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她的第六感提醒她,那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她絕對不能進去。
謝騅舉着燈盞,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不容宋錦掙扎,下一瞬她就被那股力量帶着飄了進去。
這是一個全封閉的密室,大約有10㎡左右,很逼仄狹小,裡邊真正的暗無天日,謝騅舉着燈盞走到中間,微弱的燈光將他所站的寸許之地照的微亮,而未照透的黑暗則顯得更深沉無邊。
微微浮動的燭光下,將謝騅一張俊容映襯的格外陰森詭異,乍然看到,還以爲見鬼了。
宋錦不知道謝騅書房竟然有這樣一個密室,藉着微弱的燭光她看到這密室角落裡堆着一些金銀珠寶,看着不多,也沒出彩的地方,旁邊有一個小書架,上邊擺着一些珍藏的古籍,牆上懸掛了一把寶劍,這密室看起來沒什麼出彩的。
就在她想着這個密室裡藏着什麼秘密的時候,只見謝騅走到正對面的一面牆前,伸手在牆上某個地方輕輕敲了三下,靜息等了半分鐘,牆上彈出來一個凸起的正方形石塊,中間有個圓形凹陷,謝騅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布袋,從布袋裡拿出一個瑩潤白皙的圓形玉佩,那玉佩成色非常好,一看就絕非凡品,在黑暗中散發着淡淡的柔和的白光。
宋錦暗道謝騅狡猾,密室中又藏密室。
他把玉佩放在石塊中間的凹陷上,下一瞬,宋錦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微微震動,謝騅腳下的地面忽然裂開一個一尺長寬的正方形洞口,有微弱的光芒從洞口冒出來,陰風拂面,將謝騅錦藍的袍角吹的翻卷。
宋錦湊過去一看,石階從洞口延伸下去,下邊赫然是個地下密室。
謝騅把燈盞放在地上,從洞口的階梯上走下去,宋錦跟在他身後一道走了下去。
石階拐了兩拐,在拐角的地方有一個燈塔,上邊放置着一顆足有成人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拐過去再往下走幾步,就見一個曠闊的地下密室出現在眼前,面積很大,足有半個籃球場的大小,左右兩側一字排開的燈臺上放置着夜明珠,將整個地下室映照的亮如白晝。
好奢侈。
不過這種封閉的地下密室不能長時間點燃蠟燭,否則人容易缺氧,造成呼吸不暢,再長將會危及生命。
在兩排夜明珠中間,是一條通向未知黑暗的道路,隨着夜明珠,宋錦隱隱約約只看得到一線微弱的星火,像是遙遠夜幕裡的一兩顆星辰。
而在牆角則堆置着一箱箱滿溢的金銀財寶,珠寶首飾,金燦燦簡直閃花人的眼,宋錦知道謝騅私底下參與私鹽販賣,手下還有不少收成不錯的鋪子,又加之下邊人的孝敬,斂了不少財,卻不知道他竟然有錢到了這個地步,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寶藏,說是富可敵國都不爲過。
不僅如此,還有很多江湖上失傳已久的武功秘籍,以及絕世兵器,在他這裡都是隨地亂扔,宋錦真不知道他竟然私下蒐羅了這麼多寶貝,每一件公佈出去都足以令世人震驚。
左右兩邊各有兩個密封的石門,宋錦斷定,這兩個石門有一個是通向外界的,而另一個……
“放我出去,救命啊……。”忽然,有微弱的聲音從左手邊的石門內傳來。
宋錦擰眉。
謝騅竟然在密室關押的有人,聽聲音,還是女子……
瞬間,宋錦聯想到了不好的地方去,這丫真的是禽獸不如,在外邊玩兒女人就算了,他竟然變本加厲,把人關在這裡折磨……
變態!
