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適當的磨礪於樂天而言是十分必要的,她並無異議。但若是因爲其他因素而之,那她可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想到這,她的嘴角不禁涌起一抹冷笑,身影隱進微暗的走廊之間,而後消沒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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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漫天飛雪略略小了一些,天邊一輪孤月漸漸顯露而出,清冷光線散佈於天地之間,令空氣間的寒冷又加了絲絲凜冽之意。
然而如此清冷嚴寒,卻被皇宮之中耀眼至極的燈火盡數驅散。灼灼光亮,令四周宛若白晝一般,若是初涉而入說不定會刺痛雙眼。
澄明殿,乃是天子休憩之所。藥石燻蒸的刺鼻氣味在殿內肆意蔓延,令整座宮殿皆是一番雲蒸霞蔚。外殿之內,太醫院的幾名當家太醫正商榷着什麼,神色之間誠惶誠恐,盡是焦灼不安。
突然間,一個眉目清秀的侍女自內殿而出,淡粉的宮裝之上竟呈現着一攤血跡,話語之間亦是失了從容:
“各位太醫,皇上情勢危急,嘔血不止。娘娘請您們進來診治,不可有絲毫耽誤!”
“是,奴才領命!”
太醫渾身到下皆爲顫慄,歲數略大的甚至已經步履不穩,唯靠旁人扶持着纔不至於拉狼狽跌倒,但如此情況卻無法阻礙前行的步伐。只見他們立即穿過流蘇帷帳,朝龍榻而去,而後對着榻上的至尊男子進行診治。
“阿轅,阿轅,你莫要嚇我,莫要嚇我!”
龍榻旁邊,蘭後神情激動,理智盡無。掙扎着身子想要上前去看轅帝,但卻被一衆丫鬟嬤嬤攔着,根本就動彈不得。
“娘娘,娘娘稍安!皇上洪福齊天,自有神明護佑,您如此失控只會令太醫們心生忐忑,並不利於皇上的診治啊!”
一直跟在蘭後身邊的竹溪嬤嬤攔得最爲拼命,卻也因此吃了不少苦頭。蘭後乃是武藝傍身,若非她自有一番不凡的功夫,只怕根本就攔不住分毫。
不過,卻也難怪娘娘會失去理智。剛剛幾位太醫爲皇上施診以治,已經令昏厥一日一夜的皇上病情穩定了下來。結果悠悠轉醒,卻是口噴鮮血,無休無止,怎能令人不心生慌亂?
“溪嬤嬤,本宮真的,真的不知道,爲何會演變成這副樣子……”
蘭後淚水漣漣,面容之間盡數被溼潤所掩蓋,所有強撐終究潰敗千里,再無挽回之勢。就在此時,正在忙碌中的太醫手頭一頓,徑自相望一番,而後右首的一名太醫快速起身,然後朝蘭後而來,徑自跪地,而後不起。
“娘娘恕罪!眼下已經到了關鍵之時,奴才們不敢有所隱瞞。皇上眼下之況,只怕已入膏盲。還望娘娘心中有數,以便爲接下來之事做出便利。”
“你……你說什麼?”
蘭後猛然停止掙扎,眼眸瞪得極大,聲色幾近沙啞。
“舊疾本就如沉痾腐朽一般,需要小心養之纔可延年益壽。這數年來,奴才們一直小心伺候,不敢有絲毫懈怠,但是陛下國事繁忙,憂思過重,以至於病情惡化亦不曾停歇片刻,所以演變如此,並不稀奇。
眼下,奴才等以金針護住陛下的心脈,可以暫緩半月,之後險惡,只怕呼之而來。朝局動盪,眼下之勢甚是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