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丫鬟小廝們並不敢再開口,都怯怯的立着。
葉櫻皺了皺眉,走過去立到那個太監身前,淡淡道:“不知公公來柳府是有何公幹?有失遠迎了。”
那太監視線落在顧歆身上,臉上的神情一變,換上了笑容,“祁夫人。”
葉櫻神色冷淡,目光在那太監身上掃了一眼,“公公有話直說吧。”
太監笑了笑,雖然收斂了許多,可眼中的倨傲卻還藏着,“皇上口諭,要見葉大人,請他即刻進宮。”
現在進宮?
葉櫻心頭劃過一抹異樣,她緩緩道:“家父受重傷臥牀的事,皇上不知嗎?”
“知道的。”太監的笑容更大了幾分,“可令尊,不是已經醒了嗎?”
這麼短的時間內,宮裡就已經知道葉廷瓦醒了?
她的眸子眯了眯,面色更是冷了許多,“雖然醒了,可我父親還不能行動,身子虛弱,不知公公能否通融?”
“夫人。”那太監嘆了口氣,“皇上要詢問葉大人要事,實在是耽誤不得,還請夫人不要爲難我們,皇上下了命令的,定要我們將人擡過去。”
南宮溟是察覺了什麼?還是單純的要對付知道真相的葉廷瓦?
她不知道,不過更傾向於後者。
可不論哪種,她能感覺得道,南宮溟是想要了葉廷瓦的命。
她微微眯了一下眼,緩緩道:“好,我這就去叫父親,還請公公稍候。”
“好,那我便在此等候了。”那太監對着葉櫻行了一禮,一派悠閒的。
葉櫻轉身朝後走去。
顧昕跟在她身邊,小聲道:“夫人當真要將葉大人交出去嗎?”
葉櫻點點頭,“與其被他們帶走,還不如讓父親自己去。”
她走進了葉廷瓦的房間,敲開了門。
她的父親還在沉睡着。
站在窗前,她也是掙扎許久,才伸出了手輕輕推了一下葉廷瓦。
葉廷瓦睡的並不深,被她這一推就醒了過來。
他的雙目有些渾濁和迷茫,揪住了葉櫻的心。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做這樣的事。
等葉廷瓦的雙眼恢復清明,她就微微別開了視線,道:“宮裡請父親過去。”
葉廷瓦一愣,明白過來,“一定要去的?”
“一定。”葉櫻看着他,“我陪父親一同入宮。”
葉廷瓦笑了一下,“好。”
葉櫻去了外面等候,葉廷瓦在小廝服侍下穿上了衣裳,就被虛弱的扶了出來。
葉櫻也連忙扶住了他,跟着一起走到庭院中。
太監看到面容慘白的葉廷瓦走出來,脣角勾了勾,用尖細的嗓音道:“大人,走吧。”
他當先轉過了身,引着兩人坐了馬車,帶進宮裡。
對於葉櫻陪同的行爲,那太監並沒有說什麼,看來是南宮溟默許的了。
兩個人一直到了御書房前,那太監才離開。
南宮溟喚了他們進去,似乎看不到葉廷瓦蒼白的臉色一般,微笑着道:“葉愛卿來了,此次朕召你過來,不爲別的,還希望你細細說明一下此前你打算打點出發的那支軍隊中,糧草問題。”
“糧草?”
“不錯,糧草。”南宮溟笑容越深,“前線傳來消息,說是軍中糧草有異,大人可知道是什麼問題?”
“皇上,臣,並沒有接觸過軍中糧草。”葉廷瓦有些費力的說着,“臣本是要去點兵的,可只不過才走到校場,就被喚了回去,所以並不知情。”
“你不知情?”南宮溟似乎很是驚訝,“可軍中確有人舉報,說是你接觸過的。”
葉廷瓦顫了顫,咬着牙道:“臣確實不知情。”
他緊緊抿住了嘴脣。
南宮溟嘴角笑意擴大,剛要說什麼,就聽一道脆生生的女聲插了進來:“我竟不知,這糧草,在行軍過程中就可以隨便拿出來檢查的嗎?還有,皇上所說的那個舉報的人是誰?不知可否喚過來對峙。”
南宮溟面上的笑容微微凝,轉過頭去看葉櫻,“你這話什麼意思?”
葉櫻微微揚了一下下巴,“我只是好奇罷了,大軍今日才走出沒多遠,這舉報就這樣快的送到了宮中,難道皇上都不覺得可疑?”
葉廷瓦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葉櫻,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角。
不過她並沒有理會,直直看着上面的人道:“皇上,我父親受了重傷,也說了這件事與他無關,既然如此,還請皇上讓我二人回去,待您將那舉報的人喚回來,再讓我父親來對峙。”
南宮溟的手指輕輕敲着桌,看着葉櫻的目光逐漸泛起了冷光。
良久,他看了一眼葉廷瓦,別有深意道:“愛卿有個體貼父親的好女兒啊。”
底下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又過了許久,南宮溟才緩緩道:“葉愛卿身上有傷,朕竟然沒有察覺,可這糧草一事十分重要,也還請愛卿體諒。”
他的脣角輕輕彎着,似笑非笑的看着這二人。
“臣明白。”葉廷瓦顫顫巍巍的拱了拱手。
“那你二人就先回去吧,朕會再喚你們的。”南宮溟揮了揮手,就讓他們二人退下。
葉櫻看了他一眼,就和葉廷瓦出了書房。
雖然他詢問的時間並不長,似乎也很好脾氣的讓葉廷瓦回家養病,可葉櫻看得出來,這已經是葉廷瓦的極限了。
而南宮溟,總不至於真的就用這樣的方式弄死一個大臣。
兩個人坐着馬車出了宮,一回到葉府,葉廷瓦就病倒了。
葉櫻請來了大夫給他看過,知道他並無大礙後,緩緩舒出了一口氣。
她出了葉廷瓦的房間,徑直找到了管家,對他吩咐道:“你去查查最近有些出過府,或者是和外面的人接觸傳信的。”
管家心念一動,立刻就去辦了。
葉櫻則緩緩踱回了自己的院子中。
管家本是將顧昕安排在葉傾城房間附近的,那裡也是全府最好的地方,不過顧昕嫌棄,就跑來和葉櫻擠一個院子了。
她正在院子裡疊着紙鶴,就看到葉櫻緩緩走了進來。
“這樣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爲我們的這位皇上非要將你們好好折磨一番才肯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