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嗚,”微弱的叫聲忽然響起。
雲涯晃了晃右手裡提着的籃子,“阿九,你怎麼了?”
晏頌嫌惡的皺了皺眉,把雲涯放下來,扶起單車跨上去。
雲涯笑了笑,走過去坐在橫樑上,很自然的雙手圈上他的腰。
似乎有再大的狂風暴雨,只要在他的懷中,便是溫暖的港灣。
“抱緊了。”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雲涯又往他懷裡縮了縮。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晏頌之前就有打回來電話,不回來吃飯,晏叔也就沒準備兩人的晚飯。
看到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來,等在客廳的晏叔老眼眯縫成一條線,笑眯眯的迎上去。
“大少爺,雲涯小姐,你們回來了。”
雲涯朝他禮貌的點點頭,擡步朝樓上走去。
晏頌看了晏叔一眼,晏叔笑眯眯道:“大少爺餓不餓,我讓廚房準備宵夜。”
晏頌晚上沒吃飯,這會兒確實餓了,聞言點了點頭:“等會兒送我房間來。”
晏叔立刻跑去廚房吩咐。
進房間前,雲涯回頭看了眼晏頌,少年站在走廊裡,面容一半隱在黑暗中,將另一半面容映照的格外俊美。
“紀雲涯。”
雲涯挑眉望來。
晏頌走過去一把奪走她手裡提着的籃子:“從現在開始,它是我的了。”
真是霸道囂張的讓人牙癢癢。
雲涯笑了笑,掀開上邊的一層布,小小的一團縮在籃子裡,看起來可愛柔軟的讓人恨不得抱在懷裡好好疼愛。
“阿九,要聽晏哥哥的話,知道嗎?”
“行了行了,我又不會虐待它。”晏頌不耐的轉身就走。
然而事實卻是——
“喵嗚喵嗚,”阿九看着提着自己尾巴,一臉兇殘的某人,委屈又憤恨的叫道。
“小東西,你就是欠收拾。”擡手落在它屁股上,輕輕打了幾巴掌,然而對他來說很輕的力道,對一個小貓咪來說,那會要命的呀。
阿九嗷嗚嗷嗚,委屈極了。
壞銀……大大的壞銀~
“你叫什麼叫,給我老實點,再讓我看見你黏着雲涯,看我怎麼收拾你。”話落把阿九扔到角落裡,徹底把它拋諸腦後。
林嫂端來宵夜,是一份清湯麪,青菜臥着一個荷包蛋,清香撲鼻。
吃了宵夜,晏頌拿着衣服去洗澡,洗完澡出來,牀邊上坐着一個少年,聽到開門聲笑眯眯的轉頭望來。
“哥,你和雲涯姐姐去哪兒玩了,回來這麼晚。”
晏頌冷冷瞪了他一眼:“立刻馬上把你的屁股從我的牀上挪開。”
晏舸撇了撇嘴,不情不願的站起來,腳踩到一團柔軟的小東西,不由得嚇得尖叫起來,“我的媽呀,這什麼東西。”
“喵嗚。”踩到阿九尾巴了,好疼~
見是一隻貓,晏舸鬆了口氣,蹲下來拍了拍小貓的腦袋:“不好意思啊,踩到你了,我向你說聲對不起。”
晏頌冷笑了聲:“它要是能聽懂你的話,豈不是成精了?”
晏舸不服氣,“哥,你太沒有愛心了,小動物都是有靈性的,尤其是小狗和小貓,它們很聰明的,能聽懂人類說話。”
晏頌不屑的勾了勾脣,轉身進了衣帽間。
晏舸趴在地上,和小貓臉貼臉:“一根雜毛也沒有,雪白雪白的,這是什麼品種?”
“哥,你從哪兒弄來的貓,送我好不好?”
