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隊伍出發了,他們成縱隊的戰術隊形在雪中的林海中穿行。四周很多都是被德國人的炮彈轟得七零八落的折斷的樹枝和光禿禿的樹幹。一行人保持着沉默,帕克斯走在隊伍中間,而馬丁上士和海立格中尉在隊伍的最前列。
每個人的神情都很緊張,他們警惕着四周隨時可能出現的狀況,留心每一處發出異響的地方。越是往前,這種謹慎就越發的體現在每個人的身上。
黑夜中照明彈不斷的升起,偶爾傳來德軍那方的機槍的射擊聲,或者是一發兩發炮彈的爆炸聲,在這樣的夜空裡,倒顯得比較稀鬆。
“他們在射擊什麼?”馬拉其低聲對着魯茲道,“他們發現我們了嗎?”
“不,他們什麼也沒有看到”魯茲嘿嘿的輕笑道,“他們只不過靠這個來壯膽,說實話,德國人比我們還要害怕。帕克斯上尉說的”
“我也想靠這個壯膽”馬拉其聳了一下肩膀,“即便是這樣,我們缺少彈藥和炮彈,天知道我們這樣的狀況會要熬多久”
“別問我這個”魯茲搖着頭道,“爲什麼你不去問問帕克斯上尉?”
馬拉其當然不會去問帕克斯上尉,他不再說話,只是默默的跟隨着隊伍前進。還有很多人都懷着各種不同的心思,他們對於這次巡邏並不厭倦,甚至是有些期待,期待帕克斯上尉能夠給他們一些改變。與其呆在掩體內發黴腐爛而死,還不如跟隨着帕克斯上尉去搏一把,何況每次跟隨着帕克斯上尉出任務,都能夠取得讓人振奮的勝利。
德軍的散兵坑並不是像e連的那樣,他們只是傳統的散兵坑,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他們的散兵坑挖的也不是很深,這也是因爲他們覺得美軍絕對不會冒着危險來對他們進行突襲一樣。畢竟現在雙方的實力比較而言,德軍佔據着巨大的優勢,他們一直對e連保持着威壓。
德軍在防線佈置了兩個連。他們在防線上也保持着e連的優勢。儘管他們很難滲入e連用帕克斯掩體構成的防線裡面,但是他們用人手上的優勢,也讓e連的巡邏隊也滲透進自己的防線裡。
“我們的巡邏隊快要回來了吧”一名德軍躲在散兵坑裡面,對着他的同伴道,“我討厭這樣的巡邏任務,沒完沒了,我們滲透不了美國人的防線,美國人也滲透不了我們的防線,爲什麼我們還要這樣對峙着?我只想回家了。我好久沒見到我媽媽了,我離開德國都快一年了”
“別抱怨,艾德森,我已經沒有回國兩年的時間了。”那名德軍搖搖頭道,“說實話,我現在都有點懷疑,我們是否贏得這場戰爭。我聽說東線死了很多人,俄國人在朝我們推進,我們兩頭作戰,精力有限,如果我們再擋不住美國人和英國人的話,我們就只好被他們佔領了”
“就像我們佔領法國一樣?福爾科特。”艾德森看了看那名德軍,“那真是美妙的時刻,我們在巴黎喝着數不盡的美酒,還有巴黎的女人,美麗奔放,當然這些都是不用付錢的,我們是佔領者。”艾德森說着嘴角揚起一絲微笑,彷彿在回憶往日的美好歲月。
那名叫福爾科特的德軍看了看艾德森,不由搖搖頭,有些沮喪的道:“別做夢了,艾德森,我們現在還要面對美國人呢,如果我們擋不住他們,那麼下次在柏林喝着我們的美酒,睡着我們的女人的就是美國人、英國人、法國人還有該死的低劣的俄國人了。想想吧,真是夠噁心的了”
艾德森不出聲了,他知道這是極有可能的事情,西線這次的進攻規模很大,從他們的指揮官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他們表情嚴肅,而且表現出極大的勇氣好像是一個賭徒,將所有的賭注壓上之後的那個樣子,期待着獲得最大的收穫,也擔憂着血本無歸的驚惶。
這時候,防線上偶爾傳來的機槍射擊的聲音讓兩個沉默的人有了點精神。德軍雖然現在一往無前,但是他們在巴斯通卻受到了阻力,而且他們已經投入了太多的兵力,試圖打通這一通道,但是這裡就好像是嵌在樹木上得釘子,釘得死死的,怎麼也拔不掉。而他們以這裡爲突出部,將美軍團團圍困住了,即便是在他們團團的圍困之下,美軍依然沒有退卻,他們依舊阻擋着德軍的前進。
“艾德森,如果我們這次回不去了,記得幫我將這封信交給我妻子”福爾科特從懷裡摸出了一封信,然後他在打開,自己再看了一便,“記着,就在我的懷裡靠左邊的口袋裡我已經出來兩年了,孩子應該4歲了,這像回去看看我的小天使”福爾科特的眼神顯得很迷戀。
“好吧,我希望你也幫我做同樣的事情”艾德森笑了笑。
“幫你把信給妻子?”
