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恢復平靜心情,沒敢在外多做停留,辨別方向,一路摸回駐地的陶惟看到站在門口沉着一張臉的馬德明,訕訕的笑了一下,在馬德明瞪視下竄回自己房間的陶惟又迎來了楊國成責備的眼神,無奈的低着頭聽着楊國成一遍遍的重複,一個勁點頭的陶惟足足被訓了一個小時,才送走終於滿意的楊國成,暈頭轉向耳朵只嗡嗡的陶惟坐在沙發上緩了好半響才緩過勁。
磨着後牙槽在心裡把石楊大罵一頓才舒坦的陶惟拿起了楊國成留下的奧運資料,這次在利勒哈默爾爲期十五天的第十七屆冬奧會,參賽國家和地區有67個,參賽人數更是達到了1737人,算上各種志願者,新聞記者,光與賽事有關的就有近2萬人,還不算近百萬涌入利勒哈默爾觀看比賽的觀衆。
而中國更是派出了一個由57人組成的代表團,然而因爲陶惟意外的被邀請,破天荒的超過了六十人的代表團算上陶惟,參賽人員也僅有二十八人,與動輒百號人的冰雪大國相比,中國代表團的人數少的有些可憐。
而參賽項目更是僅有那麼幾項,仔細看着比賽日程表,十五天的比賽,男子花樣滑冰單人滑在第三天也就是明天上午展開,而表演滑則在第六天,收起手中輕薄的紙張,陶惟皺起了眉頭,成年組而且冬奧會不同於世青賽,而且這一屆因爲冬奧會的召開,與之相撞的世青賽更是沒有多少優秀選手,想要依靠3周跳吸引衆人的目光雖然能得到一片掌聲但印象並不深刻。
可33雖然能夠奪人眼球,可以現在國際水平而言,成效依舊不大,低垂下眼簾,想到4t,陶惟猶豫了,成功率並不高的四周對此時的陶惟而言把握不大,可就這樣放棄得之不易的機會陶惟不甘心,是實實在在的不甘心。
用力攥緊雙手,深刻心底的旋律再次在腦海中響起,慢慢的在心中把整套動作回放的陶惟低垂的眼簾擡起,如果把開場的3a換成4t也就是後外點冰四周跳開場,中間夾雜兩個33,最後由332收尾帶來的震撼將無可逾越。
只有這樣,堪稱精品的表演才能震撼全場,4t、4t,不斷的在腦海裡迴盪的跳躍讓陶惟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迫切,呼的一下起身的陶惟匆匆離開休息室,咚咚咚的敲響了馬德明的房門。
站在門口雙眼閃閃發放的陶惟讓馬德明心底一頓,暗自嘆了一口氣的馬德明錯身讓陶惟進屋,“你想跳後外點冰四周。”
身後帶着肯定的詢問讓陶惟腳下的步伐頓住了,背對着馬德明沉默了一下,陶惟用力的點點頭,“是,教練,我想跳4t。”
肯定的回答讓馬德明緊緊鎖住了眉頭,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馬德明讓陶惟有些不安,陶惟知道對於此時的他來說,4t太過於冒險,而三週則是妥妥的,可這個機會,這個得之不易的機會如果就這麼放過陶惟不甘心。
陶惟的急切,陶惟沒有說出的迫切馬德明怎會不知,只是正如陶惟預料的那樣,4周跳太過於冒險,如果不能完整的完成或是在落冰的時候摔倒,那麼還不如保險的跳三週。
可擡起頭看向陶惟時,那一臉的堅定讓馬德明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站起身拉着陶惟找到了領隊,沒有多言,只是希望領隊出面租借一個訓練場,那怕小點也沒關係。
這個要求讓領隊的黃忠很是爲難,想了又想,沒敢保證的黃忠只是讓倆人回去等消息,隨後,上上下下的跑個遍的黃忠直到晚上十點才帶回一個算不上好的消息,訓練場有,但在郊區,也就是說,要麼去看比賽,看看彼此之間的差距,要麼去訓練場抓緊時間做最後的衝刺。
沉默了半響,陶惟看向了馬德明,彼此對視中,明瞭對方想法的馬德明笑了,點點頭,同意了陶惟的想法,由馬德明去看比賽,楊國成陪同陶惟去訓練場。
第二天清晨送走陶惟、楊國成,收回擔憂的目光,馬德明衝着女隊的教練耿亮笑了一下,同爲國家隊教練,男隊的困境耿亮怎會不知,無聲的拍了拍馬德明的肩膀,“走吧。”
輕聲說道的耿亮讓馬德明笑了一下,點點頭,相攜走向等在門口的客車,不提躲在訓練場的陶惟、楊國成四天的時間裡經歷了什麼,真正走出國門,看到發達的冰雪大國對於花滑的驚歎,馬德明的心情異常沉重。
尤其是今天剛剛落幕的男子花樣滑冰單人滑總決賽,堪稱完美的跳躍和旋轉,不難看出選手雄厚的技術基礎,尤其是來自俄羅斯的選手,新穎的動作編排,堪稱精品的接續步,完美的銜接旋轉,無不展示出其紮實的功底。
