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九章 海南大憲章
479 海南英倫島
回到島南麥家大院,強霖和胡木蘭又開始一輪會見行動,因爲幾個人都在家裡等着。張芸英大着肚子,陪着兩個人聊天。葉挺和張芸英是患難之交了。
強霖在蘇門答臘外海出事,張芸英穩定局勢,還是靠葉、項的支持。
首先見面是陳友仁和葉挺,強霖奇怪這兩個人怎麼走到一起了。
陳友仁54歲,漢語說的不行,英語很棒。葉挺才33歲,英語不好,但是廣東官話和客家話都說的不錯。兩個人怎麼交流?
陳友仁用英語說:“我是宋慶齡女士推薦去找葉挺的。我和孫夫人、鄧演達逃到蘇聯,國內說我和孫夫人去旅行結婚,這都是國民黨造謠啊。”
強霖也只好用英語說:“然後呢?”
陳友仁說:“我無所謂了。我的夫人是白人和本地黑人的混血兒,去世幾年了。但是孫夫人很生氣,就讓我離開蘇聯回英國,她去法國。她回國後,又給英國電報,讓我去南洋找葉挺。”
張芸英給葉挺和胡木蘭翻譯他們說的話,兩個人也大致聽出了談話進程。
葉挺插話說:“孫夫人和我也是生死之交了。那時候我是大元帥府的警衛團二營長,我們跟夫人都很熟悉。陳炯明叛變時候,我和薛嶽兩個人各帶一個營,守衛大元帥府。我守前門,薛嶽守後門。孫總理和夫人先後離開,但我們警衛團都被繳械了。我和薛嶽好不容易逃出來。”
強霖感興趣地問:“中山先生在廣東的警衛一直都是誰做的?”
葉挺搖搖頭,說道:“原來是本地幫會出身的李福林軍,也就是北伐軍第五軍,後來他的軍隊給編散了,他自己在廣州河南邊佔了一塊地盤。幫會出身有一個好處,就是比較忠心。”
陳友仁也是聽張芸英翻譯,這時候他插話說:“孫先生再次回廣東組建軍政府的時候,自己就組織了警衛團。就是從陳炯明的粵軍一師抽調一個李章達工兵營,薛嶽的機槍營,張發奎的游擊隊營,三個營。後來李章達升任團副,葉挺從工兵營營副提升爲營長。張發奎的游擊隊營重新招兵,訓練出了第三營。”
葉挺解釋說:“是的。薛嶽是第一營,我的是第二營,張發奎的是第三營。那時候我們都歸陳炯明指揮,鄧鏗是陳炯明參謀長,陳可鈺是我們團長。張發奎在梧州還把陳炯民其他部隊的一個支隊司令部繳械了,鄧鏗和總理兩個人說情,才允許戴罪立功。”
強霖問當時還都有誰?
葉挺補充到:“李揚敬那時候是我下面的連長,將光鼐是團部參謀,李章達和李揚敬後來組建警衛二團,準備對付陳炯明的。但是還沒有組建好,就被人家圍住了。結果我們都被繳械了。李章達和我們一起保護孫夫人,我和薛嶽掩護斷後。”
陳友仁說:“孫總理先化妝出去了,到海軍。夫人留下掩護,後來也沒有出去,隱藏在朋友家裡。我們這些人都和平地出去了。警衛營就一個張發奎三營在韶關,沒有跟孫總理回到廣州。”
胡木蘭說:“我知道,張發奎帶着人,上山當土匪去了。我爸爸是前方司令,張發奎帶着忠於孫總理的人,走投無路上山了。其他幾個連,都跟着陳炯明去了。”
強霖聽出一個大概眉目,張發奎還有這一段歷史?三營長怎麼升職最快?
陳友仁說:“三營長沒有投降陳炯明,這是張發奎第一次站對立場;後來緊跟武漢國民政府和汪兆銘,這是第二次站對立場;薛嶽、葉挺則中間都出去過。葉挺到莫斯科學習去了,回來就升職慢了,也被汪精衛忌諱了。薛嶽在蔣系第一軍,傾向鄧演達,所以也被驅趕走了。”
強霖明白了。這些人都是一個戰壕出來的,都是陳炯明部下!
胡木蘭說:“我還知道陳炯明的故事,他反對孫先生聯合俄國,說是袁大總統都沒有答應日本21條中的第五條,但是中山先生答應了蘇聯。”
強霖清楚第五條是什麼,那就是聘請軍事顧問。日本人要求中國只能邀請日本的軍事顧問。後來孫中山答應只能聘蘇聯顧問。
強霖說:“這倒是一個問題。我原來覺得袁世凱爲什麼反對第五條呢?既然我們都去日本留學,爲什麼不能請人家過來當顧問?”