晏頌換了件灰色的家居服走出來,身材高大挺拔,立在燈光下,俊美如天神,那冷硬的眉目也多了幾分柔和之色。
抱胸靠在陽臺上,薄脣微勾:“這是雲涯的貓,我幫她養着而已。”
晏舸立刻驚喜道:“那我去找雲涯姐姐,她一定會送給我的。”
晏頌眉眼一沉:“你不準去。”
晏舸委屈的撅着嘴:“爲什麼?你能養爲什麼我不能養,再說了,媽媽以前養的那隻緬甸貓其實是被你弄死的,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肯定會把這隻小貓也弄死的……。”
晏舸越說聲音越小,高大的身影帶着強烈的壓迫感,他緩緩垂下腦袋。
“嘿……嘿嘿,哥,你就當我剛纔放了個屁。”
晏頌一把搶過他懷裡的阿九,把他一腳踹出了門。
“滾。”
晏舸站在門口無語淚凝噎。
暴君,我咒你終生不舉,夜夜被爆菊。
雲涯從房間內走出來,看到晏舸笑着問道:“你怎麼了?”
看到雲涯,晏舸立刻跟找到了組織似的,“雲涯姐姐,那隻小白貓是你的吧。”
雲涯點點頭:“是啊,怎麼了?”
“你千萬不能讓我哥養啊,你是不知道他……。”就在這時,晏頌忽然出現在門口,目光陰沉的望來。
晏舸縮了縮脖子,“忽然想起來了,我還有作業要寫,雲涯姐姐,你跟我哥玩的開心哈。”話落一溜煙就躥了。
雲涯皺了皺眉:“他想說什麼?”
“他時不時抽風,別搭理他。”話落拽着雲涯的手臂,把她拉進了房間。
今天給晏頌補習完英語,已經將近十點,雲涯把筆合上,擡眸對晏頌道。
“晏哥哥,從明天開始,你要多練習口語和聽寫能力,多聽一些英文電臺……。”
她看到晏頌盯着她在發呆,不由得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晏哥哥?”
晏頌忽然抓住她的手,眸光沉沉的望着她,雲涯心猛然縮了縮,卻不給她任何退縮的機會,少年高大的身體欺身而上。
兩人靠的極近,臉頰幾乎貼在一起,彼此呼吸噴薄在臉上,雲涯睫毛顫了顫,輕輕垂下眸光。
寬厚的大掌撩起她鬢邊一縷滑落的髮絲,拂到耳後。
“紀雲涯,不許再傷害自己。”
低沉的聲音溫柔又堅決,雲涯心顫了顫,咬着脣低低的喊了一聲。
“晏哥哥~。”
“我不知道你過去經歷了什麼,但以後有我,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聽到了嗎?再讓我看到你身上有傷口,看我怎麼收拾你。”
雲涯笑着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晏頌勾了勾小拇指,“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狗。”
雲涯搖頭笑嘆:“好幼稚。”
卻還是伸出小拇指,和他拉鉤蓋印,許下一生的承諾。
雲涯站起身來,笑着對他道:“晏哥哥,我想抱抱你。”
晏頌挑了挑眉,張開雙臂。
雲涯走過去,輕輕環抱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胸膛上,聽着他滾燙而有力的心跳,輕輕的呢喃。
“晏哥哥,晚安。”
你的一個擁抱,換我一夜安眠。
從此,不再孤單。
——
雲家,姜錦瑟臉色難看的從姜錦弦房間裡走出來。
三天了,錦弦滴水未進,乖巧溫順的女孩子此刻形容枯槁,在牀上躺屍,不管她說什麼都聽不進去,只會默默淌淚。
她好好的妹妹被紀雲涯毀成這樣,她恨不得將紀雲涯碎屍萬段。
這時雲姝從客廳外走進來,姜錦瑟趕忙迎上去:“雲姨,您一定要給阿弦做主啊,她變成現在這樣,全都是紀雲涯害的。”
雲姝瞟了她一眼,那眼神冷冰冰的,沒一點溫度,讓姜錦瑟心臟猛然顫了顫。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等着吧。”
姜錦瑟心道雲姝這是有計劃了,雲姝出手絕無失手的可能,紀雲涯死定了。
只是可惜阿弦了,這十年爲了討好雲姝付出了多少努力,她如今名聲盡毀,還是個殘破身子,依雲姝這涼薄性子,阿弦如果失去利用價值,則可能會被雲姝摒棄。
如果阿弦現在振作起來,這十年還是有點情分的,雲姝也不可能當真就棄之不顧了,奈何阿弦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可當真是急死她了。