謝騅充耳不聞,大步往裡走去,隨着他輕輕的“噠噠噠”的腳步聲,在這靜的針落可聞的地方,無端令人心底升起一股緊張感。
宋錦跟在他身後。
越往裡走,越黑暗,謝騅順手從旁邊的燈臺上拿了顆夜明珠放在掌心,大步往前走去。
黑暗逐漸被照亮,走到了盡頭,謝騅停下了腳步。
宋錦凝眉看去。
在石壁上鑲嵌着一座半人高的神女雕像,臻首娥眉,衣帶飄飄,目視遠方,神聖高潔。
這……和她在薩若拉家裡供奉的那座神女像一模一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面前的供桌上放置着新鮮的水果,香壇裡點燃着三根檀香,靜靜燃燒着,原來她剛纔看到的隱約的星火就是香火在燃燒。
而在果盤後,放置着一個牌位,夜明珠的光芒照不到那裡,所以上邊的字宋錦根本看不清。
而牌位前放着一個白瓷碗,裡邊是一碗清水,水中央是一滴血珠,那血珠殷紅,並不遇水而溶,懸融在水中央,就如一顆滴血的紅寶石般,晶瑩剔透。
謝騅走到供桌前站定,目光靜靜的看着牌位。
不知爲何,宋錦忽然感到後背猛然竄升起一股涼氣,她呼吸陡然急促了幾分,這個地方處處透着詭異,兩個不同的世界,爲何謝騅會供奉着一座和薩若拉所供奉的一模一樣的石像……
不經意間,她看到那個被夜明珠照亮的牌位,那字跡彷彿用血書寫,轉折處有血絲流落而下,幾分恐怖陰森。
看清上邊的一排字,宋錦的大腦轟的一聲就炸了,臉色白了幾分。
那上邊所寫的是一個生辰八字。
和她的八字一模一樣。
一些很久遠的辛密在她腦海中逐漸清晰起來。
她出生的那一晚,有個雲遊和尚登門,對父親道她乃是罕見的九陰女,克親寡命,命格不詳,既大禍又大福,天生貴氣中帶戾氣,爲保家宅安寧,雙親安康,需要把她帶到寺廟中以佛法淨化,十八年後則可平安歸來,以後大富大貴,順遂一生。
父親本不是個迷信的人,可看那和尚一副仙風道骨,下意識就要答應,剛生產完醒來的母親聽聞後二話不說就把和尚趕跑了,父親拗不過母親,當夜處置了在場的所有丫鬟僕從,封鎖了她的生辰八字,對外把她的出生日期又往後推了三天,所以她真正的生辰八字除了父親母親這個世上是絕對不會有人知道的。
但母親的奶孃嬤嬤是個例外,母親待她如同親母,奶孃嬤嬤答應守口如瓶,在母親死後回了老家隱居,宋錦回到丞相府之後爲了調查當年失蹤的原因找到了這個嬤嬤,這是她親口告訴自己的。
原來老和尚走後,父親雖然明面上答應了母親不會把自己送走,實則內心始終耿耿於懷,他和母親雖然是包辦婚姻,可母親美若天仙,性格純良,又身爲高貴的親王郡主,父親也是真心喜愛母親的,可自她出生之後,母親身子逐漸灰敗,沒過多久便去世了,父親更是相信那個老和尚的話,對自己生了芥蒂,若說是繼母狠毒設計她失蹤,那麼父親則是背後順水推舟的罪魁禍首,缺失了多少年的親情在她內心逐漸渴望的同時,被一盆涼水兜頭澆下。
怪不得她回到丞相府的時候,父親那時的眼神爲何那般複雜,那時她還不知宋崢就是她的親生父親,只以爲是失去了這個女兒太久,一時相見,有些無言罷了。
她在古代的的生辰八字,和在現代那把玉鎖上刻着的,一模一樣。
一樣的容顏,一樣的生辰八字,一樣曲折艱難的人生,這一刻,宋錦覺得冥冥中她好似掉進了一個巨大的深淵,前路迷霧重重,佈滿棘荊危險。
薩若拉說,她就是她們族羣世代供奉的神女,而在不知道隔了多少個時空的古代,她有名無實的丈夫,則供奉着刻有她生辰八字的牌位。
她的靈魂不會無緣無故的跑到這裡,而且只能在謝騅周身活動,絕對和他給她立的牌位有關,給她立的牌位絕對不是給她超度讓她早點輪迴轉世,他究竟在醞釀着什麼陰謀?
