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們邊吃邊笑，喝着高腳杯裡的紅色液體，看起來很像血，但也可能是酒。當尼祿看着她們像一羣餓狼一樣進食時，他保持完全靜止。濺起的油脂和其他液體沾染了修女的宗教袍，使這一景象更加令人不快。
"不要被一點點行爲嚇倒，"梅西評論說，她從盤子裡拿起一個眼球，丟在她豐滿的猩紅嘴脣之間。她咀嚼了一會兒，然後吞了下去。"沒有比吃他的眼睛更能看穿一個人的謊言了。"
尼祿想吸一口氣，不至於真的吸入他周圍的墮落。吃人在巫師中不是一種常見的做法。人們認爲它在舊世界的清洗中幾乎被消滅了。但偶爾，教會會收到一些狂熱的無教會女巫報告，獵殺和食用人肉。這些人通常是最容易被追蹤和燒死的，因爲他們被排斥，缺乏女巫團的保護。
但與整個食人女巫團坐在一張桌子上，實在令人不寒而慄。由於他的右臂不在了，女巫之星也不穩定。
在女巫的古俗中，吃人開始是作爲竊取另一個女巫的力量的一種手段。穿上風之女巫的骨頭，就能飛起來。喝下水女巫的血，可以控制天氣。吃下冰女巫的心臟，可以活一千年。吃了土巫婆的肉，就能獲得撕裂山脈和推翻宮殿的力量。
正是女巫們對力量的貪婪，導致第二位聖人創造了女巫之星。一顆由古龍之心鑄造的寶石，可以竊取女巫的力量。當然，吸乾她們力量的過程仍然會殺死女巫；但不涉及食人的形式。
由於半巫師生來就有他們自己無法使用的魔法，他們往往被視爲獲得力量的墊腳石。在過去，作爲半女巫出生的孩子會像牲畜一樣被飼養，然後被宰殺。這一傳統被視爲一種必要的犧牲，以斷絕弱者並加強巫師團。
然而，吃一個凡人沒有什麼好處--至少就尼祿所知。他不打算吃這桌子上的任何東西。
梅西對他的不舒服笑了笑。"怎麼了，女巫獵人？貓咬了你的舌頭？你有問題，我可以告訴你。說吧。"
"爲什麼要殺牧師？" 尼祿突然說了出來。
"嗯，和你來殺他的原因一樣，"她聳了聳肩回答。"我們不想讓阿爾登神父向傑里科告發他目睹的一切。我們教會最不需要的就是扎魯的教皇干涉拉斐爾。愚弄凡人是一回事--"她不屑地揮了揮手，"如果你足夠聰明，連女巫獵人都能被騙。"
她當然把我騙了，尼祿不情願地承認。"但教皇的眼睛會看穿你。"
"你比任何人都應該知道，"梅西乾巴巴地評論道。"我不得不承認，我很驚訝傑里科還沒有發現你。想想看，教皇和皇帝尋找了近二十年的巫師之星，而這段時間裡，它一直在一個低級的教會獵犬手中。" 梅西雙手合十，饒有興趣地朝他靠了過去。"只是你是如何讓你偷來的力量瞞過教皇的？"
"我不是第一個欺騙他的女巫，"尼祿含糊地回答。
"嗯，是的--那個老巫婆，"梅西酸溜溜地嘀咕道。她拿起第二隻淡綠色的眼睛，若有所思地咀嚼着。"我想那個冰冷的女人在把你送到教會之前教了你一些她的秘密。"
尼祿緊緊地笑着，但沒有回答。
憐憫冷笑一聲，表示很高興。"好吧，這算不上什麼交流。也許我應該改吃你的眼睛。"
尼祿清了清嗓子，他左手的指甲挖到了扶手上。"爲什麼不直接把冰女巫給我們？這可以消除你的女巫團的任何潛在風險。"
"讓這樣一隻稀有珍貴的羔羊從我們指縫中溜走？" 梅西笑了，尼祿在她的眼睛裡察覺到一絲苦澀。
"無論如何，傑里科會得知牧師已經死了。他將派更多的女巫獵人去調查，"尼祿好奇地探問道。
"那你在殺死牧師後打算做什麼？在殺死我們所有人之後，就像你剛纔走進那些門時打算做的那樣？" 梅西有了一個有趣的微笑。"我們對冰女巫有自己的計劃。至於那個牧師--他剩下的東西很快就會被送回扎魯。" 她向後靠了靠，拿着酒杯研究他。"但是，像你這種地位的人不應該更關心我們會對你做什麼嗎？"
尼祿不喜歡這種語氣和她的眼神。"那你打算對我做什麼？"
梅西的牙齒閃爍着惡意的光芒。"我們應該對你做什麼？僞裝者，惡毒的背叛者，殺害鳳凰的半女巫。"
