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人故意撞我們的馬車!”
趙芸身體緊緊粘在座位上,面色冷凝,這個時候會對她出手的,除了朱縣丞那邊的人,她想不到其它!只是,靈力放出去,待看清馬車上的人後,趙芸愣了下,雙眼危險的眯起來。
馬車幾經顛簸翻騰,落到了實處。丘山好不容易制住了受驚的馬,將馬車穩定下來,一道長鞭又迎面甩來,“哪來的破落戶,找死啊,還不快讓開!”
丘山本就一肚子氣,聽到對方的咒罵,哪裡會忍讓?他雙眼一瞪,擡手甩出手裡的馬鞭,用了點兒巧勁兒,就將對方的鞭子纏了起來。然後,他手臂用力一拉,對方那囂張的車伕就被他拉得身形不穩,咕嚕一下滾到了地上。
“我好好趕着馬車走在路上,你無緣無故撞上來不說,嘴巴不乾淨還想打人?”
“呸呸呸,誰讓你們佔着車道不躲開?沒撞翻你們已經算是客氣的了,你竟然還敢還手!”那車伕不過十六七的年紀,從地上爬起來,吐了兩口黃土,一臉囂張的指着丘山的鼻子罵。
丘山氣得臉皮子抖了抖,“明明是你故意架着車撞過來,你還強詞奪理!這麼寬的車道,我們哪兒當着你的路了?”
“我說擋着了就是擋着了,你怎麼着?”那車伕下巴一擡,手裡的馬鞭唰的就甩向丘山。丘山躲避不及,手臂被狠狠的抽了一鞭。薄薄的衣服根本擋不住鞭子的抽打,衣服破了,手臂上現出一條血痕。
丘山吃痛的呻吟一聲,沒想到對方冷不丁的就動手。他反射性的擡起右手,馬鞭毫不留情的也朝對方招呼而去。
對方顯然早有防備,丘山一鞭落空,又一鞭子直接甩了過來,看方向,竟是瞄準了趙芸馬車的馬!
趙芸冷笑,撩開布簾子從馬車裡鑽出來,右手一伸,輕巧的將馬鞭抓住。眼睛卻死死盯住對方馬車的車廂,“這位小哥行事未免太狠毒了些。你這一鞭子下去,馬驚了,這馬車裡的人少不得要去半條命。若只爲了和我這車伕爭車道,我是不相信的。”
“啪、啪……”對面馬車裡傳來掌聲,緊接着一道不懷好意的聲音響起,“村人都說趙家小妹沉穩聰慧,果然不假。剛剛遭遇意外,此時卻能如此冷靜,以在下的見識來看,趙家小妹當拔頭籌。”
“當不起方公子誇獎,相比於這些浮名,趙芸更在意自己的小命。”趙芸輕輕的將手裡的馬鞭彈開,車伕便當當的退後幾步,差點兒沒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車伕駭然,有些驚懼的看了趙芸一眼。丘山見狀,擋到他面前,冷哼,“我家姑娘是你能瞧的?”
“不過是個村姑,還以爲多矜貴?”車伕收回視線,忍不住眼底的輕蔑。
“你……”丘山瞪眼,擡起手來,就想教訓他。
“被狗咬了一口,你還咬回去?”趙芸冷冷的制止住丘山,雙眼盯着那垂下的布簾,“方公子就任由你的僕從撒野,不出來露露面?”
