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府雖不易,但好歹算是平靜。
一晃兩日過去,玉奴已經平安離開京城,杜子衿才聽說太子醒了,且剛能下地就進宮面聖去了。
但最終,關於太子泄露試題一事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了。皇上表面上偏袒太子沒有苛責,可是卻無形的將罪名坐實了。
連下了兩天的大雨終於在這日午前收住了,杜子衿出了子樂閣,到了成合院杜子寧的屋裡。
看着滿屋子的紅色布樣,杜子寧嬌豔羞紅的臉,杜子衿一貫無動於衷的清冷眼底也一點一滴的沁出喜悅來。
杜子寧跟金家大少爺金彥斌的親事終於定下來了,婚期在明年四月,以便準備一切嫁娶事宜,也爲了照顧杜子寧可以養好身體,婚後育嗣。
杜子寧眼底是由衷的喜悅和期盼,杜子衿見此,也爲她高興。畢竟幸福的選擇千千萬萬,只要是自己選擇的,總是最稱心如意的。只要她費心籌謀,定國公府不倒,金家總也不敢欺到杜子寧頭上的。
“這些料子都是金家送過來給小姐挑選着做嫁衣的,奴婢看着每一樣都這麼精美華貴。”杜子寧院子裡的一等大丫鬟螢草嘰嘰喳喳笑的嘴都合不攏。
杜子寧一向面皮薄,螢草這麼一說,羞得她臉上更是紅暈久久不散。
杜子衿也知道她的性子,便也不再打趣,幫着一起認真挑選料子。
杜子寧緩過一陣子,才悄聲對杜子衿說,“妹妹放心,姐姐定會記得你那日的金玉良言的。這兩日母親擬了嫁妝單子出來,就要着手準備嫁妝一應事物了,妹妹得空幫着姐姐一起挑選金銀玉器和首飾等款式?”
“姐姐出嫁是大喜事,這個自然。”杜子衿一口應下,“姐姐等挑好料子也要開始着手開始繡嫁衣,雖說日子定在明年四月,可瑣碎事情繁多,也該儘早準備起來了。除了繡嫁衣還有選花樣子繡些小玩意兒,打絡子、做鞋子……若是院中調不開手儘管跟阿滿說,子樂閣裡雪鳶的繡藝姐姐也是知道的。”
兩姐妹正親親熱熱額說着悄悄話,突然牧漁匆匆跑來。
杜子衿先覺察到了有事發生,因不想驚了杜子寧的喜悅,便告辭出了成合院。
“發生何事?”杜子衿臉上柔恬淡的笑意一直到出了院子才收斂。
“小姐,四小姐的事情不知怎麼傳了出去……”牧漁早就憋不住了,一聽杜子衿的問話,忙打開話匣子。
杜子衿聞言皺眉,沉聲問,“可查到是誰放出消息的?”
牧漁皺着小臉,閃過一絲爲難,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表面上是雪姨娘透露的風聲,可她一個姨娘,有什麼本事傳到人盡皆知?四小姐的事情本就瞞的密不透風,若不是……若不是三夫人她們……”
杜子衿當下瞭然,冷哼一聲徑自朝前走去。“三房這是狗急跳牆了,約是見齊王沒有動作,二房這頭又靠不上……真正是愚蠢至極。撕破臉是最最下乘的法子。此舉不僅敗壞了四姐姐的清譽,還連帶的惹惱了齊王,即便最後齊王迫於各方壓力低頭,四姐姐去了齊王府還能討得什麼好的?”她太瞭解齊王睚眥必報、狹隘記仇的個性了,看着臉上笑得和煦親善,其實最最心狠手辣不過的一個人。
“那……”牧漁聽着就覺得害怕,一臉惶恐的跟在杜子衿身後。
杜子衿驀地又問,“此事是三嬸孃的主意還是三叔父和祖母也事先得知默認的?”
牧漁一臉驚慌茫然的搖頭,“三老爺該是不知,聽聞今日一早他就氣沖沖的去了三夫人房裡大罵一頓,說是無知婦人,壞了他的大事之類……”
杜子衿突然泄氣道,“罷了,隨他們去吧鬧騰吧。我說了勸了,他們都不聽,非要一條道走到黑,如今事已至此,謠言都傳開了,難道我還能有法子收回來麼?”
如此,就不去再管,徑自回了子樂閣。
而鬆壽院那位,在得知三夫人的愚蠢之舉之後,恨不能親自掌摑收拾了那個蠢婦。
“蠢婦,蠢婦,生生壞了我的計劃。”杜老夫人在屋裡氣的只拍桌子,若是此刻三夫人就在跟前,恐怕這巴掌就會毫不留情的揮到她臉上去。“如今靈兒壞了名聲,她也休要指望還能成爲齊王妃,若是齊王不認,靈兒就只有死路一條。難怪常說娶妻娶賢,要不然毀三代,真真是個蠢婦……”
錢嬤嬤看着老夫人氣的恨不能撕了三夫人,也不敢兀自規勸,只能沉默着候在一旁。
杜老夫人發了好大一頓脾氣,這才冷靜下來找杜淳海回來重新規劃調整計劃。
想到三夫人的愚蠢行爲,心中又是一陣心火亂竄,如此下等作爲,恐怕靈兒到最後連個側妃的位置都撈不着,這個鼠目寸光的蠢婦。
…………
這個時代女子清譽重於性命,是以杜子靈在一些好事之人的散播之下,在沒有媒妁之言的前提下私自懷上齊王骨肉的事情一下子傳遍了京城。
杜淳風原不想理會此事,三房只要不算計在阿滿頭上,再折騰他也不想管。
然則不時受到各方‘好意關心’的他實在是煩不勝煩,又聽聞齊王可能還在打自己女兒的主意,便一時氣急去找了常德帝。
“此事背後焉知不是你杜家三房有攀龍附鳳之嫌,如今攪的翻天覆地,誰說不是她們的背後意圖?”常德帝冷冷的開口,雖然外面盛傳他如何寵信仰仗定國公杜淳風,可實則私底下他從來沒有好臉色給他。
“事已至此,又當如何處理?”杜淳風發泄完牢騷也冷靜下來許多,只是杜家如今的位置比較敏感,是以婚配也該選擇中庸之家,沒有勢力衝突的姻親。
“在朕眼中,定國公府只是你杜淳風一個人的立場,其餘人朕並不在意。”常德帝淡淡的說道。言下之意,只有杜淳風的獨生女的婚事才值得仔細斟酌思量,其餘不過是掛着杜家名頭的閒雜人等而已,根本不必在意。
杜淳風忍了忍,終究不如眼前的帝王無情,“可四丫頭畢竟是杜家人,難道還要臣袖手旁觀,視而不見?”
常德帝忽而露出古怪的冷笑盯着杜淳風,許久才冷哼。“朕知道了,總不會任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