這一刻,宋錦只覺得腦子“嗡嗡”亂響,沒一點頭緒。
身體也越來越難受,好像有火在燒,又好似被螞蟻啃食着四肢百骸,難受的她忍不住在地上打滾。
謝騅靜默的站了半晌,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那手帕純白,抖落開,中心氤氳着一團鮮紅的血跡,猶如開在雪地上的紅梅,妖豔悽美。
宋錦目光落在那白帕上刺眼的一團血跡上。
腦子一轉,就大概明白這是何東西了。
元帕。
今夜他和慧佳圓房的元帕,上面的血跡正是慧佳的落紅。
他還要把這東西隨身攜帶,在宋錦眼中,謝騅現在活生生就是一個淫賤的變態。
然而,下一刻令她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謝騅點着火摺子,把元帕燒了,他漆黑的眼珠緊緊的盯着手上正在燃燒的帕子,目光在明滅的火光映照下,深沉而漆黑,比夜更令人難以捉摸。
就在宋錦發愣的時候,身上被火燒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灼的她劇痛無比,她拼命的在地上打滾,目光死死盯着他手中正在燃燒的帕子。
雖然燃燒的是元帕,可卻彷彿燒在她的身上。
宋錦痛的死去活來,她發現她的靈魂在漸漸變的稀薄,若隱若現,彷彿下一秒就能消散與無形。
“別……停下……。”她氣若游絲,一手艱難的向謝騅伸去,卻在接觸到謝騅袍角的時候從他的衣料間穿過。
她忘了,她現在只是一抹遊魂,別人看不到她,而她也摸不到別人。
元帕漸漸化爲灰燼,消失無蹤。
而宋錦,也已經失去了神智。
所以她不知道在她昏迷後,她的靈魂化爲一縷白煙,飛進了神像。
謝騅粘了粘手指,把指尖的灰燼拭去,擡眸看着上方的神女雕像。
脣角緩緩挑起一抹冷笑。
“九百九十九個日夜的供奉,就差最後九天,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沒有對神女的恭敬,他的眼底盡是慾望,野心和貪婪。
冷哼一聲,甩手而去。
檀香默默燃燒着,在謝騅背身而去的那一瞬間,神女雕像的眼珠忽然詭異的散發出一抹幽光,猶如曇花一現,轉瞬即逝。
路過石門時,女子還在叫着救命,可惜那微弱的呼喊在這與世隔絕的密室中,永遠不會有人聽到,除了這裡的主人謝騅。
謝騅腳步頓了頓,凝眸看了眼石門方向,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好好享受最後的九天生命吧,如果在這九天中能找到那個女人的屍體,你興許不會死的那麼慘。
密室的門緩緩合上,又恢復到死一般的寂靜。
宋錦覺得自己好像睡了長長的一覺,沒有夢,沒有痛苦,那是一個溫暖舒服的地方,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在母親肚子裡的時候一樣。
再睜開眼的時候,她以爲她回到了現代,是那個爲了活下去而努力拼命的明星宋錦,但當她看到眼前的神像和供桌牌位時,她的心霎時間涼透了。
還是在大夏朝,安定侯府,謝騅書房的地下密室中。
究竟要怎樣才能回去。
雖然解開這個時代圍繞在她身上的重重迷霧很重要,但那個時代,還有她割捨不去的血緣親情,她還要親眼看着孩子出生,靈魂怎能一直在這裡搓磨。
很快,宋錦把心頭的低落情緒壓下,既然回不去那就這樣吧,老天讓她回來這裡一定有其理由。
她從地上爬起來,準備去找謝騅,只有待在他身邊,才能查清這些迷霧。
路過石門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來的時候聽到的那道呼救聲,她擡步就朝右手邊的石門走去,沒想到她一下子就從石壁上穿了過去。
沒有禁忌了嗎?宋錦忽然有些興奮起來。