撕裂肉體的聲音停止了，修女們都把敵視的目光轉向了尼祿。女巫獵人緊張起來，但當她敏銳的目光降到尼祿斗篷下的女巫之星時，她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梅西身上。
"很少有半巫師如此心甘情願地出現在我們的門前，"梅西帶着貓一樣的微笑喃喃道。"更不用說帶着如此罕見的神器的人了。"
巫師之星哼了一聲，尼祿手握冰矛躍躍欲試。椅子在他身後嘩啦啦地倒在地上，他愣住了，周圍有十幾把磨得鋒利的餐刀，在他的臉上和身上盤旋了幾寸。
"坐，坐下，"梅西冷冷地命令道。"如果我真的想，我打一個響指就能殺死你。" 她低頭瞥了一眼女巫獵人的冰矛，它在淡粉色和天灰色之間振動。"咬牙切齒了，是嗎？"
當椅子在他身後翻轉直立時，尼祿咬緊牙關。隨着一聲痛苦的喘息，他鬆開了長矛，長矛飛濺到下面的地板上，然後慢慢地沉入他的座位。刀子回到了修女們身邊的位置，修女們高興地繼續她們怪誕的晚餐。
"好獵犬，"梅西帶着嘲弄的微笑喃喃道。她朝他的方向豎起一根手指，然後優雅地移動她的指尖。巫師之星從他的斗篷裡滑出來，在巫師獵人的電藍色眼睛前盤旋。
尼祿咆哮着用他的左手把它搶回來。
"你就是這樣做的，半女巫？你吸乾了鳳凰和其他女巫的魔力，殺了她們，讓自己成爲一個廉價仿製女巫團的女巫？"
尼祿無視來自桌子周圍的謀殺性目光。"我的轉變絕非廉價。" 他可以看到梅西目光中的飢渴，在他拳頭上的珠寶上徘徊。"如果你那麼想要它，"他嘲弄道。"來拿吧。"
尼祿可能無法對付一個純血統的人，但如果他讓一羣食人族把他當作點心，那就太該死了。無論怎樣，他們都不可能讓他完好無損地走出去。當他專注於周圍的空氣並等待攻擊時，他對巫師之星的握緊了。
憐憫打破了她的視線，低頭盯着她的高腳杯，嘆了口氣。"不，"她帶着失望的語氣拒絕了。"我不會爲了那個被詛咒的神器殺了你。我可能和這裡的女巫一樣希望你死，但你的命運已經決定了。你的魔法惡臭告訴我你將在一個月內死去。但我想你已經知道了，女巫殺手。"
尼祿吞嚥了一下，緩緩吸了一口氣。"這是某種女巫的憐憫嗎？"
"憐憫？" 梅西笑了笑，拱起了眉頭。"你不知道你會有什麼遭遇？偷取這些魔法的代價。你用你的靈魂換取了力量，現在你的身體從內部腐爛了。" 她厭惡的目光再次落在巫師之星身上。"你的死亡是痛苦的，無休止的，就像你的罪行應得的。像你這樣的半女巫能堅持這麼久的，唯一原因是你從你的母親那裡繼承的冰魔法。"
"別把她扯進來，"尼祿咆哮着，他把女巫之星塞進了他的外衣。
梅西有了一個彎曲的微笑。"老女王很快就會得到她應得的東西。" 她喝着高腳杯，慢慢地舔着嘴脣。"我被告知允許你活着離開這裡--"她直截了當地解釋，"但你被禁止再回到拉斐爾。"
她現在是在玩弄我嗎？尼祿破涕爲笑。"被誰禁止？"
"我們的國王。" 她的聲音在桌子上回蕩，上面的烏鴉焦急地飛舞和鳴叫着。
"國王？" 尼祿困惑地皺起眉頭。"你是說--尼古拉斯王子嗎？"
梅西吐出一個黑暗的笑聲，在小教堂的窗戶上震動。"一個凡人？"她冷笑着問。修女們惡意地咯咯笑着，然後回到了她們的宴會上。
當她的意思變得清晰時，尼祿猛地吸了口氣。巫師們只有在出現了一個足以控制多個教派的純血人時纔會選擇國王。上一個以這種方式崛起的巫師國王是維特雷納的現任皇帝。"那是誰？"
也許這個信息正好可以救我一命--話說回來，爲什麼梅西要告訴我這些？
梅西向他露出一個無情的微笑，搖了搖頭。"祈禱你永遠不會發現，女巫殺手。" 她用手指向餐廳的門彈了一下。門 "砰 "的一聲打開了，桌子周圍的修女們停止了進食，將她們的黑眼珠集中在尼祿身上。
"你該走了，女巫殺手尼祿，"梅西從座位上站起來時命令道。"再踏入拉斐爾，我們的烏鴉很樂意把你被詛咒的身體從肢體上撕下來。"