局勢現在怎麼樣了麼?”
四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歐墨泉回話說:“大約一個月以前,我曾遣出四名蓋世太保出去探聽消息。當時根據回報,李承魁叛軍新敗,大概有兵力不足一萬,被壓制在接近邊境線上的一座有城小鎮上,他既無力南犯,帝也無暇圍剿,毛偉權匯合朝廷援軍,與狄蒙見了幾仗,互有勝負,在獨豹坡相據。”
方雲暉皺起了眉頭:“就這些?這是一個月前的情報?”
歐墨泉點了點頭說:“十一天前我又派出了第二撥蓋世太保探聽消息,至今未歸。”
方雲暉知道他們都是謹遵自己的命令,以全軍保密爲第一要義,歐墨泉派出蓋世太保打探戰況,已經是其餘三將所不敢做的事情,因此,這裡消息閉塞,也是正常狀況。思慮良久之後,他展開了地圖,發出瞭如下的命令:“上官景豪率領孟樹強、徐忠援與猛獅騎全軍迂迴紫嶽,注意行軍保密,埋伏於獨豹坡側後一百二十里處!冰雪雙姝帶同一千蓋世太保護佑中軍!歐墨泉帶同溫森,帶我親筆書信,通知方氏平原備戰,起惡獸城戍衛軍沿江西進,據大江鏡湖渡而守,按兵不動以待軍令!”
衆將領命之後,歐墨泉悄悄地走近方雲暉的身後,問:“小少爺,你你調戍衛軍西進,是要造反嗎?”
方雲暉不答,笑着看他:“歐墨泉叔叔,你看,如果我造反的話,有把握嗎?”
歐墨泉大急:“但是老爺他,他已經被李承嗣陛下扣押在京師裡了!”
方雲暉知道這麼多年,歐墨泉對自己的家族忠心不二,尤其對父親忠武侯爺更是以死效命,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知道,歐墨泉叔叔。國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效國,若以****待我,羈押我父,我要是無所行動,父親反而更增危險,嘿嘿,難說得很,看形勢變化吧!”
“那你讓猛獅騎伏兵在獨豹坡側後,是要對付誰呢?狄蒙人還是毛偉權?”歐墨泉實在想不通方雲暉這道命令的用意。
方雲暉嘆了口氣說:“這個一時很難跟你解釋,按理說毛偉權和獨孤寒算對我算不薄,但絕不是有什麼交情,李承嗣一聲令下,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要我的命,甚至連求情一聲,也是不肯的。我會盡快趕到獨豹坡,我所估算,狄蒙長途奔襲,就算就地劫掠,這麼久了,必然會糧盡退兵,李承嗣等待的,也就是這個機會。”
歐墨泉恍然大悟:“如此一來,我軍可隨心左右了!”
方雲暉點了點頭,不過送走了歐墨泉之後,他低聲地喃喃自語:“歐墨泉叔叔,我答應過一個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可能我會攻擊王者之矛軍,但前提必須是,先將狄蒙人趕回老家去!”
“終於有雷雨天氣了!”
方雲暉在趕到距離李承魁叛軍小鎮之外大概百里之外,仰頭望着烏沉沉黑雲壓頂的天空,露出了一絲欣喜的笑容。他在聖山之巔與聖獸一戰之後,每天都在不遺餘力地往九色寶石項鍊中補充虧空了的精神力,但在那場生死之戰當中,原本儲備得滿滿的雷元素,卻一直是空空如也。雖然方雲暉也試圖按照文格淵的法術理論蒐集雷元素,但畢竟是太微弱了,他現在此時的雷法術造詣,按照文格淵所說,配合強大的精神力,已經超過了文格淵本人當年的水平,太少的雷元素不能夠完全發揮出威力來。
方雲暉的身體猶如離弦之箭,筆直地向天空中衝去,在雲層中搜集着雷電——不過,還是太少了!自己現在一道高級雷擊出去,就抵得上自然界裡幾道閃電疊加的力量了。
暴雨落下的時候,方雲暉已經趕到了叛軍的鎮外。這裡已經荒無人煙,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有的戰死屍骨未收,腐爛得已經看見了森森的白骨,看來持續的大戰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從戰場上的累累白骨和四處丟棄的兵器來看,當時的戰鬥打得還是非常的慘烈,而李承魁的叛軍不肯移師,至今還苦守在這個地勢並不險要的據點上,應該也是無力轉戰了,不知道他引來了外族的鐵騎,就眼下的局勢而言,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媽的!等老子把事情都瞭解清楚,一定幹了你這個漢奸!”方雲暉壓了壓遮雨的大沿帽子,舉步往鎮裡走去。
“站住!什麼人?”城牆並不算高,但守備仍舊是相當的森嚴,從守衛士兵的軍械配置狀況來看,叛軍應該是北方的州府常備軍。
方雲暉仍舊低着頭,沉聲說:“去上覆八殿下,就說京師有故人來訪。”
守衛士兵聽到“京師”兩個字,不由得一驚,幾個士兵低聲商量了一下,出來了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帶了一隊巡邏兵,走過來問:“你是京師來的?到底是什麼人?來找八殿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