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覺得自己能理解他,心裡對他的不滿少了許多,但又一想,如果他當初就告訴她真相,她會不幫他隱瞞嗎?爲什麼不告訴她?是不相信?爲什麼每件事情都需要她查,爲什麼他不能主動告訴她呢?
顧長歌越想越不爽,決定下次見到他的時候,一定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
說來,連顧長歌都沒有發覺,在她的下意識裡,她覺得自己和他分開不了多久,或許她不想承認,但她潛意識卻是相信魏無極一定會來救她。
她知道,或許在他心中,自己比不了當初的洛傾城,但絕不會是路人,他絕不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因她落入險境。
顧長歌想着,心裡漸漸舒服起來,又突然想到魏無極瞞了她那麼久,自己竟然就這麼原諒他了,簡直太沒出息,於是態度又硬起來。心情如此反覆。
但總體而言,她差不多已經想明白了,已經原諒他了。如今只差一個解釋,一個真正的齊成染的解釋,她愛他,但齊成染也是她真心相待的親人!
一路上,顧長歌安分,金蓮金杏樂得輕鬆,對顧長歌的態度更好了。
偶爾顧長歌會問一些大魏的風俗習慣,因爲她想多瞭解他的過去,這幾年一直模仿齊成染,一直努力地讓自己適應大魏,他一定很辛苦吧!
金蓮說大魏的氣候很好,一年中四季分明,說顧長歌一定會喜歡的。
顧長歌笑着點頭,“我會努力地讓自己愛上它。”
“聽說夫人曾在大魏遊玩過?”
顧長歌笑道:“是啊,但那個時候我沒有注意它,因爲太理智,覺得現實不會有可能,所以我便沒有過多關注,現在想來,或許當初努力了,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什麼?”
“沒事,只是想到某些事情,很是感慨,你們不用理我。”
金杏貼心地說:“如果夫人需要傾吐,奴婢可以做聾子。”
顧長歌瞬間從回憶裡醒來,誰知道她是不是裝聾子套她的話,便說自己已經想通,不用她費心。金杏笑笑,沒有說話。
來到大魏都城,金蓮取出了一條白布條與一頂帶帽的面紗,恭敬卻不容反駁地對顧長歌說:“夫人,得罪了。”
顧長歌點點頭,想來是人家不想她知道府邸的地點,既然她都知道大魏李家了,遲早得把消息傳出去。
但事實證明,她還是太年輕了。
人家早防着她這一套,因爲她去的不是李家正宅,而是李家的某個莊子。
顧長歌察覺自己踏入的是一個莊子,心下一沉,面上笑說:“你們主子真有錢,京城都能有這麼大的一個莊子,而且我這麼大的一個人,也不怕走露了風聲。”
金杏說道:“夫人放心,您現在的身份是李家的一個遠方親戚,寡居,今後我們都稱您爲顧夫人。”
金蓮接着說道:“顧夫人,您可不要刻意走露風聲,京城能人多,您的身份牽扯出來,恐怕會給尊夫帶來不少麻煩!”
拿魏無極威脅她,算是打蛇打七寸了,顧長歌忍!
“我明白,但我只是一個遠方親戚而已,重點在李家,只要李家能保密,我自然沒大問題。對了,這莊子還有別的人住?”
“六小姐住在此處。但六小姐並不知道您的身份,所以……”
顧長歌心裡盤算着這個李家六小姐,然而沒等她想出個名堂,就聽金蓮說道:“主子的意思,是不讓其餘任何人知道您的身份,包括除了大少爺外的其他少爺,以及所有嫡庶出小姐。否則,尊夫那邊有些難辦……”
顧長歌忍!
“那若六小姐主動問起我,我該怎麼說?”
金蓮道:“顧夫人現在的身份,是李家五爺的側室的侄女,因夫君故去,積鬱成疾,側夫人擔心您的身子,所以接入京城調養身體。四小姐話不多,您可以放心應付,至於其他人,這個莊子不會再有人來。”
這麼說,李家六小姐是被髮配了?
爲不給齊成染惹麻煩,在她沒找到逃離的法子之前,還是安分些!
顧長歌回想了下自己現在的身份,覺得這李家連五房都有了,顧名思義,有五房肯定有其他房了,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她既是住進人家莊子的親戚,肯定住進來之前就得理清了,否則說不通情理,也容易露餡,便讓金蓮將李家所有的人物關係整理一下送來,她要趕緊看一看。
李家人口不少,大房二房三房四房五房,每房嫡庶出都有,所有的少爺小姐排名能排到二三十,李亭雲是李家大少爺,大房的嫡長子,李六小姐是四房嫡出小姐,一向不得寵,一年前聽說是與大房的嫡出五小姐鬧了矛盾,隨後就被送到了這個莊子,兩個月前,李五小姐嫁入侯府,而李六小姐,則一直待在這個莊子。
顧長歌雖然在閨閣時沒有經歷過姐妹之鬥,但因端王妃不想將她的性子養單純了,是以時常會說其他世家的內鬥給她聽,所以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顧長歌一看這幾件事,就知道李府水深。
李六小姐爲人很有禮數,顧長歌住進來的當天,就以東道主的身份,派人來告訴顧長歌缺什麼不要客氣,第二天,就親自來見顧長歌,說是莊子清靜,怕她悶,特地來陪她說話。
顧長歌連連感謝,說清靜些也好,她喜歡清靜。
李六小姐卻覺得她是客套,一個勁兒地拉着她逛園子,說這裡雖比不了李家主宅,但這個季節桃花盛開,有一園子的桃花可賞。
顧長歌盛情難卻,陪着李六小姐逛了一上午的桃園。桃園倒沒什麼可逛的,大多數的時候,二人在桃園中央的亭子裡飲茶聊天,而李六小姐的聊天話題就是女紅,顧長歌實在沒興趣,但人家是陪她解悶的,她不好拒絕,若說自己不悶,可她現在的身份才死了丈夫,怎能不表現出傷痛欲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