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兒在聖水宮住了一月多了,但她實在對於如何讓南宮若水把他當成女人來看毫無良策。
懊惱之餘,夜安兒又有些着急,因爲再過幾天她就要和南宮若水回玉城了,而過完她的十五歲生辰之後,南宮若水就會再次離開玉城。
在這期間她若無法改善她和南宮若水的關係,那她再想找機會恐怕就沒這麼容易了。
聖水宮有一種佳釀名爲百花釀,其味芬芳,是用一百種花蜜醞釀而成的,據說酒性極烈,即便是千杯不醉的大漢,也難擋小小一杯。
這日,夜安兒正煩躁地走在花園裡,苦想改變她在南宮若水心目中印象的對策時,突然聽到不遠處有兩個聖水宮弟子在低聲笑着聊天,而且聊天的內容還讓夜安兒產生了一絲興趣,於是她悄然在一旁偷聽。
“聽說了嗎?昨天又有人進來偷酒了,還真是不死心啊!”
“當然聽說了,不就是之前聖水宮放出過百花釀的消息,說百花釀是世間第一烈酒,能喝一杯而保持清醒的人能向咱們宮主任意提一個願望,咱們宮主會有求必應,所以才導致了偷酒賊以及各界江湖高手前來挑戰百花釀嘛!”
“咱們聖水宮百花釀可不是一般的酒,如果有那麼好挑戰,咱們聖水宮會放出這樣的消息麼?”
“就是,無論是誰,都只有清醒着進來,醉躺着出去的份兒!”
夜安兒聽到這裡,眼睛一亮!
百花釀?喝了之後保持清醒就能向南宮提一個任意願望?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夜安兒心裡一陣欣喜,立刻就上前,佯裝無意地問之前聊天的兩名聖水宮弟子道:“我問你們,你們剛剛說的百花釀,放在什麼地方?”
一名聖水宮弟子一見夜安兒過來,連忙行禮,答道:“回安郡主:百花釀放在聖水宮地下密室之內,就是上一次安郡主和我們捉迷藏曾經誤打誤撞進去過的那個地下密室。”
“回答不錯,我記住你了。”夜安兒笑眯眯地拍了拍那弟子的肩膀,隨後就轉身走了。
“謝安郡主誇獎……”那名弟子謝過之後,看着夜安兒走遠,突然心裡一陣忐忑。
糟了……安郡主該不會是想要去喝這個百花釀吧?
一想到這裡,這名聖水宮弟子連忙就去見南宮若水了,畢竟要是這位安郡主真去挑戰百花釀,那可是絕對不能知情不報的。
南宮若水此刻正在書房,聖水宮弟子來報,說是夜安兒去密室偷百花釀喝去了之後,他有些哭笑不得了:這個安兒啊,真是一點都沒有長大,還跟小時候一樣頑皮,倒也是跟雪漫當年一樣的性子。
南宮若水起身朝密室走去,但他並沒有打算去阻止夜安兒,因爲他知道就算他阻止了這一次,夜安兒下一次也還會去偷酒,而以夜安兒的身手,即使是他也無法防備,所以他縱容她偷百花釀喝。
這時候,夜安兒已經成功溜進地下密室了,她很快就找到了傳說中的百花釀,因爲那香味太濃郁了。
“奇怪,這麼香的酒怎麼會醉人嗎?”夜安兒聞了一會兒,心裡很是奇怪。
夜安兒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酒杯,倒了滿滿一杯,聞着實在很香,忍不住就擡手一口飲盡了。
果然好酒!辛而不辣,香氣沁人,難怪這麼多人來偷酒!
夜安兒小臉上浮現出一絲滿足,同時臉色也開始有些暈紅,她本來還想再喝一杯,但再次伸手的時候,卻一下子頭暈目眩起來。
“安兒,你又胡鬧了。”輕輕的溫潤男聲傳來,伴隨着一絲淡淡寵溺。
夜安兒轉過頭,卻意外看見南宮若水變成了兩個,她‘咚’的一聲掉了手裡的酒杯,朝前走去卻搖搖晃晃跌落出去……
她纔不是胡鬧呢!她只是想要挑戰百花釀,然後向她心愛的南宮提出一個要求而已。
至於這個要求……她想讓他娶她爲妻!