不同於陶惟是力與柔的結合,此次單人滑冠軍烏爾曼諾夫完全是速度與力量的展現,陽剛大氣的表演不單單征服了全場觀衆也征服了在場的裁判員,好像一個鬥士一樣的烏爾曼諾夫讓馬德明看到了一個全新的花樣滑冰也把花樣滑冰推向了一個無法預知的方向。
教科書般的跳躍旋轉,緊緊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充滿了陽剛之氣的美感深深的吸引了馬德明,不自覺的把陶惟放在場中,馬德明明白了爲什麼陶惟會執意上四周,雖然這一次也有幾名選手選擇了四周,但並沒有完成,或是落冰時摔倒或無法在空中完成四周,可烏爾曼諾夫卻完成了,雖然從質量上而言略微有些瑕疵,可那畢竟是實打實的四周跳。
沉甸甸的心情讓看完比賽的馬德明有種喘不上氣的壓抑,離開人潮擁擠的比賽會場,回到駐地的馬德明看着依然緊閉的房門,久久站立才緩緩離開。
2月18日,表演滑的日期,將在晚上六點四十開始的表演滑,陶惟、楊國成直至下午三點才趕回駐地,這讓馬德明焦急不已,一次次走出房間一次次的站在駐地大門口,過了中午就連領隊黃忠都坐不住了,一遍遍的追問也在焦急等待的馬德明,時間一分一秒劃過,直到三點,才趕回駐地的陶惟雙眼沉靜臉上還帶着淡淡的歉意,動了動雙脣想問卻又怕增加陶惟心裡壓力的馬德明看向了楊國成。
微微搖搖頭楊國成讓馬德明心底一沉,壓下了看到陶惟後驟然升起的希冀,四天的訓練,成果並不理想,成功率依然不高的後外點冰四周跳讓楊國成無聲的嘆息,安慰始終沉默不語的陶惟後趕回了駐地。
時間緩緩流動,四點、四點半、五點,短暫的休息後,只是在回來時吃了一個麪包的陶惟始終沒有離開房間,休息的同時也緩解着急躁的心。
當時針指向十七點時,陶惟離開了房間跟着隊伍直奔主會場,十分鐘的路程,一言不發的陶惟讓馬德明焦急又擔憂,乾巴巴的安慰得到的只是陶惟安慰似的淡笑。
到了最後,只是沉默不語的陶惟讓馬德明有些生氣,“陶惟,不就是一個四周跳嗎?你才十四,急什麼?現在不行不代表以後不行,拿出剛性,沒什麼大不了的,下次,冬奧會咱再來,到時候,是騾子是馬咱在說話。”
耳邊有些壓抑的低喝讓陶惟有些無奈又失笑,陶惟不是不想說話,而是習慣性的每當比賽前都不願意說話,這個結果是陶惟預料之中的,雖然失望但並不沮喪,而是幾天重複的訓練,陶惟有點累,想要在最後保持穩定心情的陶惟也在藉此機會抓緊時間休息。
帶着笑意看向馬德明的陶惟輕言的解釋讓馬德明瞪了下眼睛,也讓坐在後面的耿亮無奈的翻了下白眼,暗暗吐槽馬德明的瞎操心,不管之間發生什麼,比賽現場還是出現在眼前。
佔地6500平方米的花樣滑冰館可容納105000人,此時場館外已經聚集了黑壓壓的人羣,從運動員通道直接來到後臺的陶惟來到了歸屬於中國隊的區域。
地方不大但並沒有如預想中的偏僻,休息室、更衣室設施齊全,直奔更衣室換上上一場的白襯衣黑褲子,陶惟走到一旁休息,時間飛快,六點四十花滑表演滑開始,依然是排在最後一名的陶惟直到運動員們上場纔開始熱身。
邊熱身邊從裝在後臺的電視機裡看到直播的陶惟當看到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時,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烏爾曼諾夫是這次的單人滑冠軍。”
馬德明的輕聲轉述讓陶惟緊了緊手,“四周嗎?”
低聲詢問中馬德明沉默的點點頭,笑了笑,邊看烏爾曼諾夫表演邊做熱身的陶惟臉上的狂熱和那份由烏爾曼諾夫引燃的戰意讓馬德明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不是馬德明小瞧陶惟,兩個人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可到底不忍心打消陶惟的熱情,只是幫着陶惟做熱身,時間一分一秒的滑過,近一個小時後,終於輪到陶惟上場。
站在閘口前,深深吸了一口氣的陶惟這一次沒有如上次那樣做出勝利手勢,只是微微衝着馬德明點點頭衝了出去。
巨大的會場,面積極大的冰面上,小少年似的陶惟顯現的很渺小,簡單的白襯衫黑褲子,一張還沒有脫離稚嫩的面孔,單手示意後,高高昂起頭,擺好姿勢的陶惟閉了閉雙眼,眼中驟然升起的高昂的戰意。
自信、不服輸、甚至於那股縈繞在周身的激昂在雄壯而又悠長的《我愛你中國》中越攀越高,好像瞬間點燃的聖火,雙眼熠熠發光的陶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