“趙家小妹怎知是我?”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從馬車裡走出來,臉上言笑晏晏,眼底卻陰雲密佈。
“方公子換了車伕,又換了馬車,是不想讓趙芸認出來麼?”趙芸也不回答,只仰頭直視青年,冷冷的勾着脣。
青年面色幾不可查的僵了下,葉秋等人沒有發現,趙芸卻看得真切。青年笑着搖頭,“趙家小妹說的哪裡話?今日全是誤會,我這車伕是新來的,不懂事,衝撞小妹實屬無心。”
趙芸好整以暇的看着青年,拖長了聲音,“無心便差點兒要了我主僕三人的命,這要是有心……”
青年的面色一變,垂下眼瞼,拱手道:“趙家小妹多慮了,同爲鄉鄰,不互幫互助就算了,怎麼還能起歹心?那樣的人,真是豬狗不如了。”
“夏婆子不是就指使夏娘子偷走了喬家的小孫女麼?他們也是鄉鄰呢。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還是小心謹慎一些比較好。”趙芸笑了笑,臉上的兩個酒窩特別顯眼。
“麒哥兒和麟哥兒都不在家,趙家小妹多點兒提防是對的。”青年面色不太好看,他附和了趙芸一句,看向車伕道:“愣着做什麼?還不給趙家小妹賠罪?莽莽撞撞的,小心我明日轉手就賣了你。”
車伕覷了青年一眼,不情不願的上前一步,敷衍的給趙芸行了個禮,“這次都是小的不是,請姑娘恕罪。”說完,他徑直直起身,退到了一邊。
趙芸冷眼瞧了瞧他,扭頭朝青年笑了笑,“架子真大,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家主子呢!方公子日後買下人,可得好好挑選。像這樣沒有規矩又脾氣古怪的,最好是別買回家,沒得連累了主家。趙芸雖是個鄉野丫頭,見識淺薄。但奴才要照聽話的選,這點兒我還是懂的。”
說完,趙芸也不去瞧青年的臉色,撩起簾子回了馬車坐定,沉聲吩咐道:“丘山,走了。”
“唉!姑娘坐穩了!”丘山大聲迴應,瞥了青年和車伕一眼,坐上車轅,輕輕拉動繮繩,健壯的馬兒便拉着馬車越過兩人,嗒嗒的走遠了。
“沒用的東西!”青年壓抑的怒氣一下子爆發出來,他擡腳踹在車伕的腿肚子上。
車伕啪嗒一聲跪倒,雙手和腦門都叩在泥地裡,囁喏道:“少爺恕罪。”
“我讓你攔一攔,沒讓你動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青年揹着手,滿臉陰沉。
“是小的沒用。”之前動手的時候,也沒見你沒喝止。車伕眼底閃過一絲不滿,但絲毫不敢表現出來。青年的狠辣與陰險,做爲親信,他一清二楚。
“起來吧,加緊趕車。”青年見車伕卑微的趴在地上,被趙芸嘲諷的怒氣疏解了些。他回到車上,吩咐了車伕一句,便放下簾子,閉目養神。
雖然對趙芸的情況十分了解,但親自接觸後,他還是覺得低估了她。不知怎麼的,一語道出了他的身份不說。特別是之前,她輕描淡寫的抓住方六鞭子的那一下,竟像是會武!
可是,觀察這麼久,趙芸應該絲毫沒有接觸武功的機會。身邊的人,也都是些普通的莊稼人。除了,那個中過進士的秦守一……
“方六,不會武功的人,能不能抓住你的鞭子?”青年思忖半晌,出聲詢問車伕。
方六動作一頓,回話道:“剛纔那一鞭,小的並未用內力。速度雖然快,但若是眼力好,普通人也是能抓住的。不過,她很輕鬆,手也沒受傷,小的、小的有些拿不準。”
“這麼說來,她會武的可能性很高。可是,她什麼時候,和誰學的?”青年眉頭蹙起來,眼底全是陰霾,“看來,計劃要稍作調整了。”
*
“姑娘,那方公子明顯不懷好意,只是不知他的目的爲何。”馬車重新上路,葉秋撩起窗簾,往後面看了眼,略帶擔憂道。
趙芸懶懶的靠在車廂壁上,“無非兩個目的,一試探;二傷人。明顯,他的目的是第一個。”
“讓馬車撞過來,只爲了試探?”葉秋有些瞠目,剛纔的情況有多危險,她是知道的。要是對方的力道再大些,他們的馬車會直接翻到車道底下的河裡去!
趙芸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給葉秋,然後低低笑起來,“方地主家竟然也攙和了進來,真是出人意料。也對,朱縣丞是什麼人,對付我這個鄉野村姑,着實犯不着他自己親自動手。方家是蚌蘭村的鄉紳大戶,離得又近,他們要是想法子對付我,我還真得小心應付了。”
葉秋聞言,面上的擔心之色更濃,“姑娘。”
“別緊張,我們趙家與方家從未有過來往,他們要對付我,總得找個由頭。”趙芸垂眼,脣角勾了勾。現在她身上能拿來做文章的,也不過是那本傳說中的種花秘籍了……
靜觀其變,端看他們怎麼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