“阿弦現在怎麼樣了?”雲姝淡淡問道。
“還是滴水未進,整個人瘦的都脫了形了,整天只知道哭。”姜錦瑟焦急的說道。
雲姝轉身就朝樓上走去。
姜錦瑟愣了愣,快步跟了上去。
雲姝推開房間門,屋子裡拉着窗簾,一種令人壓抑的黑暗蔓延開來。
雲姝走過去拉開窗簾,大片耀眼的陽光瞬時投注而來,將整個房間映照的格外耀白刺眼。
牀上,一個形銷骨立的少女靜靜躺在那裡,雙眼迷惘的盯着天花板,一種死寂般的絕望將她籠罩。
雲姝走過去掀開被子,把她拖到牀下,冷冷道:“你還有臉哭,是你伎不如人,算計別人反被算計,有現在的下場都是活該。”
“你錯就錯在沉不住氣,不瞭解對手就猴急的撲上去,現實給了你狠狠的一巴掌,如果你還是我雲姝的女兒,就給我擦乾眼淚振作起來,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把傷害你的人給我狠狠的報復回去,如果你依舊如此萎靡不振,就趕緊給我收拾東西滾出雲家,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姜錦瑟在一邊看着,她從來沒見過雲姝發這麼大的火,一時嚇得也不敢說話。
姜錦弦木然的眼珠子轉了轉,扭頭看着雲姝,張了張嘴,聲音乾啞撕裂。
“媽……我錯了。”
雲姝冷冷站在那裡,“錯在哪兒了?”
“錯在,不該貿然動手,錯估了對手的實力。”
雲姝扯了扯脣,“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沒多少知道那晚的事情,事後你哥也封了口,只是學校那裡不知什麼人泄漏了,學校你是不能再去了,我給你另外安排了一個學校。”
姜錦弦垂下眸子,雙手緊緊攥成拳頭,尖利的指甲掐進掌心肌膚裡去,很疼,她卻勾着嘴角陰森的笑了。
紀雲涯,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十八層地獄,我要一層層把你打入進去。
姜錦弦又重新恢復了過來,雲姝走後,她抱着衣服進了洗澡間,姜錦瑟在外邊等了足足有兩個鐘頭,久到她以爲姜錦弦是不是暈過去了。
“阿弦,你怎麼還沒洗好?”
下一刻,衛生間的門被人從裡邊拉開,姜錦弦煥然一新的走了出來。
看起來比平時更沉穩也更乖巧了,姜錦瑟嘆了口氣,走過去抱住她。
“阿弦,姐姐知道你心裡不痛快,想哭就哭出來吧,但就像雲姨說的那樣,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一定要振作。”
姜錦弦笑着搖搖頭:“姐,我不會哭的,不就是失貞了嗎?現在這社會多正常,就當遇上一個渣男了。”
她說的無所謂,心卻在滴血。
面前的女人是她的親姐姐,也是她深愛的男人唯一鍾愛的女子。
說這句話,耗費了她多少力氣,才能忍住下一刻就奪眶而出的酸澀。
吃飯的時候,馮叔從客廳外快步走進來,朝坐在沙發上雲姝低聲道:“夫人,何家來人了。”
雲姝冷冷一笑,“給我轟出去。”
馮叔應了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姜錦弦握筷子的手緊了緊,壓下眼底一閃而逝的冷意。
然而沒過多久,何安提着兩箱禮品走了進來,馮叔無奈的跟在後邊。
“對不起夫人,我攔不住他。”
何安嘿嘿一笑,“雲夫人,我今兒是專門來看姜小姐的,聽聞她身體不適,略備了薄禮,還希望雲夫人不要嫌棄。”
雲姝擺了擺手,馮叔彎腰退了下去。
擡眸看向站在面前的男人,那雙微寒審視的目光讓何安下意識緊張了一下,遂即挺了挺胸膛,目光遊離在雲姝身上。
這雲夫人看起來只有三十出頭,美麗端莊,優雅溫婉,一顰一笑都帶着一種成熟女人獨有的風情,那皮膚又白又滑,真真是個尤物。
何安心想,這雲夫人可比姜錦弦那豆芽菜有料多了,把她壓在身下馳騁一番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兒。
那猥瑣的目光讓雲姝嫌惡的皺了皺眉,“我家阿弦不勞何少爺費心。”
“那怎麼能行,再怎麼着我們也有了夫妻之實,姜小姐是個女孩子,名聲大於天,我一定要承擔起一個男人的責任。”
責任?