陳友仁說:“主義一樣,自然可以請人家當顧問的。但是北方人討厭日本人。”
強霖說:“嗯,明白了。北方人也反對蘇俄。”
葉挺說:“實際上,後來的軍事指揮,都是鮑羅廷指揮了。中山先生故去以後,鮑羅廷差不多就是精神教父,提升了汪兆銘和蔣介石、在北方幫助馮玉祥。”
強霖說:“嗯。明白。後來蔣中正要趕走鮑羅廷?”
陳友仁說:“是的。還是我派出我的小兒子護送他們離開武昌。”
強霖說:“現在看陳炯明也是因爲觀點不合,纔開始排斥中山先生?”
陳友仁說:“是的。當時徐世昌大總統是文官政府,提倡南北和平。但是總理段祺瑞這個武夫要南北統一,談判肯定談不攏。而西南軍閥唐繼堯和等都不想再打了,希望聯省自治,承認北方文官政府,不再北伐。連李烈鈞都動搖了。”
強霖搖搖頭說:“但是孫先生不會滿意的。所以就走蘇聯路線,建立黨軍?”
陳友仁說:“我是贊同的。後來我們打到了武漢,我收回了英國、法國的租界。”
強霖說:“你還結束了省港大罷工!”
陳友仁說:“是的。英國這些資本家我太熟悉了。我岳父就是一個大殖民地資本家。我是律師,就是幫助這些人打贏官司。”
強霖說:“英國的大律師,是一個很難拿到的執照,還要有身份才行?”
陳友仁說:“是的。我岳父是白人,很有財產和聲望。我妻子是他與黑人女人生下的混血姑娘,但他也很看重”
強霖說:“你的兒子呢?”
陳友仁說:“他們在南洋,他們的皮膚就是黃、白、黑三種顏色了。不過我是純粹的黃色的,所以你們不用懷疑我的忠誠。”
葉挺大笑,說道:“孩子們都好,確實是西方面孔,有白人、黑人成分多些。”
強霖說:“你與蘇聯打過交道,與英國、法國打過交道,感覺怎麼樣?”
陳友仁說:“日本人我也打過交道。現在看,我的理解比較膚淺了。中國跟別的國家不一樣,這次我還是通過上海租界逃出去的。看來暫時還不能收回租界。”
強霖說:“是的。從目前情況看,中國的丘八佔據政局,他們的哲學還是家鄉的泥土風味。所以暫時民主、共和還有自由,他們都理解的不對。”
陳友仁說:“袁大總統理解的民主不對,但是他理解人民,原來我就是做他的外務秘書。我認爲孫先生理解的民主對,但是他理解的人民不對,所以這也不行啊!看來你不能教育人民去民主,否則就是工農運動。我是贊同工農運動的,但是工農運動不總是贊同我。”
強霖說:“以後他們還會傷害你。所以,你不要和蘇俄呆在一起了。
陳友仁說:“是的。靠他們肯定不行,靠誰也不行。不過我認爲還是要革命的。”
強霖說:“在北方,我的老師叫驥良,他也是英國長大的,但是很多人都信任他。”
陳友仁默然。這個現象說明了什麼?
強霖說:“中國人也是向善的,但是實在是弄得太不像話了,短期內大家互相無法建立信任。反而外人,尤其是國外的教徒,我們都認爲是真君子。所以,你放心,這裡有你的發揮空間,他們會願意遷就你的語言。”
陳友仁說:“好吧。我的熱情也低了。既然紅黨都願意放棄暴動的理論,我也去做改良的工作。”
強霖說:“你就留在島南吧。我準備推薦你做這裡的涯州總督,就是原來的涯州知府管理的範圍,管理5個縣。
陳友仁說:“好吧。最好給我派個翻譯和秘書。”
張芸英說:“等荔英過年回來,讓她陪着陳先生。”
強霖不再說什麼,這種事情還是要發生麼?
葉挺與陳友仁兩個人也很聊的來。兩個人剛開始革命的時候差不少級別的。陳是民國的大人物,葉當時還是警衛營長。不過在武漢的時候,葉挺卻是武漢警備司令,陳友仁負責外交事務。
但強霖還是送陳先生先去這裡的空房間休息。並告訴他年前把家人接過來。
接着強霖和葉挺繼續喝茶聊天。
強霖說:“陳友仁的好處是永遠不會變質。這種人難找啊。”
葉挺笑着說:“他們在英國當律師的,與人交往,一定要談如水啊。否則律師失去信任,就很難再幹這行。”
強霖說:“這種認真的精神,就是我們所缺的。其實,海南,尤其是島南涯州,遠離大陸,又是黎族、回族比較多的地方,完全可以仿照英倫本島,建立一個各方面妥協的海南大憲章。”
葉挺不笑了。這件事情還真有可能。
強霖說:“我會給他配齊了西化的一些實幹家,方法指導就是陳友仁自己了。”
葉挺說:“我幫你看看軍事方面的人才,然後我就得返回新加坡去。那裡的軍工還是很緊張。”
接着兩個人聊起來南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