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敏有些遲疑:“娘,我不想去祖母屋裡。”
“就因爲祖母吼你?”吳蘭心頓了腳步,“就因爲吼你,你便不去?”
“娘,我怕。”鄭敏小聲說道:“祖母討好長歌郡主,疼瑤姐姐,對潤雪也是客客氣氣的,只有我,只要心情不爽便吼我。”
吳蘭心皺眉道:“長歌郡主身份高,霍小姐討人喜歡,潤雪是客人,卻也是外人。只有你是她親孫女,是自家人,祖母當然朝你發脾氣。”
“可女兒委屈啊!”
吳蘭心走到女兒面前,輕輕擦了擦女兒眸邊的淚水,柔聲道:“娘知道你委屈,可誰讓,這個家裡當家的是你祖母,不是娘。你祖母喜歡霍小姐,你便要討霍小姐喜歡,霍小姐喜歡你,祖母纔會更疼你。”
“娘,瑤姐姐可好了,女兒現在是真心喜歡她。”
看鄭敏真誠甜笑,吳蘭心拿帕子的手一頓,淡淡笑道:“嗯,霍小姐雖好,可現在你又有新任務了。你如今已得霍小姐喜歡,便無需太過上心,暫且與你表姐好好相處吧!”
鄭敏有些不願,小聲道:“我知道娘爲何想讓我討表姐喜歡,因爲表姐得長歌郡主喜歡,長歌郡主是祖母都要討好的人,所以娘想讓我得表姐喜歡。可是,可是瑤姐姐不喜歡錶姐啊!”
吳蘭心道:“傻孩子,瑤姐姐是瑤姐姐,你是你,再是喜歡,也不能看別人的喜惡行事。且不說別人,便是自己,也無法按自己喜怒行事。”
鄭敏點點頭,心不甘情不願地去了齊瑩房間。
此時,齊瑩正在練字。
吳蘭心爲齊瑩準備的房間十分齊全,內室就寢,外室有書桌,兩室由屏風當着看不全,給人一種遐想的味道。
齊瑩坐在書桌前,兩眼注視桌上,半點不走心地抄寫一首詩詞。
鄭敏走上前,見齊瑩半點沒迎她的意思,覺得她沒好禮,本想甩臉子,又想母親說的話,便生生忍住,笑不由衷道:“表姐的字真好看!”
齊瑩淡笑:“謝表妹誇讚了。”
“寫的什麼詩?”
“東晉陶淵明的《桃花源記》,閒來無聊,便來抄抄。”齊瑩淡淡道。
鄭敏笑:“也是表姐有這份閒情逸致,換了我就不行了,也是娘逼着才識得兩個字。不過幸好古人有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每次娘逼我念書,我就拿這句來堵她。”
古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又想這個表妹今日對自己的行爲。
齊瑩心裡突然升起一股厭惡,神色更是淡漠,冷冷道:“我還有幾首詩要抄,表妹耽誤到我了,便請回吧!”
一直溫婉的齊瑩此刻冷麪冷語,鄭敏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愣,胸中陡然涌現出一股怒火,脫口而出道:“表姐如此說話,可是沒教養?”
齊瑩淡淡道:“不過讓你先回去,怎得說話了?”
“表姐妹間應相親相愛,哪有如你這般對妹妹的?”
齊瑩冷嘲,“你說的相親相愛,是指不論你怎傷我,我都要將就你,都要對你好吧?”
鄭敏一愣,突然間只覺得語塞。
齊瑩嘴角更是嘲諷,她非她父母,憑什麼要將就她?且就算是父母,也不應如她這般吧!
“你昨天就那樣和鄭敏說話?”
顧長歌有些詫異,在她看來,齊瑩一直是溫婉可人的形象,不想竟還有這般強硬的時候。這種強硬,該是她顧長歌的性子纔是。
齊瑩也是第一次對親人強硬,起初心裡有憂,但又想如鄭敏這樣的親人,不要也罷,便漸漸沒了心裡負擔。
“先前總是顧及這顧及那的,可結果反倒讓人看輕了去,罷,如七姨母鄭敏這樣的親人,不要也罷。”
顧長歌笑道:“把後果都想好了,看來不是衝動而爲,即便武泰侯二夫人要爲她女兒出氣,但你放心,還有我在呢。”
齊瑩搖頭道:“七姨母不會對我出手,至少現在不會,現在,她會顧忌太夫人對郡主的討好。”
顧長歌笑齊瑩聰慧,說鄭敏那笨女人給她塞牙縫都不夠,齊瑩也笑了。
隨後,顧長歌告訴齊瑩劫走她那人的身份。
是一位鋪子夥計,年輕時練了些功夫,在外打拼幾年,後來年紀大了,想圖個安穩,便來了鋪子做夥計。
“那鋪子是誰名下的產業?”
顧長歌低聲道:“姚風。”
齊瑩想到滄州時候,齊成玉奪了人家未婚妻的事兒,想着會否是姚風報復,所以纔來對付她。
顧長歌開口道:“恕我直言,我倒是覺得姚風並非這樣的人。許是另有人陷害。”
齊瑩略略沉默沒有說話。
“姚風對付人,他不會在外買兇,非要用自己鋪裡的人引人懷疑?”不能讓齊瑩知道齊成染與姚風背後搞齊成玉,所以顧長歌只能解釋道這裡,剩下只能靠齊瑩自己去想。
齊瑩想了半晌,看顧長歌用略帶擔憂的眼神瞧她,忽得笑道:“我不笨,自然能想通這點,多謝郡主相助了。”
“沒事兒。”顧長歌道:“至於後來的那人,恕我無能,我的暗衛去查時,所有的證據都被銷燬。”
“所以……這證明了那男子的身份確如他所說的高?”齊瑩掩眉,看不清神色。
顧長歌點頭,有些心疼地看着齊瑩,她惹的都是什麼人啊,她有暗衛,那人也有暗衛,而且似乎,那人的暗衛級別比她的暗衛高些。於是兩個不同級別的暗衛動手,結果可想而知。
顧長歌沒有說話,容齊瑩自己冷靜思考一會兒,待時間差不多了,只聽齊瑩笑問道:“都過去了,郡主,現在能學不?”
“當然能。”
齊瑩卻默默地看着她的肚子,顧長歌沿着她的視線,臉登時一黑,作勢怒道:“心知肚明就好,說出來我跟你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