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姜錦瑟忍不住跳出來罵道:“好你個何安,我還沒找你算賬你自己反倒貼了上來,就你這德行,還想娶我妹妹,做你的春秋大夢。”
何安也不生氣,笑道:“姜小姐此言差矣,令妹已經被毀了名聲,如今江州人人皆知她是我何安的女人,她除了嫁給我,還有別的男人敢接手嗎?”
姜錦瑟氣怒:“你……。”
何安很清楚雲家出面把這件事壓了下去,但即使這樣又如何,他回家仔細想了想,林思離已經被林家趕出了家門,如今一無所有,這樣的女人娶回來沒一點價值。
但這個姜錦弦就不同了,雖說只是雲家的養女,但聽聞雲深和雲姝對她極爲疼愛,只要能巴上雲家,他何家一定會借勢再升一層。
所以纔有了今天這一行。
他篤定雲家一定會同意的。
“我嫁。”一道暗啞又堅定的聲音忽然響起。
何安扭頭看去,只見一瘦弱的女孩緩緩走來,臉色蒼白,眼窩深陷,不算多漂亮的五官,但氣質卻很獨特。
何安想起那一晚的瘋狂,這幾天無數次再回味,不得不承認,雖然身材幹癟了點,可那滋味,可真tmd銷魂啊。
姜錦瑟不可置信,“阿弦,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姜錦弦走到雲姝面前,低聲道:“媽,我嫁給他。”
雲姝看了她兩秒,“想好了嗎?”
姜錦弦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在可控的範圍內,給自己尋求最大的利益,這是這次事情後她悟透的一個道理。
雲姝淡淡道:“好。”
何安笑着搓搓手,眼神在她身上流連,“姜小姐真是識時務,你放心,嫁給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姜錦弦勾了勾脣,模樣看起來十分乖巧,低垂的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冷意。
就這樣,姜錦弦和何安的婚事定了下來,姜錦弦年齡還小,等到了法定結婚年齡再舉辦婚禮。
何安得到滿意的結果,樂顛顛的走了。
姜錦瑟不甘的問道:“阿弦,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爲什麼要選擇嫁給何安,那就是一徹頭徹尾的渣男,你嫁給他是不會幸福的。”
姜錦弦擡眸看着姜錦瑟,眼底掠過一抹譏諷的涼意,面上卻笑道:“姐,這是目前對我來說最好的選擇,更何況何家也算江州有頭有臉的人家,何安又是獨子,我嫁進去就是當家主母,其實還算不錯了。”
姜錦瑟嘆了口氣:“阿弦,真是委屈你了。”
姜錦弦勾了勾脣,沉默的垂下眸光。
——
晚上雲深回來,在飯桌上見到了姜錦弦,不由得愣了愣,姜錦弦擡眸對他輕輕一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清新甜美,雲深卻敏感的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問候了兩句,姜錦弦乖巧的回答,不卑不亢,沒有了以前的害羞。
雲深下意識蹙了蹙眉。
雲姝把姜錦弦和何安的婚事告訴了雲深,雲深眉頭不由得擰的更深。
他擡眸看向姜錦弦:“你如果不願意,一個何安是根本威脅不到你的。”
姜錦弦柔柔一笑:“哥哥,我願意。”
雲深還想再說什麼,到底閉上了嘴。
吃罷飯,雲姝將雲深叫到了書房,把一份資料遞給他:“這是我派私家偵探調查來的,她這些年在國外行蹤比較隱秘,私家偵探也挖不出來太多,只調查到她的住址,不過那套房子在她回國後已經變賣了出去。”
雲深隨便翻了翻,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雲渺呢?他在哪兒?”
雲姝勾了勾脣:“紀雲渺是她的死穴,只要找到紀雲渺,我看她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這麼說來,還沒有找到雲渺?”
雲姝淡淡道:“正在調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紀雲渺給找出來。”
這兄妹倆,都是穆青瓷的餘孽,她是不會讓她們逍遙自在的,更何況經歷這麼多,她們之間早已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想到什麼,雲深皺眉問道:“阿弦的婚事,是你做主的?”
雲姝瞟了他一眼:“這是她自己的選擇,這孩子經此一役有點長進了。”
“可是何家那就是個狼窩,會毀了她的。”
雲姝眯起眼睛:“怎麼,你心疼了?”
