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幾天才靠岸?”杜子衿由墨槐扶着,面色憔悴的站在船頭,面前是一望無垠的大海,似乎永遠都到不了盡頭的樣子。
其實也就在船上度過了四五天,船在海上漂着,隨海浪浮動搖晃,這讓剛剛懷上孩子反應重的杜子衿就受不了了。從一上船就開始吐,每天吐得連水都喝不下,身體也快速的消瘦下去。
當初,是她排除衆意,一意孤行非要去東馳皇宮的。
其實這個時候懷上孩子是挺意外的,她的小日子是推遲了好多天,可原本日子也不準,所以延遲了她也沒往孩子的事情上去想。
果然,如蕭夜離所說,她做好準備,放鬆了心情,孩子該來就來了。
只是……
杜子衿面色擔憂的伸手撫着依舊看不出一點跡象的平坦小腹,她沒想到懷孩子反應會這麼大,又遇上多事之秋,接下來會遇上什麼事她也不確定,不知道能不能護得住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
可是,她真的不能,放任不遠萬里爲她而來的哥哥嫂嫂的性命不管,也不能……平白的讓蕭夜離和其他無辜的將士去冒險。
鍾離冥,還欠她一條命,早晚都要把賬算清楚的。
“我們這才行了一半的路程,最快還要在船上待三四天。”墨槐心疼的看着杜子衿面無血色的臉。
杜子衿聽了,臉色更加白了幾分,只是卻沒有抱怨,畢竟這是她自己堅持的選擇。
“阿滿,該喝藥了。”這時墨桑從船艙裡出來。
“又要喝了?”杜子衿微微皺眉,這一上船,她因爲孕吐,有些動了胎氣,墨桑不敢給她亂用止吐止暈的藥,倒是給她一日三餐弄了保胎藥。但是她的胃口因爲吃這保胎藥吃的也越發的差了,保胎藥喝下去都吐了,口腔鼻腔之間都是味道濃烈的藥味,哪還吃得下其他東西。
“快中午了,這藥得空腹喝。”墨桑知道杜子衿抗拒,可是她現在身體弱,又懷着孩子,所以容易暈船,吐得也很厲害,所以這補氣養胎的藥就更得吃。
“反正喝下去也是馬上吐了,還不如算了……”杜子衿有氣無力的說道。
“不行!”墨桑堅持不同意。
“墨桑,阿滿她這樣吐,我們都分不清,她是因爲孩子吐還是因爲暈船吐,喝着藥反而影響胃口,我們還不如弄了清淡適口的吃食給她,說不定還能吸收一些營養。她這樣吃什麼都吐,一點也吸收不到,也不是辦法……”墨槐見杜子衿晃了一下,忙伸手扶穩了,這纔開口勸說墨桑。
墨桑遲疑了一下,看着杜子衿沒有血色的臉龐和嘴脣,最終還是妥協。“那中午這頓先不吃,若是阿滿你吃了飯菜沒有吐出來,我們就把藥停了。”換而言之,若還是吐,那就只能接着吃藥。
杜子衿雖然沒有把握可以午飯吃了不吐,但是本着能少吃一頓藥是一頓的她還是點頭同意了。
這一次去東馳,杜子衿並沒有帶很多護衛,除了墨桑墨槐,就連專門爲保護她安全組建訓練的女子親衛隊都沒帶。
到了人家的地界,但凡鍾離冥想對她做點什麼,即便她帶再多的人也是沒用的。索性都不帶,省的白白連累無辜。
“離三哥三嫂被劫已經半個多月了,按照時間上推算,他們應該已經進了東馳皇宮了。”杜子衿胃口還是不好,也怕吃了再吐,索性只吃幾口,若是能真的吃進去了,也算慶幸了。“聽說阿離只晚了一步,估計他也已經混進宮中了,只希望他一切安好。”
“阿離是心思縝密之人,若沒有完全把握,是不會輕舉妄動的。只要他能順利混進東馳皇宮,對三少爺一家也能暗中照應。”墨桑擔心杜千陌憂慮過重身體吃不消,就絞盡腦汁的想勸她往好的方面想。
“只是阿離還不知道我要去東馳的消息,若是真的在皇宮中碰見,我怕反而不利於隱藏身份,這於他而言是危險。”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杜子衿更加擔心的是,若是阿離知道她身懷有孕還執意冒險,恐怕不會再諒解她吧?
“他應該會在你趕到皇宮之前得到消息的,我不擔心他當時候會露出破綻遇到危險,我擔心的是……他會不會趕在你抵達東馳皇宮之前想辦法攔住你。”墨槐客觀的說道,她知道蕭夜離的本事,她的擔心絕不是多餘。
“當初鍾離冥能不顧危險紆尊降貴的跑到離憂島上,他就對我的身份存了懷疑,後來證實確實是我沒有死,又不能對離憂島開戰,背地裡只想着陰損的法子逼我出現。”杜子衿輕輕的開口,眼中更多的是一種看透,“既然早晚會有這麼一天,我還不如趁着這次機會跟他做個了斷。要不然,誰知道他一下子又會對誰下手。只是這一次可憐我的小侄兒博文,我一個大人出海都吃不消,更何況他一個兩歲多的孩子,聽聞下了船還有好幾天的沙漠行程。”
“是啊,博文這麼小,沙漠裡早晚溫差極大,白日太陽能把人烤糊了,可是到了晚上,又是冷的更甚冰天雪地。”墨桑也跟着嘆氣,“那樣的氣候,咱們這些不是在沙漠里長大的人根本受不了,很容易受了寒氣入侵病倒。”
“那博文要是病了可怎麼辦?他們一家是被劫持,就算病了也不會給他們藥的,博文他……”杜子衿一聽,一顆心陡然提了起來。
“這……”墨桑一時犯了難,也後悔提醒這麼一點,可她哪知道真要遇上這事該怎麼辦啊?
“墨桑你就不要嚇阿滿了,沒你說的這麼嚴重。既然鍾離冥抓了三少爺一家想要以此來要挾阿滿,至少在阿滿出面之前,都應該保證他們的安全無虞的。”墨槐皺眉沉聲開口,墨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阿滿都擔心的整個人焦慮了,她還在那兒雪上加霜。
“對對對……”墨桑頓時鬆了一口氣,朝把話圓回來的墨槐投去感激一瞥。
“是嗎?”可是一旦不安在心底埋下了種子,杜子衿的心就再也平靜不下來,想到自己遲疑的口吻不該,自己都不相信他們能安好他們又豈能真的安好?
於是又接着一句,“應該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