“不,將我的懷錶給我的妻子”艾德森從懷裡掏出一塊鍍金的懷錶,他舉起手,將懷錶吊在空中,晃盪着,“這是我妻子新婚時候送給我的。她真是一位美麗的姑娘,說實話,如果不是徵召令,我可能不會在這裡,我會和我的妻子在一起”
“就這麼說定了”福爾科特點點頭,然後兩人就蜷曲在散兵坑裡,雪花又開始紛紛揚揚的降落下來,他們的身上慢慢的積滿了雪,看起來就像是兩個在風雪中死去的屍體,沒有動彈,也沒有意思活氣一樣。他們不想動,他們只不過沉浸子啊自己的回憶中。
德軍是幸福的,相比於e連來說。他們要炮擊就炮擊,他們要發動進攻就發動進攻,而且他們還有厚厚的軍大衣來幫助他們抵禦嚴寒,還有多的讓自己可以吃撐的食物補給。而美軍什麼也沒有。他們炮彈在開始的幾天就打光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威脅了。他們缺衣少食,也缺少醫療用品。眼看着聖誕節快到了,他們將在寒冷和絕望中渡過一個聖誕節。
德軍的軍官們都有這樣一種看法。每次電腦~訪問O看到美軍防線上死一般的寂靜時,他們就會很惡意的在猜想,這麼美國人是不是都凍死了或者都餓死了?
翠施爾少校就是這樣樂觀的一個人,他將營部的兩根連都派上了防線,留下一個連最爲預備隊。而作爲營長的他知道對面的美國人有一種很厲害的掩體,讓他們寸步難行,但是美國人很顯然也沒有能力朝自己進攻。而且他們的人手和補給比自己差多了。
他可以坐在營部和連長們共進晚餐,然後還有餐後的甜點和果子酒。他的營指揮部修建的和永久性的指揮部一樣,一點都不像是臨時性的那種,在裡面可以烤火、可以燒烤,甚至還可以和幾名軍官玩撲克牌,因爲他們從來不擔心美軍會突然朝他們發動反擊。
團部的人催了幾次,讓他們對對面防線的美軍發動進攻,但是翠施爾少校並沒有聽從命令,他只是不斷的排除巡邏隊,而大規模的進攻,他可不敢去做。他很鄙視那個下命令的團長,因爲以前一個團的進攻也被美軍打垮過,而且幾乎損失了所有的重裝甲,士兵損失也很嚴重,而自己一個營幾乎就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
“士兵們怎麼樣了?”翠施爾坐在餐桌上,他的對面是三個連長,他們在這裡舉行了一個小型的聚餐會,勤務兵爲他們端上了最可口的小牛肉還有最可口的葡萄酒,而且都是法國高級貨,“我是說防線上的士兵們”他說着用餐巾輕輕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脣,動作優雅,彷彿就是一名貴族。其實他在入伍之前只不過是一名農夫,但是在軍中呆的久了,他總是喜歡仿效一些大人物一樣的做派,爲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有教養和高貴。
“挺不錯“他對面的一名上尉連長點頭道,“士兵們士氣很高。他們穿得暖、吃得飽而且還有酒可以禦寒,這是美國人比不了的。”
“他們能夠滲透我們的防線嗎?”翠施爾繼續的問道,他喜歡在餐桌上和軍官們談話,更像是將軍們舉行的餐桌會議一樣。
“我保證,絕對不能”另一名坐在對面的軍官回答着,“我們曾經滲透到他們的防線上去過,他們人手不夠,只是靠着那種奇特的掩體防禦住了我們,我們雖然滲透不了他們,但是他們也絕對不能夠滲透我們的防線,而且也絕對沒有能力對我們發動進攻”
“非常好”翠施爾點頭而笑,“紳士們,我們的主要目的,就是守住這條防線,現在我們做到了,美國人也做到了。我們最好是相安無事除非有了命令,命令我們向美國人進攻。即便是這樣,我也首先要考慮士兵們和軍官們的利益。”
“可是團長已經有了進攻的命令”一名連長有些遲疑的問了一句。
“別管那個,你很像打仗嗎?”翠施爾不禁搖搖頭,“一個團都不能攻下的防線,我們能夠攻下嗎?”他嘿嘿的笑着,然後又自己點頭道,“不過我們也得做一做樣子,明天,對我們就定在明天,你的連隊向美軍發動試探性的攻擊怎樣?雷德特上尉?”他對着剛纔發言的連長冷笑着。
“這——”那名叫做雷德特的連長不禁臉漲的通紅,很顯然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對面的美軍可是一個團都沒有攻下來的。他結結巴巴的道,“長官——對面的美軍聽說是那個叫做帕克斯的,我想一個連的兵力是不是有些少了”
“你從什麼地方知道對面的是那個帕克斯?”翠施爾有些不高興的道。
“是我們在和他們第一天交火的時候,抓住的俘虜們說的,說是帕克斯的連隊也佈置在這裡,而且那個掩體也叫做帕克斯掩體”雷德特的臉有些不自然,“至少我們得派出兩個連隊,儘管是試探性進攻,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帕克斯這個名字,在德軍中已經非常有名了。從阿納姆一戰都狙擊上將,德軍通過俘虜知道了帕克斯這個人,這個人給德軍帶來的是恥辱還有敬畏。
“好吧,好吧,我再考慮考慮”翠施爾少校有些不悅的點了點頭,爲了緩和一下氣氛,他舉起了酒杯,然後對着三人道:“不管怎樣……”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外面就響起了激烈的槍聲,有人在大叫:“美國人,美國人滲透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