雲深抿了抿脣,垂下眸光:“她也是你的女兒,十年了,總會有點感情吧。”
“呵……。”雲姝涼薄的笑了。
“紀雲涯還是你的親生骨肉,怎麼你下起手來依舊毫不留情?深兒,摒棄掉你那可笑的同情心,在我這裡,沒有任何價值的人,沒有存在的必要。”
雲深握了握拳。
就像他一樣,他是她的親生兒子,卻被她當做復仇的工具,讓他變成如今這副樣子,其實他很想問她一句,在她心裡,他究竟算什麼?
可是他不敢,他從小就怕她,怕這個女人……
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嚥了下去。
雲姝離開後,他開始處理公司的事情,雲氏如今是國內最大的房地產集團,作爲集團總裁,每天忙的腳不沾地,回來後也要工作。
關於紀淮西的遺囑,他詢問了公司幾個老股東,基本上一無所知,即使紀淮西真有留下什麼遺囑,過了這麼多年,紀氏早已消失在時光的洪流中,只有雲氏,所以即使有遺囑,也已經沒有效力了,根本不足爲懼。
樑禹打來電話,“雲總,專一國際的提案我已經給你發過去了,您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這邊會安排時間,和專一的負責人會面。”
專一國際是如今國際上聲名斐然的投資集團,開展以金融爲主、非金融爲輔的投資、資本運作與資產管理業務,進行金融研究,提供社會經濟諮詢等服務,以金融產業爲核心,涵蓋銀行、信託、證券、基金、保險、資產管理、金融服務、醫藥等多個領域,擁有優秀品牌與特色。
只是近期這個專一國際將產業轉移回了國內,第一個投資項目就引起了國內金融界的震動,多少雙眼睛盯着,想要拿下這個香餑餑,然而如今國內唯一有實力與之合作的除了盛華、環宇就只有雲氏了。
雲氏這些年雖然在房地產大有發展,可和家大業大的盛華以及財大氣粗的環宇比,到底落了一乘,只有拿下專一國際的合作,才能徹底壓它們一頭。
所以,專一國際的這次合作,他勢在必得。
樑禹等來雲深的電話,連夜給專一國際的負責人打去電話。
京都某個五星級酒店總統套房內,秦渡掛了電話,扭頭看向站在窗前的那道高大身影。
“魚兒,上鉤了。”
男人搖了搖手中的紅酒,仰頭一飲而盡。
“呵……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擡眸看向窗外的萬家燈火,那雙平靜的眸子裡,染上了一抹寂寥。
這麼多年了,你到底去了哪裡?
黯然的垂下眸光,淡淡道:“明天提前去江州,我想見見雲涯。”
秦渡點頭:“我已經提前跟雲涯說過了。”
秦渡看着那道清瘦而寂寞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人間自是有情癡啊……
——
幽暗的巷子裡,一場激烈的廝殺正在進行。
“艹……,我們中埋伏了。”隨手砍掉一條胳膊,男人狠狠呸出一口血水,一雙狼眼乍放出狠戾的冷芒。
“月生哥,你先走,這裡我們撐着,回去搬救兵來救我們。”一個矮瘦男人狠狠推了男人一把,扭頭朝他吼道。
“別廢話,衝出去再說,我就不信這個邪了。”話落殺氣四溢,整個人猶如殺神降臨,左一刀右一刀,霎時將包圍圈撕出來一道口子。
“跟緊我,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衝出去。”
唯一僅剩的幾人靠近男人,暗暗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停下,一個清瘦少年彎腰從車內走了下來。
他穿着灰色的針織毛衫,淺藍色牛仔褲,看起來如同鄰家少年般清秀乖巧,一個黑衣人給他遞上一根木棍,少年提在手裡,緩緩走來。
烏雲遮蔽了月亮,大地霎時一片黑暗,也遮掩了少年眼底深濃的戾氣。
“三少……。”見到來人,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恭敬的彎腰。
少年輕輕笑了,那張清秀白皙的面容看起來格外的乖巧柔順。
他擡起木棍,指着那黑臉刀疤的高大男子,薄脣微勾:“如果你今天能從我的身體上踏過去,我就放你走。”
