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議院陷入沙啞的沉默，部分原因不是因爲王妃的預期到來，而是因爲伯爵出現在她身邊。
珀西沒有理會那些目光，他帶着一絲懷舊的心情打量着議會廳。他最後一次進入大廳是在他父親的肩上，當時伯爵作爲前任首相，把珀西介紹給貴族老爺，現在這些人坐在他面前，目瞪口呆。
幾乎感覺你還在這裡。
珀西的目光落在盧卡侯爵身上，他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隔着桌子向伯爵謙遜地鞠躬。
"你和你父親很像，小珀西--不，霍桑伯爵，"盧卡帶着一絲憂傷說。"我們很高興歡迎閣下和殿下的到來。" 他向埃莉諾拉謙卑地鞠了一躬，王妃也微笑着點頭回禮。
"恩典？" 博爾赫冷嘲熱諷地說道。其他領主沒有理會他，七把椅子刮過地板，十個議會領主中有七個起身鞠躬，默默承認已故伯爵的繼承人。
“尊敬的領主們，”珀西一邊示意盧卡起身，一邊急忙回答。伯爵微笑着鬆開埃莉諾拉的手臂，鞠躬以示回報。
很高興看到古老的方式在這裡仍然受到尊重。
"各位大人，"埃莉諾拉招呼着，議員們都站了起來，他們的目光仍然盯着珀西。"我收到傳票，要在你們面前出現。是因爲維特雷納部隊出現在拉斐爾邊境？"
"啊，是的--殿下。"首相從椅子上站起來，禮貌地鞠了一躬。"我們想詢問王妃有沒有收到你叔叔突然改變計劃的通知，但是--"他把注意力轉回到伯爵身上，後者正在和盧卡侯爵握手。"爲什麼珀西大人選擇陪同你？"
珀西把他有趣的目光轉向首相，盧卡鬆開了他的手，發出一聲低沉的冷笑。怎麼了，首相？你認爲我的出現是你滅亡的預兆嗎？你這個在殺父仇人的幫助下，搶走我父親在這張桌子上位置的人。
"我邀請了霍桑伯爵，"埃莉諾拉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想讓我表弟出謀劃策，瞭解拉斐爾的政治。"
"一個男孩會對政治有什麼瞭解？" 博爾赫冷嘲熱諷地迴應道。
"那個男孩是霍桑伯爵，"科德維爾伯爵咆哮着，對他經常支持的侯爵發出警告的目光。博爾赫猛吸了一口氣，既措手不及，又爲被自己人糾正而惱火。
"讓伯爵留下來，"尼古拉斯打斷了他的話，看起來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斷相當寬慰。"如果大使的行爲讓我們陷入戰爭，我們需要所有貴族的支持。"
"我不相信事情會這麼糟，陛下，"埃莉諾拉輕笑着抗議道。
"我也同意殿下的評估，"珀西補充說，他護送埃莉諾拉到她在尼古拉斯身邊的座位。"事實上，我有一個建議，如果陛下和上議院願意聽？"
"當然，"尼古拉斯高興地回答。
我看還是像以前一樣急於爭取我。珀西對王儲禮貌地笑了笑，然後轉身面對上議院，注意到首相和博爾赫臉上焦急和惱怒的表情。
你們倆爲了讓我遠離這個房間，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但要阻止我索取本屬於我的東西，已經太晚了。
"我們有超過四分之一的軍隊在狼牙谷的塔林邊境，手頭只有兩千多人的軍隊可以保衛首都，"珀西平靜地解釋道。"因此，在大使抵達首都之前，確定他的意圖對我們有利。"
"那就太明顯了，"博爾赫冷笑道。
"那我們怎麼在他到達之前確定他的意圖呢？"盧卡緊張地插話。
"這很簡單，盧卡侯爵，"珀西用耐心的語氣回答。"我們和他溝通。我建議請公主殿下寫一封信，歡迎大使，她的叔叔，來到拉斐爾。我自願把這封信親自送到邊境，向海米大人問好，詢問他的意圖。"