這是一間不大的封閉石室,壁頂鑲嵌着一顆夜明珠,將石室映照的明亮起來,角落裡放着一張草牀,上邊鋪着一牀棉被,一張矮凳,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這間石室潮氣很重,空氣潮溼腥澀,宋錦看到靠牆的角落地上有一個小型的鐵網窗口,底下黑乎乎的,有嘩啦啦的水流聲。
原來地下是一條暗河,這個鐵網窗口是用來流通空氣的,即使有人也不會因爲密封空氣不暢而窒息,不過水流帶來的潮氣會把這間石室變的更加陰冷,一般人根本受不了。
宋錦看到草牀上蜷縮着一道乾瘦的身影,背對着她的方向,一頭長髮乾枯糟亂,一身羅裙也破敗褶皺,不過看的出來那羅裙質地良好,絕對不是普通女子能穿的起的。
她以爲會被謝騅關押在這裡的女子,怎麼着也會招待的非常好,沒想到會這麼狼狽。
她走近幾分,想近距離看清這女子的長相,因爲她覺得這女子的背影有幾分熟悉,最起碼應該是她認識的。
女子背脊僵了僵,忽然抱着被子坐起來,目光驚惶的望着四周,整個人害怕的瑟瑟發抖,嘶啞的聲音喃喃道:“別……別過來……。”
宋錦腳步頓住,這女子能看到自己?隨後她看到女子目光四處亂轉,沒有定格在她身上,才知道,她不是看到了自己,應該是感覺到了。
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嗎?這個女子究竟有何奇特之處。
直到宋錦看清女子的臉,忍不住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那小臉蠟黃憔悴,形骨瘦削,下巴尖俏,卻是最標準的瓜子臉,一雙杏眼飽滿黑亮,可是此刻裡邊卻充滿了疲憊和恐懼,秀巧的鼻子,櫻桃小口乾涸起皮,然而那脣形卻是非常漂亮的。
這樣的五官在她的腦海裡漸漸與一個人重合。
她簡直有些不敢置信。
鎮北將軍府的大小姐佑安郡主容安安、鎮北將軍府世代從軍,每一代光戰死在沙場上的英魂數都數不清,滿門忠烈,經數代軍功積累,到容安安父親這一輩,爵位已經達至一品振國候,而容安安的父親容華是個戰功彪炳的人物,被大夏子民封爲大夏的“守護神,”而鎮北將軍府在民間更是有着至高無上的口碑。
他的妻子榮陽長公主是當今聖武帝的同胞姐姐,當時聖武帝剛剛親征,外戚專權,爲了收回權利打擊外戚,他需要拉攏當時地位根深蒂固從來保持中立的振國候,便把長姐用來聯姻,不管內裡有多少彎彎繞繞,容華和榮陽兩人的結合在當時可謂是一段佳話。
後來榮陽長公主一連生下三個兒子,第四胎才生下一個女兒,當時振國候大敗敵軍,接連收復數座城池,捷報頻傳,聖武帝言此女是他大夏的福星,當即賜封佑安郡主,這在大夏朝絕對是獨一無二的,有這樣的父母和舅舅,容安安從小就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在京都的貴女圈裡,除了慧佳公主,就是她最榮寵,有時甚至連慧佳公主都不敢和她爭其鋒芒。
從小就有傳言她是未來的太子妃,一衆皇子爲了太子之位爭奪的頭破血流,而佑安郡主自然也成了搶手的香餑餑,後來七皇子從一衆皇子中殺出來,被立爲太子,一年後,佑安郡主十五歲的及笄禮上,皇帝的賜婚聖旨到來,她被賜爲太子正妃,未來的一國之母,當真是女子中的第一人,風頭一時無兩。
宋錦曾在宮宴上見過她幾面,如果慧佳公主是高貴端莊,冷傲清輝如那清淡的月亮般,而佑安郡主則是明媚如火,驕矜風華如那火熱的太陽。
佑安郡主甚至曾經幫過她,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但宋錦始終記得她那明媚如火的眸子,和那驕矜清傲的笑容。
真的是一個令人過目難忘的女子。
宋錦實在無法將面前形容枯槁的女子和她記憶中的佑安郡主聯繫起來,但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確確實實就是佑安郡主。
謝騅膽子竟如此之大,竟然敢將未來的一國之母圈禁在此地,他難道不知道如此做在外界會掀起怎樣的狂風暴雨?