月生已經猜到了這少年的身份,寧子衿的堂弟,也是寧子衿選定的寧家未來家主,這少年作爲私生子的身份最近才被接回寧家,沒有任何人看好他,卻沒想到,這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
比如今日誘敵深入,他中了計被包圍,此刻插翅難逃。
他心驚於這少年的心計,與寧子衿相比不遑多讓,怪不得寧子衿放手將家族交給他。
然而看他那單薄的樣子,不屑的勾了勾脣。
“找死。”
提着手中的刀就朝少年衝去。
少年站在原地未動,長身玉立,身姿修長,清秀的面容上甚至還掛着一抹溫順的微笑。
所有人都捏了一口氣。
少年清澈的眼底清晰的倒映出劈頭砸下來的刀鋒,面色未改。
“砰”刀棍相擊的聲音清晰的響起,震得人耳朵發麻。
月生咬牙,加大臂力下壓,然而令他驚奇的一幕發生了,少年緩緩直起了身子,面上淺笑吟吟,沒有絲毫吃力之色。
月生心底震驚莫名,就是這一瞬間——
少年眼底寒光炸裂,木棍挑飛大刀,猛然飛身而起,攜帶着雷霆萬鈞之力,以千軍萬馬之勢騰踢而來。
“砰”身子重重的跌落出去,他還沒來得及爬起來,下一刻少年已欺身而上,木棍落在他脖頸間,笑意流轉在疏冷的眉峰。
“你輸了。”
月生是裴爺身邊的第一心腹,其嗜殺之命在道上令人聞風喪膽,甚至還落了個黑麪修羅的惡稱,沒成想,他竟在這少年手中過不了一招,這是何等可怕的實力。
一瞬間,所有人望着那少年的目光都變了。
那些曾經不屑的、鄙夷的、如今俱變成了惶恐驚懼,寧子洹,寧三少……看來這黑道界,要重新洗牌了。
月生咬了咬牙,雙拳狠狠的砸向地面。
寧子洹推開一步,淡淡道:“裴爺的第一心腹,我想,你在他心中究竟有多少價值呢?”
月生呸了一聲:“休想拿我威脅裴爺,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話落就要咬舌自盡。
寧子洹迅速出手卸了他下巴,勾了勾脣:“既然有死的勇氣,又何懼生?跟我看一場好戲如何?”
話落不再看月生一眼,背身離開。
黑衣人立刻上去捆住月生,將他架到一輛麪包車裡,餘下的幾人也入喪家之犬,乖乖的束手就擒。
回到家裡,寧子衿正等在客廳,見到他回來,笑着點點頭:“子洹,這一仗乾的漂亮,引蛇出洞,我就看你接下來的了。”
寧子洹倒了杯水喝,聞言看向寧子衿:“大姐,手術安排在什麼時候?”
提到手術,寧子衿嘆了口氣:“醫生說我的身體不適合做試管,我準備找人代孕。”
寧子洹蹙了蹙眉,“姐夫同意了嗎?”
寧子衿眼底劃過一抹痛意,“不同意又能怎樣,無論如何葉家都需要一個孩子,這是我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寧子洹微微眯起眼睛,明明看起來是那般純善的少年,卻給人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大姐,你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寧子衿深深嘆了口氣,看着坐在面前的少年:“子洹,如果有一天你愛上了一個人,你就會明白大姐的心情了。”
愛嗎?寧子洹嗤之以鼻。
但遂即腦海裡劃過一道身影,他目光有些恍惚,淡淡道:“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爲他生爲他死,即使付出所有也在所不惜,折損了所有驕傲所有棱角,也無怨無悔。”
寧子洹揉了揉眉心,他想說。
他好像愛上了一個人。
這個人在他心底住了十年,他只知道,他努力了這麼多年,只是想靠近她,哪怕一步,他都會很開心。
他已經能見到她了,即使她認不出自己,但他會一點點、努力的,靠近她。
這點小小的、雀躍的歡喜,是這十年來,唯一支撐他走下去的動力。
——
夜色深涼,而在江州城東的一棟別墅內,卻是燈火通明。
一個矮瘦男人被人領着走進了客廳,看到沙發上坐着的那道修長身影,趕緊垂下腦袋。
“噗通”跪在地上。
“裴爺……。”
“何事?”淡漠溫涼的聲音靜靜響起,猶如沾染了寒氣,一點點的浸透心扉,令人心頭髮寒。
“我們中了寧子洹的圈套,損失慘重,幾乎全軍覆沒,月生哥被對方抓走了,他們放我回來給您捎句話。”
他不用擡頭就知道,雖然被抓的是他的第一心腹,那人依舊是春風含笑的一張臉。
“哦?什麼話?”
