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出去說話,站在這兒容易影響病人休息。”閔文清見那張大爺沒什麼事了,闔着眼昏昏欲睡,就非常直接的開口。
杜子衿有些訝然這個閔文清的直接,這人性子非常直,不懂迂迴,也難怪每回能將墨桑批的一無是處。
黃會長有些尷尬閔文清對暗尊的說話方式,可是當着人她又不好提醒,便委婉的解釋一二。“閔大夫平日最關心這些病人,可謂********都在他們身上。”
杜子衿點頭,表示理解,對上閔文清微微皺起眉頭的不解目光,笑着道,“那咱們出去吧。”
一行人等出了大樓,到了院子裡的花架下,這才繼續談話。期間杜子衿讓黃會長擬幾條規定,關於領養那些孩子的,閔文清看着杜子衿極爲耐心溫和的聽取所有的意見,心中的詫異愈甚。
過了沒多久,有護工匆匆跑來請了黃會長過去解決一些事情,便只剩下杜子衿墨桑和閔文清了。
“閔大夫,聽墨桑說,救濟會裡藥材奇缺,你可以把幾種最常用的藥材名告訴我,等我回去讓人採買收集給你送過來,無論怎麼樣,也不能耽擱了治病。”杜子衿主動開口,她發現這閔文清性子耿直,但卻不怎麼會說話,大多數開口都會得罪人,是以他覺察到這一點之後也是儘量不讓自己開口。
閔文清看着杜子衿真心實意的樣子,這才明白過來,她的善心不是嘴上說說而已,這倒是一下子令他改觀,他原本以爲暗尊不過就是嬌生慣養,然後偶爾做做表面文章罷了。
當下也不客氣,就把救濟院裡最緊缺的那幾味藥說了出來,也是比較常規的藥材,杜子衿點表示記下了。
“看閔大夫就知道,你對醫術這塊非常的嚴謹,我們家墨桑呢,可能沒有你那麼嚴謹,不過她的醫術絕對過關的,想當初也是小神醫安明珠的關門弟子。我知道閔大夫對醫術上心,容不得半點差錯,不過她怎麼說也是個女孩子……有時候太過犀利直接,她一個女孩子臉皮薄,所以還請你用溫和委婉一點的方式提醒她。哦,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這乍一看她突然變得又黑又瘦,有些心疼。”杜子衿把姿態放低,非常客氣小心的請求。
閔文清看了一眼委屈的低下頭去不說話的墨桑,倒是並不反感杜子衿的幫腔,她也不是那種盛氣凌人的人。且,他知道自己有時候脾氣急躁,火氣上來的時候真的不受控制,訓斥起人來也是不管不顧的。
意識到自己落在墨桑身上的視線時間過長,閔文清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對着溫和淺笑的杜子衿道,“我這個人脾氣暴躁,有時候說話不經大腦,的確比較傷人,讓暗尊見笑了,以後我會注意控制的。”
杜子衿笑意加深,“閔大夫是心懷坦蕩之人,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管是你還是我,還是墨桑,這份爲着救濟會的心是一樣的。”她想說的都在話中了,墨桑與所有人一樣都是來義務幫忙的,她希望她能被善待她的這份善心。“不過我還是真心的要感謝你,若沒有你,只是跟在我身邊的墨桑接觸不到那麼多不同的病症,她也不會成長的這麼快。”
“暗尊客氣了。”閔文清被這麼直言誇讚一番,倒是有些汗顏,“墨桑醫術上天資過人,我平時也教不到她什麼,她全憑一股毅力,遇到問題自己尋找原因和解決方案,是她自己上進。”
“還是要靠你多關照。”杜子衿笑的意味不明,“我們千里迢迢來到離憂島,除了我們幾個也沒有其他的親人了,墨桑一個人在救濟會,平時就仰仗閔大夫多多照顧了。”
閔文清聽到這裡,下意識的看了墨桑一眼,想到剛剛對她大呼小叫,甚至幾百次的激將她離開,一時非常的慚愧。“暗尊放心,我一定會盡己所能的。”
“如此甚好,那就多謝閔大夫了。”杜子衿笑着開口,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便告辭,“閔大夫去忙吧,我這就要回了,就讓墨桑送送我,我們姐妹倆說兩句體己話。”
閔文清當即頷首,識趣的先走一步。
“牧漁大概還在慈濟樓,我們先去跟她匯合,邊走邊說。”杜子衿也邁開步子,朝着慈濟樓的方向走去。
“阿滿,你可是要交代我什麼?”墨桑跟上腳步,剛剛聽說杜子衿要說體己話,她下意識的就認爲有話要交代。
“你呀……”杜子衿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連自己的心意都不明白的墨桑,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你這丫頭是不是缺心眼啊?”
墨桑一臉莫名,跟着停下腳步,“怎麼了?”
杜子衿深吸一口氣,感情的事情還是讓他們順其自然,所以只是點到爲止的提醒,“你呀,沒看出來這閔大夫是軟不吃硬的嗎?他對病人極有耐心且關心,心胸又豁達,並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都二十一了,比墨槐還大兩個月呢,閔大夫發火的時候不知道順着點,別跟他犟啊?捱了這麼多訓你還沒回過味來?還是……你覺得跟他爭鋒相對也挺有意思的?”
“我不是……”墨桑不知道怎麼的,竟反駁不了,是不是心底是就竊喜着閔大夫對她的這份與衆不同?
想到這裡,耳根子突然就熱了起來,結結巴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杜子衿見此,只是輕輕一笑,並未點破。
男女之情之所以美好,就在於它的朦朧和距離,這種甜蜜又忐忑的心境需要他們自己去經歷和體驗。
今天的救濟會之行,也算是不虛此行了,閔文清這個人在她這裡,算是通過考驗了。且觀他剛纔的反應,也並不是對墨桑無意,若不然就不會如此爽快的應下改變自己個性中最難改變的那一面。
杜子衿雖然沒說什麼,可是那淡淡一笑,落在墨桑眼中,不知怎麼的讓她越發不自在起來了。想想也是,生平她一貫好脾氣,似乎還從來沒有跟誰較過真呢,除了閔文清……
杜子衿找了正陪着孩子們做遊戲的牧漁,在孩子們依依不捨,‘以後再來看他們’的請求聲中離開了救濟會。
兩人回到東山宮邸的時候,已經天色擦黑,當晚牧漁便留在了宮邸陪杜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