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方便,我看就挺方便的。”顧長歌徑直走到齊成染身邊,看他並不舒暢的眉頭,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笑道:“纔回來一天,就跟慧敏姑姑一個樣兒了。我來找你,還孤男寡女,沒設計讓慧敏姑姑來抓姦就已經不錯了。”
齊成染抓住她的手,無奈道:“娘真心疼我,長歌就放過她行嗎?”
才一天,這丫的就有了娘忘了她,顧長歌雖理解那是他親孃,但心裡總歸有那麼一點不舒服。臉隨之冷了下來,哼道:“我若是不放過她,今天就跟你一起回齊國公府氣她了。”
齊成染看出她心裡的不痛快,不覺一笑,哄道:“罷,不說這件事了,你找我何事?”
顧長歌坐在桌前,捧着腮幫子道:“無聊了,想到你家剛回來的二房的兩個小姐,便想來你家看看爭寵大戲。”
“女人的爭寵有什麼好看的,不如隨我研究朝廷。”齊成染淡淡笑道。
顧長歌搖頭道:“非也,莫要小看女人,有時候女人的手斷比男人更高明,更陰險。”
齊成染道:“話是不錯,可我志趣不在此,你若想看,便自個兒去看吧!”
說罷就要就寢,顧長歌忙拉住他的袖子,“別啊,陪我一起,要被抓了,沒你陪着被暗下處置了可怎麼辦?”又補了句,“你也知道慧敏姑姑有多不喜歡我,如今我假孕關頭,不想讓我進門又不行,若我死了這個麻煩就能解決了。”
她分析得極對,臉上卻不顯半點擔憂,似乎只當鬧着玩。
看她無所謂的臉,齊成染不覺呼吸一滯,難道她就沒想過,若慧敏長公主一直不喜她,她們將來的路會走得多艱難嗎,還是說,她從來都沒想過要嫁他。
“成染,陪我去嘛。”顧長歌仍在耳邊說話。齊成染卻沒了任何心思,只淡淡道了一句,“既然怕,就別入府,夜已深,我要睡了,郡主回吧。”
顧長歌想說什麼,但看他沉沉的臉,只覺得一口氣憋在心裡吐不出來,末了咬牙道:“你丫的,不來便不來,還氣個神馬勁兒,當我稀罕呀。”
氣沖沖地出了齊成染房間,冷氣息突然襲來,一下寒了顧長歌的臉與手,不由縮了縮身子,兩手不住相戳溫暖。
其實雖是齊國公,但顧長歌並不害怕,父王愛護她與哥哥,從小便爲她們兄妹兩分別養了暗衛,這些暗衛來無影去無蹤,卻會在危險之事隨叫隨到,只是個齊國公府,她倒是不擔心什麼。
之所以那麼說,是想與成染相處,誰知這丫的竟然不解風情。可將她好一陣氣,若換了以前的成染,必是高興極了,想到這裡,她輕輕一嘆,明明現在的成染更適合在詭異的朝局裡生存,可爲何每每想到以前的成染,她的心總是沒由來的酸楚。
罷,不想這些糟心的事兒,既然成染不和她看戲,左右這戲也沒什麼看的,便也不看了,早早回家歇息,明日還要進宮見太皇太后呢。
次日,顧長歌由女官帶着入殿,殿中高調到至極的輝煌並不多見,那象徵尊位的高位上老人面上的嚴肅也並不多見。
太皇太后看着這張漸漸走近的臉,看着這昂首挺胸絲毫不知錯的人,怒意更顯,沒等顧長歌請安問好,便將手邊的茶杯仍向顧長歌,厲斥道:“跪下。”
茶杯徑直飛向她的臉,顧長歌不是逆來順受之人,見此場景哪能不閃,於是,身子一歪,茶杯撞上身後的宮女,宮女疼得發狂卻不敢叫,只一個勁兒地跪在地上磕頭。
這宮女挺可憐的,被自己殃及了池魚不說,還不得不磕頭認錯,想扶她起來,但此舉無疑會將太皇太后的怒火轉移到她身上,雖然太皇太后本就看她不順眼。顧長歌想了想,便也沒動作,只面向太皇太后,得體地行了一禮,“長歌拜見太皇太后。”
說起來,這太皇太后是她的親祖母,她父王的親孃,卻這麼對她……好吧,原是因爲她娘,這老妖婆不喜他父王只寵她娘一個,更不喜母妃的性子,於是乎,連帶着也不喜她和哥哥。
竟然敢躲,殿中衆人暗暗吸了口氣,這長歌郡主也太目中無人了,太皇太后的旨意皇帝都不敢違背,她倒是膽大。
這一躲,生生打了太皇太后的面子,此時太皇太后蒼老的臉已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一雙狠厲的眼睛寒光,簡直想把她撕碎。
旁邊的皇太后與皇后都不敢逆其鱗片,都微微垂首,不當這個出頭鳥。太皇太后與皇后都不敢說話,殿中就沒人敢說話了,於是,在太皇太后不說話的時候,顧長歌便要一直跪着。
這特麼的是立規矩,下馬威?
顧長歌翻了個白眼,直接起來,不管衆人的臉色自個兒揉了揉肉膝蓋。
邊揉邊道:“皇祖母啊,其實說實話,這次回京,我本不想來你宮裡請安自討沒趣,可念在您與父王母子情深的,這便來了,你看你好好地又要鬧,這鬧下去,我一個女子早晚是要出嫁的,自是沒太大關係,這鬧到最後,還不是您和父王臉上無光,您說是吧。”
殿中衆人又吸了一口氣,當然也有人早已習慣,比如皇太后,比如同在殿中的慧敏長公主。
慧敏長公主眼中閃過一抹幽光,淡淡道:“郡主如此對待母后,不怕外人道七皇兄不會教女。”
慧敏長公主知道太皇太后對端王一片慈愛之心,這時候的挑撥之話,無疑讓太后更怒顧長歌。
顧長歌卻輕笑道:“且不說父皇會不會教女,可連慧敏姑姑都道父王不會教女,那還奢望別人說句好聽的?自家人不幫着自家人說話,還真是奇了。”
慧敏長公主面色一滯,袖中的雙手緊了緊,不再說話。
太皇太后冷冷道:“幾年不見,長歌更伶牙俐齒了。”
“多謝皇祖母誇讚。”顧長歌毫不謙虛得領受‘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