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想的當兒,顧長歌已拉了她的手,笑說道:“齊瑩,我們賽馬去。”
“賽馬?”齊瑩輕輕搖頭,她還有事兒要辦,不比顧長歌清閒。
顧長歌卻道:“查案還有兩天時間,不要緊。況且你現在根本沒思路,如何查?不若我們先出去賽一圈,放鬆了來,當事半功倍。”
有是有道理,不過齊瑩還是不想去,這幾日相處下來雖對顧長歌倍有好感,然而仍是擔心慧敏長公主的看法。
顧長歌看出她的心思,靠近她耳邊,神秘兮兮地低聲說了句,“放心吧,有成染在,慧敏姑姑不會難爲你。若你實在擔心,到時候回去,就多在慧敏姑姑面前說我不是,屆時她只會以爲我強行拉你一起,而你是礙於面子,無奈之下才與我出去的。”
“我……”齊瑩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顧長歌暗歎,漬漬,這就感動加難爲情了,如此單純的女孩子,雖聰明,江湖經驗卻是不足,幸好是遇上她嘞!
寬大的草場上,奴僕們一旁等候,草場中間兩名女子縱馬馳騁,好不暢快。
齊瑩騎射不比顧長歌這個老手,有時候顧長歌會停下來指點,二人賽了好一陣,直到身上都出了一層汗才罷休。
下了馬,顧長歌直接躺草坪上,雙手抱頭,兩眸望天際白雲漂浮,同時笑問齊瑩,“覺得心裡舒暢了不?”
齊瑩笑着點頭,“多謝郡主了。”
還是這麼客氣!顧長歌撇嘴,又見她明明累得要死,卻仍是秉承大家閨秀的姿態,站得直直的,連坐都不坐。不過只是習慣不同,也不能強迫別人不是。
因此顧長歌對此也沒什麼意見,開始問齊瑩現在對案子可有何想法。
齊瑩面上乍現幾分愁容,搖了搖頭。
“那你可探出李茉兒的態度?”
顧長歌不相信繼室的女兒會與原配親女姐妹情深,這點,不論是母妃從小給她和哥哥補腦的陰謀論,或是真正的後宅內院,都是如此。
齊瑩仍是搖頭。
顧長歌詫道:“連你都看不出,那她的心思是相當重啊!”
“繼室之女,得寵卻不驕縱,聽說還曾討好李倩兒,卻被李倩兒惡言相加,而依我對李倩兒的瞭解,她就算不喜歡李茉兒,也不會太過表露出來,還有繼室與原配的矛盾外人都明白,卻從來沒人懷疑過李茉兒是否惡意,這……李茉兒藏着深,不好說!”
顧長歌想了想,突然朝齊瑩招手,待她附耳過來,低聲說了幾句。
齊瑩大驚,喃喃道:“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嫡庶之爭,姐們相殘的例子不少,還真以爲同一個人的就能生出真正的姐妹情深了?
也就是齊瑩,雖討厭齊芬,卻從不曾想過害她性命!唉,該說她善良?
“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哈,仵作驗屍那天,還記得李茉兒說過的話不?她說‘那些畜生……’,她怎知是‘那些’而不是‘那個’?”顧長歌低聲道:“我覺得她有問題。當然,我沒證據,只是猜測,就當給你提個醒兒。”
齊瑩沉臉點頭,這個醒兒提得好,她想過霍瑤是兇手,慧敏長公主是兇手,卻從沒想過李茉兒是兇手的情況。
齊瑩回去沐了浴,斟酌了會兒,便着人給李茉兒遞帖子,要李茉兒美人坡一聚。理由是:她已有案發現場的線索,需同李茉兒一起進一步查證。
收到齊瑩的帖子,李茉兒面上微喜,略有激動道:“父親,二姐的事情有線索了。”
“查到什麼了?”文恩伯也有激動。
李茉兒將齊瑩的信遞給文恩伯,文恩伯的臉卻一下子沉了下來,“簡直賊喊捉賊!”
李茉兒安撫父親道:“於情,我是二姐的親妹妹,於理,我是查案之人。不管齊六小姐是不是兇手,她既相邀,女兒於情於理都應去。”
文恩伯點了點頭,“那就去吧,爲防齊瑩傷你,多帶些人手。”
李茉兒卻道:“女兒想孤身一人去。”
見文恩伯臉上頗爲不同意,李茉兒忙道:“若真有線索,多一人去,那麼真正的兇手就更容易知道線索,從而毀去。父親,你雖嘴上說齊瑩爲兇手,但其實你也在懷疑兇手另有其人,對嗎?”
文恩伯沒反駁,只沉臉道:“那若她是兇手,約你去,對你不利如何是好?”
李茉兒頓了頓,沉聲道:“爲了二姐,茉兒必須無懼。”
美人坡雖荒僻,然而四周卻有大量的臘梅樹,北邊苦寒,常是荒蕪一片。但冷季盛放的樹木花草卻是個例外。因爲有樹木的例外,不比其他地方,五穀山一年到頭都有青色,所以它成了皇家獵場,因爲大片的臘梅樹,所以美人坡備受約會情人的青睞,儘管,它偏僻到鮮有人煙。
出了人命,作爲兇案現場,美人坡很快就被封鎖。
景帝的衛軍親自把守,裡裡外外的守衛,保證飛不過一隻鳥。
齊瑩邀李茉兒來美人坡,首先就讓齊國公向皇上請旨。景帝應了,並派高無用協助齊瑩。
齊瑩具體細查了美人坡的地勢分佈,很認真地慢慢審視,巴掌大的地方都不放過,時而蹙眉時而欣喜。
末了,對高無用道:“高公公,等會兒見李四小姐,美人坡的一切能否聽齊瑩的?”
“這……”高無用淡淡道:“六小姐應知道,衛軍不可離遠了。若是美人坡再出問題,雜家可負責不起。”
齊瑩淡笑搖頭,“非是調離衛軍,齊瑩的意思,衆衛軍人士仍舊可巡邏排查,只是躲在暗處即可。另外,齊瑩想調部分衛軍做其他的事兒。”
“暗中排查可以,不過調出的那部分衛軍,六小姐想做什麼?”
高無用仍含着笑,只是笑不達眼裡,睿利的雙眸也帶了審視,似乎要將眼前這個閨閣女子的想法刨開,只是女子淡笑,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企圖。
“其實也沒什麼事兒,就想讓衛軍的將士去請人,那人對我成見甚深,若以我的名義請,他必不會來。”
高無用點點頭,很爽快地吩咐幾名親衛去請,接着,又聽齊瑩沉:“還有件事兒……嗯,隔牆有耳我信不過,還請高公公附耳過來。”
高無用應言而去,齊瑩低語。不變的場景,不變的人,然而在外人不知的地方,卻不知哪裡發生了變化,四周靜悄,除卻時間流逝,似無任何變化,但有些地方,終究是不一樣了。下一刻,二人的臉同時變色……
“大膽狂徒,皇家獵場豈容你等撒野!”
高無用高聲厲喝,齊瑩滿臉驚恐,脣白如雪,嚇得渾身搖搖欲墜,然而又一瞬間,她只覺得由脊樑骨處升起寒意。
一把匕首,正抵在她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