不管外界如何,宋錦更關心的是,他爲何要將佑安郡主圈禁,難道是看上了佑安郡主的美色嗎?
宋錦直覺沒有這麼簡單,那樣就不會把她整的如此狼狽了。
謝騅雖然愛美色,可還沒到昏頭的地步,他不會不知道這樣做會有怎樣的風險,看來其中還隱藏着一個巨大的陰謀。
“你是誰?你爲什麼會在這裡?別吃我,我……我什麼都給你,我家裡很有錢,我母親是長公主,我父親是侯爺大將軍,我舅舅是皇帝,只要不吃我,你要什麼我家人都會滿足你的。”她驚惶的說道,一雙眼睛如小鹿般溼漉漉的,真是令人我見猶憐。
忽然她又大聲尖叫起來:“我不要死,我要回家,嗚嗚這是什麼鬼地方,我明明只是睡了一覺,爲什麼醒來就在這個鬼地方,王八蛋,放我離開,否則我皇帝舅舅一定會誅你們九族。”
“難道我要死了嗎?我還沒有嫁給軒表哥,沒有給他生兒育女,沒有陪他看遍這錦繡山河,我怎麼能死呢?”太子名字裡就有一個軒字。
宋錦嘆了口氣,這姑娘也是可憐,本來是地位高貴的未來太子妃,卻被人給關在暗無天日的密室中,受盡折磨和孤獨,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她就會精神崩潰的。
可惜她自顧不暇,救不了她了。
心底對謝騅也更加痛恨,這個男人,可惡的令人髮指。
就在她在心底咒罵的時候,忽然感覺被什麼東西吸住了一般,下一刻就從石室裡飄了出去。
“爺,公主殿下醒了。”廂房門口,春冰福身對站在門口的謝騅道。
謝騅擺了擺手,春冰垂首和夏清一道退了下去。
宋錦在謝騅身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又回來了,她真的再也不想看到這個渣男,但誰讓她現在除了他身邊,哪裡都去不了了呢。
謝騅推開門走了進去,公主的兩個侍女青蘿紫藤正跪在牀前,隨時等候牀上的女子召喚。
看到進來的謝騅,兩個侍女立刻福身“駙馬爺。”
“你們兩個下去吧,這裡暫時不需要你們。”謝騅冷聲道。
兩個侍女彼此飛快的對視了一眼,扭頭看了眼癱在牀上不願起牀的公主殿下一眼,躬身退了下去。
等屋子裡恢復寂靜,謝騅走到窗前,伸手挑開窗幔,在那一霎那間,他那如寒冰的眼底霎時如被春風融化,溢滿了溫柔和憐惜。
他在牀邊坐下,看着裹着被子背身的女子,一頭青絲裸露在枕頭外,如烏雲般秀美。
“佳兒,爲夫不知道你還有賴牀的習慣呢,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待會兒還要給祖母敬茶呢,可不要誤了時辰。”那故作溫柔的聲音,聽的宋錦想吐。
宋錦坐在正堂的紅木椅子上,逼迫自己不去聽,可兩人的聲音依舊絲毫不落的傳進耳裡,宋錦簡直要被兩人肉麻死了。
一聽敬茶要誤了時辰,慧佳身子僵了僵,忽然又冷哼了一聲,往裡拱了拱。
“人家全身都疼,起不來,祖母應該會體諒佳兒的吧。”那聲音嬌嬌媚媚的,還帶着一絲火氣,輕易的撩撥起人心底的闇火。
謝騅眸子暗了暗,遂即被他深深壓下,伸手去掀她被角,輕笑道:“哪裡疼,爲夫給你揉揉?”