"陛下！" 當其他領主提高聲音抗議時，盧卡提出了抗議。"這個任務太危險了，不能派你這樣的貴族去！"
"珀西大人！"首相站起來，伸出雙手，讓議會諸侯們安靜下來。"你承擔這樣的任務是違反協議的。你還年輕，而且不是本議會的成員，正如侯爵所說，這樣的任務很可能有危險。"
對我來說不是。珀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臉色，在轉身面對尼古拉斯時，小心翼翼地避免表現出他的過度自信。"我很清楚這些風險，但我相信大使會像家人一樣歡迎我。這就是爲什麼我提出要爲公主殿下送信的原因。"
好像這些領主沒有一個會自願自己去。
尼古拉斯從埃莉諾拉身上瞥了一眼，埃莉諾拉讚許地點了點頭，又瞥向珀西，珀西平靜肯定地迎着他的目光。"但是--"
"珀西大人還不是上議院的成員，"博爾赫從座位上站起來時插話說。"陛下，您不能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一個普通的男孩--"
"珀西大人與陛下同齡，"盧卡以一種致命的冷靜插話，很快讓房間裡安靜下來。當盧卡侯爵從座位上站起來向尼古拉斯講話時，博爾赫有一瞬間被他的話噎住了。"陛下，我們有三個空缺的席位，湯伯林大人和厙興賢大人爲了對付教會的女巫獵人而缺席。我相信現在是我們填補最後一個席位的時候了。"
"聽着，聽着！" 其他七位領主迅速用拳頭敲打桌子表示贊同。
就這樣來了。珀西默默地看着首相和博爾赫拼命地瞥着對方尋求幫助，心裡很高興。絕望的時代造就了絕望的盟友。
"陛下，"首相抗議道。
"首相，盧卡侯爵有道理，"尼古拉斯笑着叫道。"所以，我將批准他的請求。讓我們把它付諸表決。"
"但是--我們沒有滿員！" 博爾赫表示反對。
"我們不需要滿員來進行投票，"盧卡一邊回答，一邊向空中舉起了手。"只要有明確的多數。我開始這項動議，投出第一張贊成票。所有同意現在是霍桑伯爵在上議院中奪回其祖先席位的時候，請說 "贊成"！"
"贊成！" "贊成！" "贊成！"
珀西笑着說，桌子周圍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舉起手來，直到只有博爾赫侯爵和首相獨自坐在那裡反對。從父親到兒子的職位繼承被廣泛接受，是拉斐爾貴族的標準做法。即使是博爾赫的支持者也不敢反對這一傳統，因爲他們擔心這一傳統被顛覆，在將來用來對付他們。
至於因爲太后的影響才被任命的首相，他從盧卡侯爵那裡得到的支持來自他們共同的利益，即保護新王儲不受博爾赫的野心影響。
很快，盧卡的利益就會和我的利益一致，到時候，首相和王儲就沒有人可以保護他們了。
"九人中有八人批准這項動議。"盧卡明顯滿意地數着。"首相是否承認這次投票的結果？"
首相在無聲的沮喪中把嘴脣壓在一起，他轉向王座，最後一次向尼古拉斯呼籲。珀西捕捉到首相擔憂的目光，向他露出一個嘲弄的微笑。
你知道王儲絕不會因爲霍桑名字的力量而選擇你。
"首相？" 尼古拉斯從伯爵身後皺着眉頭詢問道。"你承認投票嗎？"
首相鄭重地點點頭。"上議院承認盧卡侯爵的動議，接受珀西大人爲第十二任理事長。"
"我也爲伯爵送上我的皇家祝福和歡迎！" 尼古拉斯急切地宣佈，他躍躍欲試，熱情地擁抱了珀西。
"謝謝您，陛下。"當所有的領主，包括不情願的博爾赫，爲他鼓掌時，珀西僵硬地回答。"還有，謝謝各位貴族老爺，謝謝你們的盛情歡迎。"
