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瀾在這個廠房裡待了兩天,林辰東纔出現。
手下人說她能吃能睡不吵不鬧,林辰東還有些不信,但親眼看見她臉色紅潤,坦然自若的模樣,忍不住詫異道,“你倒是心大,不信我會殺了你嗎?”
“那我應該慶幸自己有利用價值。”
“你非要見我有什麼事?”林辰東輕蔑地道,“或者說,你覺得自己有什麼籌碼可以和我談判?”
“我想用一個秘密交換我的自由。”
顧思瀾這兩天絞盡腦汁地回想一些上輩子關於林辰東以及江城集團的事,好歹她有先知的記憶,難道就這麼窩囊的等死麼,該利用還是得利用起來,即便被林辰東當作怪物又怎麼樣?她首先得保住性命。
當沈顏挾持她站在天台上的那一刻,她是恐懼的。
無論抱着多麼視死如歸的心思,終是抵不過本能求生的谷欠望。
林辰東來了點興趣,眉梢揚起,“什麼秘密?”
對方的眼神並不是毫無興趣。
顧思瀾眸光冷靜,慢條斯理地說:“你知道我剛來京市的時候,爲什麼偏偏找你合作,且知道你和江清遠的關係嗎?”
“爲什麼呢?”林辰東順着她的話。
“因爲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早就預料到你想奪權,想和江宴搶江城集團的事。如果沒有我幫你,你一定是江宴的手下敗將,永遠被他踩在腳底下,甚至被江宴弄死在某個角落裡。”
顧思瀾本想拋磚引玉,只要說幾件不久之後會發生的大事件,待到一一應驗之後,按照林辰東這種野心勃勃貪得無厭的性子,一定會上鉤的。他不但不傷害她,反而待她如親媽。
豈料林辰東冷哼着打斷她:“顧小姐,你太高看你自己了,言情小說看多了?還是這兩天把腦子關壞了。讓我來告訴你一件事,江宴根本沒有中毒,也沒有吃你的藥。”
“你說什麼?”顧思瀾猛地一驚,難以置信地望着他,“不可能!”
“我發現,跟你合作是我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要麼就是你們兩個故意演戲給我看,要麼就是他演戲給你看。江宴已經出院了,活蹦亂跳地回到了江家,並且答應了和容氏集團的千金結婚,就在昨天,驚喜嗎,意外嗎?”林辰東的每個字每句話都咬牙切齒的,臉上的表情陰沉到了谷底。
好像下一秒,就要拿顧思瀾撒氣,但是,被他忍住了。
他一向是一個耐得住性子的人。
顧思瀾還沒有從林辰東的話語中恢復理智,不可能,沒道理的,雖然紅酒她沒有親眼看到,但後來的湯,江宴明明不假思索地喝了下去,而且,他的精神狀態氣色都容不得作假,在晚宴那天,他虛弱吐血……他們在醫院見的最後一面,江宴奄奄一息,隨時都會沒命似的。
難道現在要告訴她,江宴是裝的?
對,他是知道她在裡面下了東西,憑他的聰慧敏銳,怎麼會不知道?
只是他讓自己以爲,他有多麼深情,甘願喝下毒藥,來向她贖罪!
沒想到,一切都是假的。
顧思瀾已然相信了大半,因爲所有的細節瞬間浮現了上來。
她波瀾不驚的心竟然重重地起伏上下,那種被欺騙的羞辱,憤怒,佔據了她全部的思考與理智。
她原以爲自己已經放下了和江宴的是非對錯。
現在發現,並沒有。
原來如此。
所以林辰東未雨綢繆大費周章地來抓她,應該事先得到了消息。
“我現在倒是不太確定,江宴既然利用你虛晃一招,是真在乎你,還是爲了迷惑大家?”林辰東殘忍地道:“如果他不在乎你的話,我可就滿盤皆輸了!”
顧思瀾腦子裡挺亂的,努力讓自己理智一點,打起精神同林辰東談判。這時候,門口有人喊老闆。
“進來。”
緊接着,他的手下步履急促落定,在林辰東耳邊窸窸窣窣地報告着什麼,林辰東聽着嘴角露出了滿意的弧度,臉色也由陰轉多雲,似乎是一件好事。
聲音極小,顧思瀾根本聽不到。片刻後,林辰東意興闌珊地對顧思瀾說:“想不想知道,你對江宴有多重要?”
顧思瀾猛地打了一個寒顫:“什麼意思?”
“很快你就知道了。”他賣了一個關子,眼裡很是得意。
應該有什麼事情發生。
很快顧思瀾就清楚了,林辰東和他的手下把自己推到了門外去。
廠房裡面光線不好,乍一見到陽光,顧思瀾用手擋了擋,沒辦法適應太陽光的直射,眼睛有些發疼,微微眯起來,哪怕現在已經快入冬了。
“林辰東,我來了。”
這是……
江宴。
顧思瀾怔忡着,遲疑着,實在難以將這中氣十足的男聲同虛弱的隨時羽化而去的江宴結合起來。
一個人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好成正常人的樣子。
所以答案是,他從來沒有中毒,他在欺騙自己。
顧思瀾適應了太陽光之後,睜開眼,徹底看清楚兩百米之外,長身玉立,高大修長的男人。
他大衣披肩,短髮精神,皮膚紅潤,氣色正好,哪有絲毫的病氣?
那俊美到毫無瑕疵的五官,驚心動魄,直逼人心。
隔着那麼遠的距離,他的眸子直視過來,緊緊地攝住了顧思瀾,與她對視,似乎有千言萬語,無限思念,濃情蜜意,盡在這深情的眼神之中。
顧思瀾沒有躲避。
枉她自作聰明,沒想到一切都在江宴的算計之中,實實在在地當了跳樑小醜,可笑又愚蠢。
江宴沉聲威脅:“林辰東,你放了她。你不該把她牽扯進來的。”
她身邊的林辰東說:“放了她,沒問題啊,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坦白說,你能準時趕到,我就已經很意外了,如果你沒來,我已經打算好,把你的女人連同肚子裡的小的,一起解決了。畢竟綁匪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撕票才能安撫受傷的心理。”
“你說?”
“別一副好男人的樣子,江宴,你先聽聽我的條件再下結論,我可以允許你隨時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