那冰涼粗礪的手鑽進被窩裡,落在慧佳光滑細膩的肌膚上,她身子猛然顫了顫,昨夜那些瘋狂的回憶霎時在她腦子裡回放起來,她有些害怕,同時又有着期待,咬着脣悶悶道:“哪裡都疼,嗚嗚……教養嬤嬤告訴我是很舒服的,爲什麼會那麼疼,我覺得我快死了,我再也不要和你做那種事了,一點都不好玩兒。”
謝騅下一刻掀開被子抱住她,把她整個人裹在懷中,手指摩挲着她的身體,嗓音暗啞道:“佳兒,對不起,我太愛你了,所以一時沒有控制住自己,你知道嗎?我期待這一晚期待了多久,你終於成爲了我的女人……。”
被謝騅的甜言蜜語哄騙的慧佳心底那股氣很快就消散了,“那……那你以後不準再這樣了,否則我再也不理你了。”
謝騅舔了舔她的耳垂,“佳兒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癢癢的感覺令慧佳身子發顫,在他的懷中扭了扭身子,背後灼熱,她再笨也知道那是什麼,臉頰噌的一下就羞紅了。
“快起來,你不是說敬茶的時間要誤了嗎?莫要讓祖母等急了,這是我嫁過來的第一天,可不能讓祖母對我生出不喜,我還要當一個稱職的孫媳婦呢。”
謝騅卻不容她多說,下一瞬就扳過她的身子,翻身壓了上去,張口堵住她的紅脣。
“祖母不會責怪的,當然,你要是能讓她儘早抱上孫子,她
慧佳被吻的頭暈眼花,連聲喘氣,聞言嬌嗔的瞪了他一眼,這一眼的風情不知對身上的男人是多大的刺激,在他再次壓下來之前,慧佳趕忙伸手抵在他胸前,嬌喘道:“我……我怕。”昨夜給她留下的陰影太深了,以至於她現在想起來身子都在顫抖。
謝騅拉下她的手放在脣邊,眸光柔和如春水:“這次,爲夫會很溫柔很溫柔的……。”
“嘎吱嘎吱”大牀搖晃的聲音很有規律的傳來,宋錦深深吸了口氣,內心默唸靜心咒,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謝騅你個種馬,白日宣淫,MD揍不要臉。
門外守在門口的青蘿紫藤聽着那聲音面頰羞紅的同時又在爲自家公主擔心,駙馬爺這體力也太好了吧,這纔過去多久……
還是趕緊去備沐浴的熱水去吧,另外還要打點人去老夫人那裡,別讓老夫人誤會是自家公主不守規矩,故意晚起的,這完全是你們家孫子需求太旺盛啊,這可怪不到我們公主的身上。
這一次,令慧佳意外的是,謝騅真的很溫柔,溫柔的令她彷彿漂浮在雲端,全程沒有絲毫痛苦,到最後完畢的時候,她還有些意猶未盡。
這纔是她想要的洞房花燭夜,雖然來遲了一點,可也不錯。
如果以後都是這樣的話,她就可以不給他提通房了,她可不想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她的丈夫,雖然是低賤的奴婢,她心底也膈應的慌。
兩人沐浴更衣之後,謝騅攜着慧佳去榮華院給老夫人請安敬茶,一路上丫鬟小廝看到侯爺和公主恩愛的模樣,都在心底羨慕又感嘆的。
老夫人最是滿意慧佳這個孫媳婦,雖然早上敬茶來晚了時辰,她心底有些不滿,想着公主就給她端起架子來了,後來謝騅的貼身小斯過來稟報,她聽出了話外之音,那不滿也就漸漸壓下去了,當務之急是趕緊抱上孫子。
什麼?她有孫子?