"來吧，陛下，"盧卡熱情地說，他騰出椅子，把它拿了出來。"請允許我騰出我的座位。"
"我不敢，盧卡侯爵，"珀西舉手抗議，馬洛子爵把他拉了過來。
"沒事，我坐厙興賢的位子，反正他不出席這種事情，"盧卡反駁道，連看都不看首相的方向一眼。"而且，如果他的兒子在餐桌上坐得低，那是對你父親的一種羞辱。"
議會的領主們點頭同意，友好的手把他推向椅子，珀西帶着失敗的笑，坐在首相左邊的座位上。只要看一眼首相臉上扼腕的表情，就足以打破珀西爲了其他領主的利益而表現出的謙遜面具。
"好吧，那麼--"首相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這件事結束後，我們應該回到大使的緊迫性上--"
"如果陛下允許的話，我想陪伯爵走這一趟，"盧卡迅速插話。"我的家族在邊境附近有幾個莊園，我可以提供一小隊裝備精良的衛兵來保護伯爵和我。"
"我歡迎你的陪伴，侯爵大人，"珀西回答說，並向議員點頭表示讚賞。"但是，如果我們要做一個歡迎會，我們就不能顯得對客人有戒心。我有一個由八名僱傭兵組成的小組，他們可以陪我--"
"只有八個？"其他領主很快就不相信地喃喃自語。
"侯爵說的有道理，"尼古拉斯向埃莉諾拉看了一眼，插話說。"我批准你的建議，珀西大人，希望你接受侯爵的陪伴和保護提議。"
珀西謙虛地嘆了口氣，低下了頭。"當然，陛下。那麼--如果公主殿下能寫下所需的信，我想今晚就出發去邊境。" 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其他領主在他周圍站起來，驚愕不已。
"這麼快？"休謨伯爵用擔心的眼神抗議道。
"當然，早上第一件事就夠快了！"馬洛子爵補充道。"要在夜間與女巫和女巫獵人一起--"
"我理解你們的擔憂，貴族老爺們，"珀西回答。"但我越早消除陛下的顧慮，宮廷就能越早準備接待我們的客人和擺在面前的重要談判。"
"說得好，珀西大人，"埃莉諾拉宣佈，她離開座位，向尼古拉斯行禮。"那麼，如果你能原諒我，丈夫，我有一封信要寫。" 她向珀西走去，珀西再次伸出手臂，領着王妃穿過騎士們在他們面前匆匆拉開的門。
❆❆❆❆❆
在尼古拉斯和其他領主都離開後，首相悶悶不樂地坐在他的座位上很久--除了博爾赫侯爵。首相若有所思地揉了揉下巴，朝博爾赫臉上同樣悶悶不樂的表情瞥了一眼。
"你意識到他接下來會追隨你的座位，首相，"博爾赫突然宣佈。
"我知道伯爵的野心，"首相疲憊地回答。"但他要想坐上我的位置，需要的不僅是多數票。"
博爾赫吼出一聲苦笑，他拖着一隻珠寶手在臉上嘆氣。"你沒看到他是多容易嗎？他們都多樂意歡迎他回來？就好像他是他們曾經崇拜的轉世伯爵。"
"一森伯爵的記憶--他對王室的服務和他的死亡--是不容易忘記的。"首相向後推了推他的椅子。"即使是我，當我坐上這個位置時，也只是希望不辜負伯爵留下的榜樣。"
當首相站起來時，博爾赫嘲笑道。"記住我的話，首相。我們都會爲這一天而後悔。"
首相不屑地揮了揮手，向出口走去。"我可能走在伯爵的老路上--但我不是他的敵人。"
"有什麼區別嗎？"
首相搖了搖頭，但沒有回答。
"在掙扎了這麼久不讓我坐的情況下，看到你不戰而屈，那就太可惜了！" 當首相離開議會廳時，博爾赫在他身後喊道。
首相沒有停下腳步，獨自站在臺階上。傍晚的天空充斥着他的視野，兩邊是深紅色的雲朵，承諾未來會有更多的晴天。但在他的骨子裡，首相知道一場風暴正向他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