深深垂下腦袋,“用虎峽關,換月生哥一條命。”
虎峽關是江州最大的經濟開發區,也是通往北方的要塞,只要佔據這個地區,不僅稱霸江州,亦能順勢北上發展。
“這個寧子洹野心可不小呢。”語氣含笑,然而語氣裡夾雜的譏諷卻令人心頭一緊。
“時間?”
“明晚八點,凰夜。”
擺了擺手,人被帶了下去。
男人又坐了一會兒,“小白,第一次碰到這麼有趣的人,生活總算不是太無聊了。”
身後站着的一個年輕男人聞言笑道:“能陪裴爺玩玩兒,是他的榮幸。”
蹙了蹙眉:“只是月生要受點苦了。”
男人站起身來,清瘦修長的身體如松竹清浚,邁着長腿朝臥室走去。
“總是如此衝動,也該讓他長長記性了。”
小白聞言一笑,“月生就是那性子,如果改了,他也不是月生了。”
腳步頓了頓,失笑道:“說的也是。”
這個晚上,睡的並不安穩,他又夢到了那隻蝴蝶,飛啊飛,尾翼帶出彩色的流光,漂亮的不可思議。
他怎麼追也追不上,他看到那蝴蝶輕輕的棲息在栗色的發上,那是一個少女曼妙的背影,白色的裙裾微揚,美的夢幻而飄渺……
他停下腳步,“你是誰?”
少女輕輕側眸,這時忽然刮來一陣迷霧,在他將要看清的那刻遮掩了少女的面容,再次陷入一團迷霧中。
“你不要走……。”他追過去,卻瞬間迷失在煙霧中。
黑暗中,他猛然睜開雙眼。
十年了,他總是重複的做一個夢,夢中的蝴蝶、和那個神秘的少女……
嘆了口氣,他起身,拉開牀頭抽屜,從裡邊拿出一個盒子,打開,裡邊放着一個蝴蝶髮卡。
看起來有些年歲了,用彩珠穿成的翅膀斷過,雖然被修復好了,但終究不復舊時模樣。
他小心翼翼的撫摸過蝴蝶的翅膀,眸光溫柔的不可思議。
“你是誰?”
——
一夜安眠。
第一縷晨光喚醒了雲涯,睜開雙眼,她給了自己一個擁抱。
起牀洗漱,換了運動衣出門,這時對面的房間門也打開了,一身灰色運動衣的晏頌走了出來。
雲涯笑着和他打招呼:“早安,晏哥哥。”
那笑容甜美燦爛的比之身後的朝陽還要刺眼。
晏頌擡手落在她發上:“怎麼不多睡會兒?”
“我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早上空氣清新,跑步利於身心健康。”
晏頌實在無法想象,她看起來就是個熱愛生活的小姑娘,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陰霾,就是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精神分裂,還伴隨嚴重的自殘傾向呢?
想到這裡,他有些心疼,笑着點頭:“那以後每天我都叫你,我們一起去跑步。”
雲涯笑着點點頭:“好啊。”
等兩人跑完一圈回來後,晏舸才一臉惺忪的從牀上爬起來,對兩人擺了擺手:“哥,雲涯姐姐,早安。”
晏頌懶得搭理他,拉着雲涯朝餐桌走去。
吃過飯,晏頌揹着書包走了。
雲涯目送他走遠的背影,忽然想到阿九還餓着,又跑到晏頌房間,結果找了一圈都沒找到。
“阿九?”她喊了一聲。
“喵嗚。”一道微弱的聲音靜靜響起。
雲涯凝眉,聲音好像是從牀底下發出來的。
她趴在地上往牀底下看去,阿九正窩在那裡,一雙碧色的眼睛烏溜溜的望來。
雲涯朝他伸出手:“怎麼躲在這裡,快出來。”
阿九慢悠悠的從牀底下爬出來,雲涯抱起它,阿九又喵嗚叫了兩聲,委屈的不得了。
“餓壞了吧,晏哥哥忘記餵你了,你不要生他的氣。”
雲涯摸了摸它的腦袋,輕笑道:“我帶你去吃飯好不好?”