那些賤妾生的庶子怎麼能與公主生的嫡子相提並論。
老夫人喝了孫媳婦敬的茶,又賞了她一套珍貴的頭面做見面禮,說了幾句要守規矩重婦德之類冠冕堂皇的訓話,便以累了爲由打發夫妻倆離開了。
等兩人一走,老夫人笑眯眯的道:“看來來年的今日就能抱上白白胖胖的曾孫了,希望慧佳可得給我爭氣,可別跟宋氏那個賤婦似的,佔着茅坑不拉屎,損陰德。”說着就撫着胸口喘氣,一想起那個賤人她就生氣,生生把她的好孫子給耽誤了。
林嬤嬤笑着撫着老夫人的背,寬慰道:“那宋氏怎能跟公主殿下比呢,公主殿下就是那天上的月亮,高貴着呢,而宋氏就是那臭水溝裡的泥鰍,又髒又臭,好在爺是個英明的,知道孰好孰壞,那宋氏長的再美,爺不是也沒碰過她一下嗎?老夫人就放心吧。”
老夫人又重新笑的跟菊花似的:“說的也是,那宋氏我第一次見到就不喜,長的太妖豔,這種女人就是禍害門庭的,還敢給我的寶貝孫子戴綠帽子,我簡直恨不得剝了她的皮,現在那女人終於死了,我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她繼而皺起眉:“你不覺的這府裡太冷清了嗎?這慧佳有一點我不喜歡,善妒,容不得騅兒身邊有女人,就這一點,我就不喜。”騅兒爲了娶慧佳竟然把所有妾侍通房通通攆走了,包括孩子一個都不留,沒有那些女人巴結着討好着,這日子着實清冷了一些,這個孫媳婦又有些高傲,在她這個祖母面前也端着公主的架子,老夫人心底有些意難平。
林嬤嬤心底想着,哎呦我的老夫人啊,你可別上趕着給公主添堵了,這才新婚第一天你就想着給爺塞女人,這不是明擺着打公主的臉嗎?雖然您是祖母,她貴爲公主也得守孝道,可別忘了先君後臣,人家要想壓你一個公主的身份壓下來你就得乖乖認慫,到時候和公主關係搞僵了不說,您自己氣不過傷了身子纔要命啊。
林嬤嬤就不明白了,老夫人也是受過小妾荼毒的,怎麼就不知道體諒體諒孫媳婦呢,非得給爺身邊塞女人。
老夫人的思想,誰能理解的了呢。
宋錦走在最後,把兩人的話一字不漏的全聽進去了。
忍不住笑了,這老夫人恨她恨的要死,就是個可勁兒作的老妖婆,遇上慧佳,兩人之間可有好戲看了。
一天下來,謝騅都陪着慧佳公主,兩人彈琴賞花,吟詩作對,好一個蜜裡調油,宋錦在兩人身邊晃盪的都快崩潰了,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她真的沒耐心待下去了。
是夜,兩人一番激烈的房事後,慧佳沉沉睡去,她嘴角甚至還掛着一抹甜笑,謝騅果然像他答應的那樣,以後都不會那麼粗暴了。
謝騅看着身側沉沉睡去的女人,眸子裡劃過一抹冷沉,脣角不屑的勾起。
翻身起來,四個丫鬟分工合作,謝騅沐浴更衣之後,扭頭對冬潔吩咐道:“湯不要停。”
話落便大步走了出去,春冰跟在後邊。
冬潔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扭頭看了眼牀上沉睡的女子,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諷刺。
什麼湯?當然是避子湯。
謝騅所有侍寢過的女人無一例外都要灌下避子湯,且都是四個丫鬟親眼看着喝下去的,要是敢偷偷懷孕,等着的只有杖責這一個下場,只有那些真的得了謝騅喜歡的女子意外懷孕了,才被恩准保留下來。
原來這個高貴的慧佳公主在主子心裡,還沒有一個賤妾來的重要。