南宮若水見夜安兒小臉駝紅,整個人萌生出一股醉態,不禁失笑地搖搖頭,伸手將她扶住了。
“南宮……你怎麼……變成了兩個?”夜安兒目光癡迷地看着眼前的美男子,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觸摸他的眉眼。
南宮若水淡笑道:“不是叔叔變成了兩個,是安兒喝醉了。來,叔叔扶你回房間躺下。”
說着,南宮若水扶夜安兒朝密室外走去。
百花釀酒勁兒很快很猛,夜安兒此刻已經迷迷糊糊的了,她被南宮若水扶着往外走去,嘴裡卻抗議起來:“不要……叔叔……不是……叔叔……”
“乖,我們回房去。”南宮若水輕哄着。
夜安兒聽到那個‘我們’,高興起來,嘟嚷着道:“對,我們……我們……”
南宮若水扶着步履不穩的夜安兒,慢慢回到了夜安兒的房間,很快有下人端來了醒酒湯,南宮若水想了想還是喂夜安兒喝下了。
雖然百花釀的酒性不可能被一碗醒酒湯解掉,但總歸是對胃有好處,可以讓夜安兒不那麼難受。
夜安兒喝下醒酒湯之後,百花釀卻越來越起作用,她纏着南宮若水鬧了一個多時辰,纔在南宮若水的不斷輕哄下有了睡意。
終於,夜安兒閉着眼睛躺在了牀上,十分安靜。南宮若水見她安靜入睡了,這才轉身準備出門。
“南宮……我真的好喜歡你……”夜安兒一句呢喃,使得南宮若水硬生生停住了腳步。
他轉過身,微微蹙眉看着在酒醉中呢喃的夜安兒,半晌後又鬆開了眉:安兒自然是喜歡他的,他是她的南宮叔叔嘛!
正待南宮若水準備再次離開時,夜安兒卻攸地一下子坐了起來,伸出手把南宮若水拉住了!
“怎麼了?安兒,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南宮若水再度轉身,卻意外看見夜安兒眼中蓄滿淚水,不禁心中一疼,連忙坐在牀邊看着她問道。
“南宮……你別走……我都聽你話……我再也不淘氣了……”夜安兒忽然一下子撲入南宮若水懷裡,嚎啕大哭。
南宮若水一怔,百花釀的威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她應該看不清楚他纔對,又怎麼能知道他要走呢?
“我喜歡爹孃,想要爹孃回來,可是……可是我也不想離開南宮啊……你就不能留在夜王府嗎?你說過,會陪我長大,會一直一直陪我的啊,你……說話不算數……你說話不算數!”夜安兒緊緊地抱住南宮若水,在南宮若水懷裡痛哭。
一個八歲的孩子,從小跟着一個人生活,而這個人終有一天離開了,孩子心中怎麼能夠完全不留下陰影呢?
若不是夜安兒從小被南宮若水教育得好,又總和雪漫書信來往,再加上雪漫和她做出了那個約定,恐怕她也沒有這麼容易接受。
南宮若水這才明白,夜安兒會哭,是因爲她在酒醉的夢裡,回到了雪漫夜陵回來時,他離開玉城的時候。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當初的離開,會讓夜安兒這麼傷心難過,但仔細一想,當年夜安兒才八歲,從小又是他親手帶大,怎麼能很容易就接受他離開呢?
當年他只想着不能給雪兒帶來任何不好影響,也怕多跟雪兒見面會讓夜陵看出他還未完全忘情,但他卻從來沒有真的考慮過,夜安兒的感受。
“安兒,叔叔考慮不周,讓安兒受了傷害,對不起,是叔叔的錯。”南宮若水心有歉疚,嘆了口氣沒有推開懷中的夜安兒,輕聲道歉,以手撫夜安兒的發。
“就是南宮你不對,我答應娘……不能去找你,而你……近七年來竟然一次都不來玉城看我!你……你根本就不喜歡我,要不是因爲我爹孃,你也不會就在玉城照顧我那麼多年!”夜安兒一邊哭一邊控訴南宮若水的惡行。
“是,是叔叔不對。”南宮若水十分心疼,又內疚不已,他是不想去打擾雪兒,卻對安兒來說並不公平,“但是安兒,叔叔是很疼你很喜歡你的,就算不是你爹孃託付,我也會很喜歡安兒,疼愛安兒的。”
以前,南宮若水其實常常會想,如果夜安兒不是雪漫的女兒,他還會這麼疼愛她喜歡她嗎?
後來他覺得,他還是會的,因爲夜安兒和雪漫一樣,擁有一股讓人喜歡的靈動之氣,彷彿和她在一起,人就會變得有朝氣,生命也充滿了歡樂。
“真的嗎?”夜安兒聽見南宮若水這番話,欣喜地擡起了頭,看着南宮若水的眼睛。
“當然是真的,叔叔什麼時候騙過你?”南宮若水輕笑,伸手替她抹掉臉上殘存的眼淚。
夜安兒甜蜜了,卻又很快不滿了:“不要再說你是我叔叔,我不要你當我叔叔!”
南宮若水呆了一下,失笑道:“安兒該不會還想叫我若水哥哥吧?”
那他可吃虧了,和她一個輩分,他不是成了雪兒的晚輩了嗎?
“我也不要你當我哥哥!我要……”夜安兒搖頭,眼神堅定地看了南宮若水一會兒後,吐字清楚地說道:“我要你當我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