餵過阿九,雲涯把它交給林嫂,讓她中午喂阿九,然後就揹着包出門了。
上午風平浪靜的過去,雲涯窩在辦公室裡研究資料,做初步的篩選,不知不覺時間到了十二點。
魏青問雲涯要吃什麼,她去給她打來,雲涯將資料收好,放到抽屜裡。
“不用了,我下午有點事,就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話落揹着包離開。
雲涯前腳剛走,裴驚鴻後腳就來了。
得知雲涯已經走了,不由得嘆一聲來晚了一步。
諾大的地下停車場,雲涯走到一輛紅色的qq小車前,只見那車旁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
穿着一身黑色休閒衣,五官冷硬,站在那裡跟一杆直挺的槍似得。
雲涯停下腳步,靜靜打量着來人。
那人這才發現身後的腳步聲,回頭一看來人,眼底劃過一抹訝然,立刻垂首,恭敬道:“小姐好,我叫杜山,是常哥派來的。”
雲涯扔了一把鑰匙給他,杜山輕而易舉的接住。
“開車。”
雲涯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杜山隨後快步繞到車頭前,拉開駕駛座的門鑽了進去。
“小姐去哪裡?”杜山發動車子,緩緩退出車位,往出口駛去。
雲涯看了眼手機屏幕,一條剛發過來的信息。
“景豫酒店。”
——
景豫酒店。
雲涯報出包廂號,服務員引着她往二樓走去。
站在一間包廂門前,雲涯深吸了口氣,臉上露出最完美的微笑,推門而入。
包廂裡,正在交談的兩人立時扭頭看了過來。
雲涯看着那年輕男子,輕笑:“阿渡哥哥。”
目光一轉,落在主位上那個年近四十,雙鬢已泛霜白的男子,眼底似是有水波晃動。
“秦叔——。”
男人起身,大步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眼雲涯,讚歎道:“女大十八變,纔多久沒見,雲涯都變得讓秦叔認不出來了。”
雲涯嗔笑道:“不多不少,整整一百六十八天而已。”
秦渡起身給雲涯拉開椅子,笑道:“先入座,我們邊吃邊談。”
點的菜都是雲涯愛吃的,雲涯扭頭對身邊的男子道:“都沒有阿渡哥哥做的好吃。”
秦渡寵溺的笑笑:“我倒是想一輩子給你做飯吃呢,就看你給不給我這個機會了。”
雲涯像是根本沒聽到這句話,臉上笑容未變。
秦渡有些黯然的垂下眸光。
秦篆看了兩人一眼,輕嘆了口氣,對雲涯笑道:“你阿渡哥哥這輩子就這點出息了。”
雲涯瞥了秦渡一眼,輕笑道:“古人云君子遠庖廚,我卻覺得不對,真正的君子呢,要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才行。”
秦篆不由得失笑:“你這是找老公的吧。”
雲涯點了點頭:“對啊,我未來老公一定要符合這個條件才行。”
她嘴挑,在吃食上尤爲精細,心想也不知道晏哥哥廚藝怎麼樣,有時間考考他,不會做飯的男朋友怎會是一個好老公。
看到雲涯眼底的光亮,秦渡下意識蹙了蹙眉,他覺得雲涯有哪裡變了,具體的他又暫時說不上來。
有一種即將要失去什麼的錯覺,卻無奈的抓也抓不住。
沒容秦渡多想,秦篆緊接着問道:“在雲家這幾天,過的怎樣?”
雲涯眉眼笑意流轉,清靈俏皮:“很好啊,該吃吃該睡睡,看着那些人恨得咬牙切齒卻無能爲力的樣子,還蠻解氣的呢,可是,這還遠遠不夠呀。”
她擡眸,笑着看向對面的男子,“秦叔,你會幫我的對嗎?”
他是那樣的愛着紀瀾衣,十年的時間都無法把她從他心上剜去,反而歷久彌新。
所以,他不會拒絕紀瀾衣的女兒。
不是紀雲涯,而是紀瀾衣的女兒,這樣一個身份,是秦篆無法拒絕的。
她的任何請求,他都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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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是個坑,嗯,一個深坑
裴爺露臉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