春冰挑燈走在前邊,走了半天,來到碧春閣,這裡之前住着謝騅最喜歡的一個妾侍白姨娘,白姨娘出身五品大員的庶女,是屬下敬獻上來的,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子,給謝騅生了一個兒子,但謝騅的喜歡是有時限的,現在的白姨娘和兒子,在江南偏遠的一個宅院裡,畢生都將不能踏出一步。
碧春閣是個建在湖上的三層小樓,冬暖夏涼,地理位置十分偏僻風景卻非常好。
春冰在門前停下腳步,垂首道:“爺,人已經準備好了。”
謝騅點了點頭,背手漫不經心的走了進去。
窗戶大開,兩面的夜風對流吹來,天上的一輪彎月淡淡的灑照而來,落地的粉色紗帳被夜風吹的飛揚,在那紗帳後的大牀上,錦被包裹着一個人影,朦朦朧朧看不分明,卻有那烏髮堆散,少女的處子幽香隱隱飄來。
謝騅朝大牀一步步走去,在紗幔前停下,目光幽沉的望去。
女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見眼前的男子俊美無夲,輪廓挺拔冷酷,嚶嚀一聲,一截白皙皓腕從錦被內探出,抓住男子一截袍角,聲音嬌軟無力:“爺,奴家好難受,救救奴家吧……。”一雙瞳孔渙散,雙頰暈紅,早已失去了神智。
謝騅依舊不爲所動,靜靜的看着女子。
直到女子主動爬上來,他眸光漸沉,突然把女子一把壓倒在牀上,即使面對溫香軟玉,那雙眸底依舊是深不見底的冷漠寒潭。
宋錦實在想不到,謝騅剛從慧佳的牀上爬下來轉而又爬上了別的女人的牀,看來她說的沒錯,謝騅要能爲慧佳守身如玉,母豬也能上樹。
這個男人,真的再次刷新了在宋錦心底無恥的下限。
她就從來沒見過這麼無恥這麼淫蕩這麼虛僞的男人……
這一夜很漫長,謝騅殘酷的折磨着身下的女子,他似一頭猛獸,極盡狠戾血腥的蹂躪着這個少女,似是要榨乾她身上的最後一滴血。
宋錦縮在牆角,卻還是被謝騅嚇到了,耳邊是女子痛苦的呼聲,以及男子近乎野獸般的低吼,繚繞在耳際,簡直要把她逼瘋了。
不知過了多久,在宋錦迷迷糊糊睡過去的,謝騅起身了,進了淨房沐浴。
春冰進來,牀上的女子還吊着一口氣,春冰面不改色的把女子用被子一裹捲了出去,找了個地方毀屍滅跡。
沐浴過後的謝騅神清氣爽的出來,走到窗前,把牀上的元帕收起來摺疊好放懷裡,大步離開。
宋錦揉揉眼站起來。
原來謝騅寵幸這些女子是假,要這些處子血纔是真。
想到密室裡他燒掉的元帕,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太邪門了,謝騅究竟在搞什麼?
不容她再想,下一瞬她已經被吸走了……
飛機上,古秋婷看着突然在她面前昏過去的女子,皺了皺眉,蹲下身探向女子鼻息。
還好,只是暈過去了。
下一瞬,一個短髮穿運動衣的女孩子出現在門口,看到地上運過去的宋錦,心下大駭,立刻跑過去蹲在宋錦身邊,一掌揮開古秋婷的手,目光冷戾的看向對面的女人。
“你在幹什麼?”眼底隱有一絲殺氣。
古秋婷愣了愣:“她突然昏倒了,你是她的朋友嗎?”
阿歡冷冷道:“不關你的事。”
她掏出手機摁了一個號碼打出去,急急道:“少爺不好了,宋小姐在飛機上暈倒了。”
------題外話------
謝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他身上有關於女主的秘密,後邊會一一揭開,有喜歡看古代這一截的嗎?如果不喜歡看的話就寫的簡略些,女主會回來虐這些賤人的哈哈,忽然感覺女主如果在古代重生會比在現代還要精彩啊……好想寫古代啊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